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搞錢才是王道

  次日清晨,魏陽早早起身,匆匆咽下幾口早餐,便踏上了前往少府官邸的路途。

  少府,在大魏帝國中猶如一頭奇形怪狀的巨獸,既獨特又充滿權勢。

  其主官少府卿,位高權重,享受中二千石的豐厚俸祿,手持銀印,系掛青綬,掌控著山川湖泊的賦稅,專供皇室之需,位列九卿之中。

  然而,少府卿的特殊之處在於,他並不受丞相節制,而是直接聽命於天子本人。

  少府的權柄廣泛,從宮殿陵寢的建造、道路的修繕、運河的開鑿,乃至稅收事務,無不插手,其勢力範圍之廣,令人咋舌。

  天下所有因罪服役的囚犯與承擔徭役的百姓,大抵皆歸少府管轄;山河湖泊的產出及商賈需繳納的租稅,最終亦流向少府。

  更甚者,大魏的禁軍與邊防軍隊所使用的武器裝備,皆出自少府管轄下的軍器作坊。

  這些作坊技藝超群,工匠們的手藝堪稱一流,諸如大名鼎鼎的大黃弩、斬馬劍、連弩等,均出自少府作坊的創新與製造。

  此外,少府還掌握著眾多其他手工工坊,若魏陽欲尋覓能工巧匠,此處無疑是首選之地。

  沒錯,魏陽此行的目的正是「挖牆腳」。

  實際上,皇族成員乃至皇親國戚、家僕,常藉機造訪少府,趁機搜羅人才,這已成了一項悠久而「光榮」的傳統。

  昔日太宗皇帝的寵臣顏斌,其財富堪比國庫,而這背後的故事,便是他不斷從少府挖角的結果。

  遺憾的是,顏斌的命運多舛,他一生辛勞積累的財富、田產、商鋪與工坊,在新帝登基後悉數被沒收,重新歸入少府名下。

  儘管少府體系內弊病叢生,但它無疑匯聚了大量人才。

  魏陽若想在未來有所作為,這裡將是不可或缺的依靠。幸運的是,此次他僅需幾位工匠,無需直接面對少府的高層。

  即便是秩俸超過千石的少府丞,魏陽也無意會面,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之事,低調處理更為妥當。

  他出示了表明身份的腰牌,直接面見負責少府日常雜務的佐官,並說明來意。

  若換作其他默默無聞的皇子,或許佐官還會置之不理,但如今,關於這位九皇子的種種事跡已在朝野間傳得沸沸揚揚。

  在許多人眼中,魏陽已是皇太子之位的有力競爭者。

  因此,得知魏陽的需求後,佐官爽快地應允,並精心挑選了一批技藝高超的一流工匠。

  這些人才如同能夠下金蛋的母雞,能為主人帶來滾滾財源。佐官此舉,無疑是看好了魏陽未來的前程,做了一筆提前的投資。

  魏陽對此自是心滿意足,隨即投桃報李,親切詢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佐官聞言,連忙欣喜跪拜,答道:「微臣少府佐官陳生,拜見殿下。」

  儘管初涉人心收攬,魏陽卻模仿前世電視劇中的官員,輕輕拍了拍對方肩頭,以鼓勵的笑容示好。

  隨後,他帶領著幾位工匠返回宮中居所。

  然而,在回宮途中,魏陽遭遇了一個小插曲——他竟忘了這些工匠並無宮中戶籍,守衛因而拒絕他們入內。

  若非恰逢魏山身邊的貼身太監文喜,魏陽恐怕只能束手無策。

  作為魏山的心腹,文喜自然深知魏陽眼下正得聖眷之深。

  如此天賜良機,自是不會輕易放過,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一個好的開端如同滾雪球般,能不斷累積並放大優勢。

  在對文喜三番五次地表達感激之情後,魏陽便率領幾位工匠返回了宮中的居所。

  跟隨其後的工匠們,個個看似本分老實,即便對皇宮內的一切充滿好奇,也極力克制,避免左顧右盼。

  「進了我這裡,無需拘謹,你們各自名叫什麼?又各有所長何事?」

  魏陽這才細細打量起這三位工匠,目光中透露出一絲考究。

  「回殿下,小的名叫王全,專長於築屋建房。」

  「回殿下,小民喚王志,略懂木工手藝。」

  「回殿下,小子名王林,除了兩位兄長的手藝,其他也都略知一二。」

  望著那三張頗為相似的面龐上顯露的侷促與緊張,魏陽暗忖,這次真是意外之喜,只是名字略顯奇特罷了。

  「你們可是親兄弟?一直在少府供職?」

  「是的,殿下,家父在少府,家母亦然,我們自出生起便未曾離開過少府。」

  聽聞三人之言,魏陽心中的滿意更甚。至少在忠誠一事上,這三人應無大礙。

  魏陽將自己的計劃簡要敘述一番,原以為三人會歡欣鼓舞,畢竟這是一樁極富盈利潛力的買賣。

  豈料王全、王志與王林同時蹙眉,神色愈發緊張,似有難言之隱。

  最終,王全漲紅了臉,鼓起勇氣說道:「殿下,造紙這行當,似乎利潤微薄……」

  經由王全斷斷續續的解釋,魏陽恍然大悟。原來,魏朝雖已發明造紙術,但所造之紙質地粗糙,僅限於平民偶爾購作衛生之用,市場反響平平。因此,三人得知魏陽欲造紙時,才會流露出那樣的神情。

  「哈哈,無須憂慮,我這紙非比尋常。」

  面對三人滿臉的懷疑,魏陽並未多做解釋,只待成品問世,一切自見分曉。

  隨後數日,魏陽帶領著三位工匠在自家院落中忙碌起來。

  先是命人尋來幾口大鍋,又從少府調集了大量竹簡。宮中自有儲備,只需吩咐人搬運即可。

  至於竹簡,這一古老而承載著文明的媒介,如今依然是書籍界的主流,少府深諳其重要,因而儲藏之豐,堪稱無盡。

  然而,此番魏陽並未心存僥倖,企圖僥倖取利,他確保每一分收穫都是以正當價值交換而來。

  儘管少府的輔佐官陳懷生慷慨表示無需介懷,但魏陽自許為行事有道之人,不願蒙受不勞而獲之名。

  事實上,更深層次的原因在於他憂慮,一旦那潔白如雪的紙張問世,為他帶來滾滾財源之時,難免引來旁人嫉妒的眼光。

  萬一此事被好事者推波助瀾,傳至他那位素以嚴厲著稱的父親魏山耳中,以魏山的性格,極有可能順勢將這樁利潤豐厚的買賣收歸少府管轄之下。

  如此一來,不僅成果旁落,或許還會平添諸多不必要的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