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陽點頭致謝,目光流轉至院中栩栩如生的木雕,最終停駐在一尊威武的大熊之上。
望見這木雕,魏陽腦中忽閃過一人,不是竇成林,而是高凌風的身影。
回憶起與倭寇交鋒時,那些屑小之輩對高凌風殘疾雙腿的嘲笑,魏陽始終銘記在心,決心用現代工藝為他打造一副義肢。
正值身處木匠村,魏陽迅速勾勒出義肢的設計圖,簡述理念給小木匠,吩咐他著手製作。
魏陽堅信,既然小木匠能造出精巧的機關木犬,構造更為直接的義肢自然不在話下。
小木匠接圖後,即刻籌備材料,另一邊,公輸大郎與村長孫里正已召集了眾多閒置的木匠。
眾人合力,僅半日光景,木匠村中央便搭起了簡易的露天講堂。
隨後,魏陽分發數百冊工匠指南給每位木匠,開壇授課。
消息不脛而走,就連穹窿村的泥瓦匠也聞訊而來,對九皇子親自講學充滿了期待與好奇,紛紛加入聽講行列。
數日過去,教學成效顯著。特別是多次受教的小木匠,首先掌握了指南中的全部知識與技能。
其餘工匠亦收穫頗豐,靈感迭現,議論紛紛,迫切欲助魏陽實現「全民皆工」的遠大抱負。
目睹此情此景,魏陽心潮澎湃,多日辛勞終未虛擲,全民工匠的理想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並且,一切規劃均按部就班,進展順暢。
小木匠更是趁著間隙,成功製作出一對義肢。
魏陽將工匠指南的傳授重任託付給公輸祖孫二人後,佩戴著新制的假肢,滿心歡喜地踏上了返回寧德的路程。
未料,甫一踏入府邸,另一則喜訊接踵而至!
海平村的士兵來報,柴郡生已動員全寧德軍隊,歷經八日艱辛,終將鐵甲船自淺灘打撈成功。
「殿下,柴千總正集合十幾位能工巧匠,爭分奪秒修復受損的鐵甲船底部。只是,據柴千總言,匠人手頭略顯緊張,懇請殿下恩准增派援手。」送信的士兵恭敬稟報。
「好,即刻照辦,我馬上吩咐劉知縣調配人手!柴千總的任何需求,無不應允!另請轉告柴千總,不久之後,本王將親赴海平村,細細鑑賞那艘重見天日的鐵甲戰艦!」魏陽滿懷期待地答道。
好事連連,仿佛自擊敗倭寇以來,不僅晴空萬里,連幸運女神亦常伴左右。
魏陽懷揣著那對巧奪天工的假肢,滿心歡喜步入後院,尋見了高凌風。
而面對眼前這對精工細作的假肢,高凌風不溫不火地開口:「說吧,這次又為何事而來求老夫?」
魏陽苦笑回應:「難道非得有所圖,我便不能前來探望前輩?倭寇曾對前輩出言不遜,我也心中憤慨,一直惦念著打造這對假肢,望能讓前輩重獲站立,乃至簡單行走的能力。」
「哼,你每次示好哪次無求於我?老夫可不信你有這般好心腸。」高凌風語調依舊冷淡。
「前輩,無論怎樣,您也算我半個師父。弟子孝敬師長,天經地義,相處這麼久,前輩還不懂我的心性麼?」
提及「師父」二字,高凌風冷漠的面容略有觸動。一生中,他最難以相信的便是弟子與下屬的忠誠。
當年若非最信賴的副教主與弟子背叛,高凌風何至於此。然而,他內心深處,傳承之願猶如暗流涌動……
張之洞所言不虛,一身武藝不應隨己沉寂。高凌風渴望能找到一個品性純良,不會背棄自己的弟子。
親眼見證魏陽捨身相救獵戶李四兒,對受傷部下袁旺亦關懷備至,無論是對待屬下還是民眾,魏陽皆展現出了寬容與仁愛。
而面對敵人和內奸,魏陽從不手軟,其行事風格堪稱雷厲風行,決策果敢。
魏陽具備的所有美德,是他往昔門徒所不具備的。
望著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少年,高凌風內心對傳承的渴望油然而生……
「把假肢拿過來給老夫戴上,我倒要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說那般神奇。」高凌風冷哼一聲,內心卻隱隱有了幾分期待。
見魔頭態度稍緩,魏陽連忙將假肢細心地固定在高凌風腿上。
一切就緒後,魏陽微笑著說道:「前輩,假肢已固定穩妥,您可以試試能否站起。」
「哼,老夫並未指望這對木製品能令我重新行走。不過,其造工的確精細,與我昔日雙腿頗為相似,權當飾品也尚可。」
高凌風試著站立,初時身形微晃,隨即憑藉深厚的內功迅速找到了平衡,終是脫離了輪椅,傲然立於地面。
高凌風的面容終於綻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魏陽內心深處亦隨之湧起一股真誠的喜悅。
"前輩,這副義肢的膝關節設計得能夠自如彎曲,不妨嘗試著踏出幾步看看。"
"嘿,倒還真有幾分趣味。"說著,高凌風嘗試性地邁出了步伐。
起初幾步略顯笨拙且踉蹌,但依靠著他深厚的內功根基,不久便能漸漸穩健地行走了。儘管這對義肢無法使高凌風如往常般施展輕功,卻足以令他擺脫他人嘲諷的陰影,重獲自由行走的尊嚴。
望著那雙逐漸恢復自如的腿,高凌風心中的壁壘也漸漸瓦解。
"未曾料想,自我斷肢不過半載,今日竟能重獲自由之步。黃子小子,你此番贈送之物,深得我心,也足見你一番誠摯心意……"
"我是不是在夢中?前輩竟是頭一遭對我如此和顏悅色,首次褒獎於我。"魏陽笑言道。
"哼,難不成你還期待老夫繼續訓斥你不成?"高凌風冷哼回應。
魏陽苦笑搖頭,"自然不是,前輩愉悅便好。往後我將吩咐人繼續改良,以金屬打造更為精良的義肢,或許能讓前輩藉以內力,重展輕功身手。"
"你贈予如此厚禮,莫非毫無所求?"高凌風天生多疑,總覺魏陽另有所圖,遂再次凝視詢問。
魏陽輕聲嘆息,"前輩,人與人之間應多一份信任。請勿再猜忌,我僅是想報答前輩數次援手之恩罷了。"
"好吧,這次老夫便破例信你一回……話說回來,近來觀你武功似有荒疏,就連本門無極真經也少有修習,難道你已無心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