雲錚當然不可能連夜強攻偽城。
別說他只有不到十萬大軍,就算再給他十萬大軍,他也不可能幹這麼蠢的事。
運送糧草和輜重可比騎兵過河麻煩多了。
他們連夜奮戰,都是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才將所有的糧草和輜重運送到對岸。
雲錚原本以為敵軍會夜襲,但敵軍也並沒有任何行動。
雲錚命所有人開始休整,明天再開始組裝投石機。
為了把樓車(井闌)、投石機、床弩這些運過河,他們也折騰得夠嗆。
這一晚,雙方的人馬依然在相安無事中度過。
當天色再次亮起的時候,一架架的攻城器械終於開始組裝了。
得到消息的樓翌再次爬上箭塔,遠遠的看著那一個個龐然大物。
「殿下,看來敵軍是要準備進攻了。」
鐵雄眉頭緊皺,如臨大敵的看著那些龐然大物。
他們都知道,北府軍的投石車的拋射距離很遠。
若是雲錚就以這些投石車轟擊他們的城牆,他們這城牆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別擔心!」
樓翌一臉風輕雲淡,「敵軍距離咱們還有三、四里地,那些投石車和樓車如此笨重,就算沒有前面的陷阱,天黑之前他們都推不過來!」
「末將明白。」
鐵雄的臉色依然凝重,「末將是怕雲錚派人將我們設置的陷阱全部排出,就以這些投石車進攻,逼迫我們前去摧毀這些投石車……」
「投石車不可怕。」
樓翌搖頭道:「如果敵軍單以投石車向前,咱們倒是不用擔心!咱們的床弩,不就是為敵軍的投石車準備的麼?我是擔心敵軍也有床弩……」
大乾的床弩的射程也比他們的床弩射程遠。
一旦他們的床弩被毀了,敵軍的投石車就可以抵近轟擊他們的城牆了。
鐵雄聞言,不禁苦笑:「這是攻城,雲錚不可能傻到不帶床弩的地步……」
哪有攻城連攻城器械都不攜帶夠的?
那麼大的耬車都運送過河了,還運送不過來床弩麼?
樓翌抬眼遠眺,默默的思索片刻,沉聲道:「不管他們如何進攻,我們固守便是!雲錚這可是近十萬大軍,他們想慢慢耗,咱們就陪他們耗到底!看他們有多少糧草!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退守龜背城!」
就算雲錚以投石車轟擊城牆,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將城牆轟塌。
他來龜背城,不是來督戰的。
他是想確定雲錚要向這片城牆發起全面進攻!
如此,他們的另一路大軍才好行動。
不怕雲錚進攻,就怕雲錚不進攻!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雲錚依然沒有發起進攻。
甚至連那些投石車和樓車都沒有往前推進。
「殿下,敵軍有點不對勁啊!」
鐵雄也看出了不對,眉頭緊皺的看向樓翌。
「你也看出不對勁了?」
樓翌面色凝重的看向鐵雄。
鐵雄輕輕點頭,臉上露出濃濃的疑惑之色,「敵軍完全沒有進攻的態勢,反而像是在建立防禦!怎麼感覺敵軍在等著我們主動進攻?」
按理說,雲錚就算不發起進攻,也應該開始派人清理那些陷阱了。
但遠遠看去,敵軍完全沒有壓上來的架勢。
敵軍的舉動和陣型,明顯都是偏向防禦的啊!
這是怎麼回事?
雲錚明明是要率部進攻,怎麼可能展開防禦?
雲錚可是被稱為天下第一名將,難道會蠢到指望他們主動發起進攻的地步?
他們若真想主動進攻,還需要拖到這個時候麼?
「確實有些不對勁!」
樓翌眼睛微眯,轉而詢問:「你以為,雲錚有沒有可能是在故布疑陣?」
故布疑陣?
鐵雄稍稍思索,「倒是有這個可能!不過,末將不明白,他故布疑陣有何意義?」
面對鐵雄的問題,樓翌也無從回答。
意義在哪?
他也不知道雲錚這麼做的意義在哪。
當然,如果雲錚是想以此擾亂他們的視線,給他們造成困擾,讓他們去胡思亂想,那毫無疑問,雲錚的策略確實成功了。
哪怕雲錚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去胡思亂想,他們還是不得不去胡思亂想。
雲錚的名聲太響亮了,戰績也太輝煌了。
兩軍交戰,這樣的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他們的猜測。
誰都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進雲錚的陷阱中了。
「先看看再說吧!」
樓翌有些疲憊的揉揉太陽穴,「若是雲錚一直不進攻,對我們倒是好事了!儘量別去胡思亂想吧,當心想得越多,思緒越亂。」
鐵雄微微張嘴,欲言又止。
罷了!
說了也沒有意義。
他們都猜不出雲錚的意圖,只能繼續觀察了。
不知不覺間,白天的時間又過去了。
雲錚沒有發起進攻,完全就是防守的姿態。
連那些投石車和樓車都設在拒馬之後。
似乎是在等著他們去衝擊大營。
夜裡,樓翌輾轉難眠。
他讓鐵雄不要胡思亂想,但他自己卻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
他多次強迫自己別去思考雲錚的意圖,但他卻總是不由自主去想。
即使他起來練劍,腦子裡想得都是雲錚到底想幹什麼。
「啟稟殿下,北線急報!」
就在樓翌漫不經心的練劍的時候,帳外突然傳來親衛的聲音。
然而,樓翌已經想得有些魔怔了,根本沒聽到親衛的聲音。
「啟稟殿下,北線急報!」
親衛的聲音再次響起。
然而,樓翌還是沒有聽見。
「殿下!殿下……」
親衛一連呼喚了幾次,都沒得到任何回應。
親衛擔心樓翌出事,再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掀開帘子闖進來。
就在親衛掀開帘子闖進來的一瞬間,一道犀利的劍光閃過。
那道劍光距離親衛只有不到一尺。
如果親衛再稍微沖得快點,恐怕就要淪為樓翌的劍下亡魂了。
親衛被嚇了一跳,樓翌也被突然闖入的親衛嚇了一跳。
「大膽!」
樓翌手持寶劍,滿臉寒霜的盯著親衛:「擅闖本王子的大帳,你想幹什麼?」
「……」
親衛臉上微微抽動,連忙單膝跪下,「啟稟殿下,北線急報!小的在帳外叫了幾次,殿下都沒有回應,小的是怕殿下出事才闖進來的!還請殿下恕罪……」
說著,親衛雙手奉上急報。
北線急報?
樓翌顧不得追究親衛擅自闖入的事,立即接過急報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