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鐵甲船的出現確曾令我水師一時陷入苦戰。然則,我軍終覓得其破綻——船底。」柴郡生邊說邊以枯枝在地上勾勒出鐵甲船的簡易構造。
他隨即指向地上的示意圖,解釋道:「倭寇的鐵甲船底部結構複雜,且為了追求速度,犧牲了部分防禦,未於底部鋪設鐵板。」
魏陽靈光一閃,接口道:「如此說來,我軍可否設法攻擊其船底?」
「正是此意。昔日,我軍曾研發一種水下爆雷,外殼以密閉木箱製成,內填火藥,觸發機制則為一根長索,需人力拉動引燃。此物被我們戲稱為『水底驚天雷』。」
「水底驚天雷!這名字頗顯威風。」
「儘管利用『驚天雷』,我們確實曾擊沉兩艘鐵甲巨艦,但倭寇亦非愚鈍之輩,每有海上襲擾,必先派遣小舟偵察,摧毀匿於水下的爆雷。」柴郡生補充道。
「誠然,此法之弊端太過明顯。但若將爆雷置於更深水域,不就能避開其視線?」魏陽反問道。
「殿下言之有理,然而深海之處,水壓驟增,我該如何解釋……」
柴郡生正欲尋詞措句,魏陽已豁然開朗:「你是說水壓吧?我懂了,你是擔心水底驚天雷若長時間浸於水下,木箱難以承受高壓,導致滲水而無法引爆火藥。」
柴郡生微笑頜首,讚許道:「殿下英明,正是此理。」
「那麼,我們便需研製一種能使爆雷長期潛於水底而不損的方法。此事,我心中已有人選。」魏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莫非是交給火瘋子?他在火器製作上確有一手。」柴郡生猜測道。
「非也,我意欲另請一人,讓他倆聯手研習。」魏陽心中另有所圖,此人便是那位巧思無限的小木匠公輸子昭。
他滿心期待,兩位奇才若是攜手,必將擦出非凡的智慧火花。
「至於水底驚天雷之外,我還想讓火瘋子改造火炮數門。殿下請見,此地適宜布設火炮,戰時可用雜草掩飾。」
柴郡生輕點腳下,此處地勢開闊,高低適中,確為安設火炮的上佳之選。
魏陽環視四周,讚嘆道:「絕佳之地!待倭寇鐵甲船現形,我軍即可炮火連天!」
一旁的趙安東亦是點頭贊同,二人均是鬥志昂揚。
然而,柴郡生的下一句話卻如冷水澆頭:「但據我所知,我寧德武庫中並無火炮庫存,甚至連像樣的火器也為數不多。」
「是……確是如此。」
魏陽與趙安東不禁相顧嘆惋。
柴郡生續道:「再者,即便火炮得以安置於此,射程亦不過五百至八百米,依然夠不著鐵甲船,只能待其登陸後再行還擊。因此,我希望火瘋子能夠助我們改造火炮,提升其射程。」
魏陽暗自盤算:「前提是,我得設法購得幾門火炮,而這銀錢的數目,恐怕不菲。」
「不錯,這兩件事,恐怕還需殿下的協助,它們可能是我們克敵制勝的關鍵!」
柴郡生神情凝重,話語間充滿了緊迫感。
魏陽輕輕吐出一口氣,重重點頭,「我懂了,還有一個多月的光景,我即刻著手籌備!」
「如此,便有勞殿下了。接下來,在下需細緻描繪地形與海防圖,或許要耗上數個時辰。殿下與趙安東可隨意漫步。」柴郡生言罷,語氣中透著一絲莊重。
魏陽頜首,只見柴郡生已埋首於紙上,勾勒起周遭的地勢輪廓。
片刻後,魏陽在一旁觀瞧,不由好奇問起:「柴大人,您的目力實在讓人嘆服,這般遙遠的礁岩亦能清晰辨識。」
柴郡生笑顏微展,道:「正是憑藉這雙能洞察千里的慧眼,臣才得以擔此水師副都督之職。」
言及「千里眼」三字,魏陽目光掠過波濤洶湧的海面,心中卻驟然閃過另一詞——千里鏡!
千里鏡,古時的單筒遠望工具,魏陽暗自慶幸此世尚未有此物問世。
雖說火炮來源成謎,但製造千里鏡的物料卻不難覓得。
魏陽計議著一旦取得材料,便令小木匠著手研究。
若真能製成千里鏡,無疑能提前偵察到鐵甲艦的行蹤,為戰事籌謀贏得寶貴時間!
見柴郡生正全神貫注於繪圖,魏陽不願打擾,遂轉身離開懸崖,欲四處探尋。
行至海岸邊,魏陽不經意間再度目睹海面漂浮的死魚,心中一凜。
那魚體呈詭譎的紫色,眼眸如血般殷紅,其軀體似被某種利齒齧噬殆盡,僅餘骨架,場景異常驚悚。
然而環顧四周,卻不見任何海獸蹤跡。趙安東也證實,即便村里最年長的居民,亦從未耳聞水怪之事。
出於強烈的好奇,魏陽決心揭開這謎題,循著死魚漂來的方向踏步向前,不消片刻,循血跡來到了一座低矮的山腳下。
他四下張望之際,猛然注意到山崖間隱匿著一個黑洞,其距海面不過十米左右。
海浪拍擊著峭壁,飛濺的水珠時不時沖入洞內,魏陽隱約感覺那洞穴深處潛藏著未知的恐懼。
正當魏陽猶豫之際,又一條魚似被拋擲般從洞中飛出,跌入海中。
不多時,那魚隨波逐流而來,其死亡之狀與先前所見別無二致,可怖非常。
魏陽下意識摸向腰間佩劍,鼓足勇氣靠近。
幸虧近來習得了輕功,方能勉強立足於嶙峋礁石之上,攀上了十餘米高的山洞入口。
洞前一站,魏陽發現洞內比預想的更為幽深。
而洞的盡頭,則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有陣陣陰寒且腐敗的氣味撲鼻而來。
魏陽持劍戒備,正待深入探查,突有數枚石子飛射而出,條件反射之下,他施展出「陰陽逆轉」,石子應聲落地。
但右手握劍之處被石子的衝擊震得一陣麻木,甚至虎口處也滲出血跡,長劍險些脫手。
正當魏陽驚疑交加,洞內深處響起一道嘶啞的嗓音:
「哼,無極宮的真武劍法麼?你們這些名門正派,何時也開始插手旁事了?」
魏陽未曾料到,洞中藏匿的竟是個活生生的人,且聽其言辭,似為江湖上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