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言,魏陽的心情瞬間跌至谷底,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天崩地裂的重量……
「什麼?六十七萬兩?本皇子歷盡艱辛,方奪得穹窿山山寨,又從廖伯川那裡搜羅了二十萬兩,這才堪堪足夠重築觀星樓與修復港口。他們一回來,竟獅子大開口,索要六十七萬兩!」魏陽滿面愁容,喃喃自語。
起初,這項計劃旨在吸納人口,凝聚人心,贏取寧德及鄰近鄉親的擁戴,卻不曾想,事與願違,好事幾近辦砸……
「殿下勿需過於焦慮,辦法總比困難多。卑職已先行與那些富商和氏族交談,他們皆對殿下讚譽有加,充滿敬畏之心。」劉從文連忙寬慰道。
魏陽深吸一口氣,沉吟片刻:「言之有理,還未至絕境。或許我能與他們商榷,看能否將這筆款項延期一兩年支付。畢竟,那些重大投資,不出一兩年也該見成效了。」
「殿下,那我們現在就去會一會那些富商和氏族群首吧,他們正於縣衙大堂靜候您的大駕。」劉從文提議道。
踏入縣衙大堂,只見八大商戶與六大家族各派出一名代表,皆為商界精英和氏族長老。
魏陽的到來引起一陣行禮潮,他也不做作,直接以誠相見,坦率地道出當前寧德的困境:
「諸位心中有數,寧德這些年被魯南風那貪官污吏糟蹋得何等悽慘,不僅從府降為縣,且民不聊生,餓殍載道……」
眾富商與氏族首領感同身受,紛紛咒罵魯南風。他們當初正是因此逃離了寧德。
魏陽趁勢打起感情牌:「而今寧德之變,想必大家有目共睹。為了重建寧德,為了讓這裡的百姓能有口飽飯,本皇子甚至傾盡了私囊……」
「殿下,您在寧德的賢名和豐功早已傳遍幽州,我們無不敬佩。寧德的變化,我們也皆感震撼,但……」一名富商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直言即可。」
「殿下,實則這些年,我們這些商家和氏族在外郡已安家立業,只因響應殿下的號令,才不惜一切重返寧德。殿下是否也應展示些誠意?」那富商試探性地問。
魏陽聞此,心下略有不悅。商人逐利本無可厚非,但這人與東方震相比,格局和眼界實顯狹小,一副唯利是圖的模樣。
魏陽未立即回應,而是低聲問劉從文:「老劉,這傢伙什麼來頭?」
「此人原是寧德府最大的糧商,鄭姓,因其貪婪吝嗇,剝削佃農和工人,人稱蛀蟲。」劉從文悄聲說。
「原來如此,那我欠他多少?」
「正好二十萬兩,魯南風從他那裡掠奪的財富最多,尤其是糧食……」劉從文苦笑。
「難怪……他回寧德分明就是來討債,哪有什麼響應本皇子號召之說。」魏陽冷哼一聲。
但在眾人面前,魏陽不便發作,只得勉強擠出笑容:「原來是鄭老闆,你放心,本皇子必守信譽。只是這筆錢,能否稍緩時日,再行分配?」
話音剛落,富商與族長們彼此交換眼色,有的竊竊私語,似在討論著什麼。
不久,那位蛀蟲似的諂媚之人再度開口,話語中帶著幾分恭維:「殿下,我等皆是聞聽您賢明之名而至,既然殿下金口玉言已出,我等自是不敢不從,但還望殿下賜予確切的期限。」
「自然,那便定為……」魏陽正欲言之際,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插曲打斷。
此時,一旁儀表堂堂的富商猛然站出,嚴厲的目光直刺向那諂媚之人,沉聲道:「鄭老闆,你是否過於失禮?殿下如此謙和,你卻步步緊逼。」
「薛老闆,你……你切莫無事生非,我何來咄咄逼人之舉?一切皆出自殿下之口,金石之言。」
「哼,我薛某一生最不喜你這類行徑!」
「你……你膽敢!」鄭老闆怒指薛老闆,而薛老闆則不再理會那蛀蟲,驀然跪伏於魏陽腳下。
「薛老闆,這是何意?」魏陽微露訝色。
「殿下可能未曾留意,小女去年不幸遭山賊所擄,屢次贖金皆如石沉大海,山賊貪婪成性,不肯放人。多虧殿下的英明決策,揮師攻克穹窿山,蕩平那群惡徒,方能救出小女……」
薛老闆之言喚醒了魏陽的記憶,山寨中確有幾位出自顯赫之家的女子,沒想到其中就有這位來自寧德的富商之女。
「薛老闆,請起,剷除山賊本是我等職責所在,身為寧德之主,保護子民理所應當。」魏陽言罷,親手扶起薛老闆。
薛老闆起身,情緒仍難以平復,連連作揖:「殿下,小女乃是我與內子掌上明珠,殿下對我薛家之恩,沒齒難忘!魯南風那奸官從我家榨取的十五萬兩白銀,權當我薛家對殿下的微薄謝禮!」
「真……真的嗎!」魏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旋即恢復威嚴,「咳咳,這如何使得,本王曾親口承諾,要將魯南風那奸官搜刮的財物分予百姓。」
薛老闆的這一舉動激發了連鎖反應,另一名富商隨之開口:「殿下,小人原為寧德的木材商賀信,我手中那八萬兩白銀,也願作為敬獻,只求殿下恩准一事。」
「請講!」
賀信恭敬行禮,言辭懇切:「小人慾在泰安村,即眾人熟知的木匠村,開設鋸木廠、家具廠以及造紙廠,期望如同錢老闆一般,主導寧德的木材市場,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毫無問題!寧德的木材市場就由你全權負責!」魏陽心喜,未加思索便應允下來。
事實上,魏陽早有意在木匠村建立一系列與木材相關的產業,包括林場、鋸木廠乃至造紙廠與印刷廠。
如今既有資金注入,更有放棄索回巨款的慷慨之舉,這讓魏陽心中倍感寬慰。
此景之下,其餘富商似乎心思活絡起來,紛紛開始有了各自的盤算,智慧的火花漸次點燃……
這些富商一個比一個精明,自然是明白了這其中的未來。
若是此時不抓住,豈不是個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