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魏丕的野心

  「這正是皇上的深遠籌謀,罷免了京兆尹,控制了武庫數萬兵甲火藥,既除了心頭大患,又剪其羽翼。如今,無論皇城內外,皆被皇上牢牢掌握。」陳宣冷笑一聲,棋盤上又少了兩枚黑子。

  魏丕眉頭緊鎖,黑子再次落在方才失地:「但我們在禁軍中尚有布局,即便岳岑未被罷免,關鍵時刻也未必可靠。」

  「殿下,我們此刻更需謹慎行事,對其他大臣亦要多加籠絡提攜,切莫再授人以柄,畢竟皇上心中已有疑慮。」

  「我清楚,但我最憂心的是魏陽那痴兒,那夜他似乎窺見了我們的密談,知曉了我們的計劃……」

  言至此,魏丕已無意繼續對弈,隨意落子,認輸離局。

  陳宣仍凝視著棋盤殘局,淡然道:「殿下憂慮的是,魏陽看似痴傻減輕,或許會將那夜之事告知皇上。」

  魏丕苦笑:「確實,未曾想那痴兒因禍得福,非但未喪命,反而心智似有開竅。如今皇上已起疑,我們再難行非常之舉。陳大人,你有何良策?」

  「無需多慮,明日自有好戲可看。欲除魏陽者,非我等獨有。按時間推算,章若萱應已動手,她承襲章宸武藝,永陵行宮無人能敵。」

  陳宣望著窗外暴雨,嘴角勾起一抹狡黠。

  然而,門外突然響起急促腳步,一名蓑衣探子闖入,跪地稟告:「報,御史台大人,永陵傳來消息,章若萱行刺失敗。」

  「什麼!」魏丕與陳宣面面相覷,皆是震驚。

  「怎會如此?魏陽身邊已無高手護衛,連周群也被我們牽制……陳大人,我們該如何是好?」魏丕焦急詢問。

  「殿下勿慌,即便魏陽言語,皇上也不會輕信一痴兒妄言,況且我們並無破綻。」

  「但皇上多疑,聞此必會派密監司查辦我們。」

  魏丕顯得有些慌亂,陳宣卻如磐石般鎮定,仰望雷雲翻滾的夜空:「隨機應變便是……遮風樓雖舊,卻足以抵禦風雨,護我周全!」

  ……

  永陵寢宮外,寒食節剛過的午後,魏陽酣眠了整整一天一夜,京城中的不眠之夜仿佛遙遠的記憶,在這片墓碑林立、亡靈遊蕩之地,他竟享得一夜安眠。

  醒來後,他原打算悠哉地前往寢宮旁的湖邊垂釣,不料剛跨出房門,便與一位高大威猛、身披銀光軟甲的武官不期而遇。

  「張之洞?」

  魏陽詫異之餘,呼出了對方的名字,只見這位禁衛副統領手持長劍,靜立於庭院之中。

  「跟我走。」

  張之洞未多言,轉身向墓園方向行去,魏陽緊跟其後,連珠炮似的問題卻只換來了對方的一路沉默。

  不久,二人停步於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前,魏陽驚訝地發現魏武帝正站在一塊墓碑旁,面容複雜,帶著幾分哀愁。

  魏陽快步上前施禮,魏武帝揮手示意免禮:「此地無外人,不必拘禮。魏陽,你可知道,這裡埋葬的是你的生母?」

  魏陽的目光落在那座孤墳上,當墓碑上的文字映入眼帘,他不由得一怔。

  「這……這是我母親的墳墓?」

  魏武帝凝視著墓碑,緩緩開口:「你母婉嬪之死,實屬離奇,當時許多人對她虎視眈眈,甚至在你出生之際,就有人暗下毒手,導致你後來的瘋痴之狀。」

  「什麼?」

  魏陽震驚之餘,怒火中燒,未曾想自己自出生起便身處他人陰謀之中。

  也正因如此,她在即將晉升為嬪時,遭到了後宮其他嬪妃的嫉妒與陷害,最終不幸離世。

  原來,宸妃並非他的親娘。

  魏武帝多年間,一直將這個秘密深藏心底!

  「你母親當年所處的環境,比你現在更為險惡,但她總能以積極的態度面對一切困難與挑戰,即便受盡委屈,也從不怨天尤人。在朕眼中,她就像那向陽而開的花朵,永遠明媚。」魏武帝仰望晴空,感慨萬千。

  「母親……」

  直至生命的燭火熄滅之際,她的眼眸依然映照著年幼的你,心中滿懷不滅的希冀,緊握住朕的手,寄託著那份沉甸甸的囑託——要朕傾盡所有,護你周全。魏武帝輕觸著冰冷的墓碑,眼眶中滿載著無盡的哀傷與深切的追思。

  魏陽淚水如斷線珍珠,跪伏在墳塋之前,三次沉重的叩首,響徹雲霄,隨後沉聲問道:「父皇,您可有知曉,究竟是何人狠心害死了我的母后,又在暗處設局,令我身陷絕境,一蹶不振?」

  魏武帝輕聲一嘆:「那害你母子的元兇,至今尚無確鑿鐵證,但朕誓要水落石出,還你們一個公道。至於幕後黑手,你此刻不宜妄動,以免自投羅網。說來,近來對你屢下毒手的,可是魏丕他們所為?」

  「千真萬確,我已查證無疑!」

  聞言,魏武帝眉頭緊蹙,「他們究竟為何要置你於死地?」

  「父皇可還記得,皇后壽宴之夜,兒臣中途離席,前往御花園小解,無意間窺見魏丕、御史台的陳宣與眾臣私下密議。正因如此,他們才要殺人滅口,偽造我失足跌落的假象。」

  「原來如此,那夜他們究竟在策劃什麼陰謀?」

  魏武帝面色驟變,急切探問。

  魏陽輕嘆:「細節……我已模糊不清……」

  「如此重大的秘密,你竟會忘記?」魏武帝眉宇間凝聚著失望與憂慮。

  魏陽苦笑:「父皇,能逃此劫已是萬幸,幕後主使的身份也是近日才恍然憶起。他們處心積慮欲除我而後快,其背後的圖謀定非凡品……難道,魏丕他們有篡位之心?」

  「只要朕未立太子,魏丕與陳宣那兩個小子還不敢輕舉妄動,但朕所慮者,乃是他們心中或許另有所圖……」魏武帝沉思片刻,目光深沉如淵。

  望著魏武帝那被歲月雕琢的臉龐,魏陽心中五味雜陳。表面上,魏武帝權勢滔天,威震八方,實則他統治的大魏帝國正被內憂外患所困。

  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到登上皇位,魏武帝的每一步都離不開皇后與魏丕生母郭貴妃背後家族的強力支撐。

  因此,儘管他坐擁龍椅,這江山卻有半壁是借他人之力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