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惡通天!

  「你有計策退敵?我沒聽錯?」魏陽揉了揉耳朵,折返,凝視著這位自稱「狗頭軍師」的蘇師爺,「我洗耳恭聽。」

  蘇師爺急急言道:「殿下,我能模仿魯南風筆跡,給倭寇首領書信,使其誤以為魯南風未死,寧德仍如往常一般穩固!」

  「你有這本事,為何不早言!」魏陽啼笑皆非。

  「可問題在於,小人不知如何與倭寇聯絡,魯南風心思縝密,從未透露其與倭首私下通信的方式。」蘇師爺低下頭,低聲言道。

  「這不是白說嗎!模仿筆跡小事一樁,花錢即可解決!關鍵在於,魯南風與倭首是如何暗通款曲的?」魏陽氣急敗壞,一番歡喜終究成空。

  「殿下莫急,臣雖不明,然則那位來自東瀛的女子或可知曉一二。」

  「魯南風匿於清平鄉間的絕世佳人乎?」

  蘇師爺頻首不已,「正是此人,其魅力足以傾城,每逢魯南風那老賊涉足,皆需扶牆而出,嘿嘿……」

  觀其貌,猥瑣之態畢露,魏陽心生不悅,「蘇師爺,爾等尚有此等閒情逸緻,可見品性不改。難道師爺亦曾於清平村扶牆而歸?」

  「殿下,不如讓小的隨行左右,以免殿下迷路尋她不著。」蘇師爺滿臉諂媚言道。

  「蘇師爺莫非心系再見那女子一面?此事無須掛懷,牢中饅頭野菜,師爺自可慢慢享用。」魏陽語帶冷漠。

  「殿下饒命,小人已獻退敵之策,懇請釋放小人,此地實非人所願久居。」蘇師爺伏地磕頭,苦苦哀求。

  「若彼女真知消息傳遞之法,吾即刻釋放於你!」魏陽頭也不回,決然而去。

  「真耶?多謝殿下!」蘇師爺聞此言,悲喜交加,淚如泉湧。其生還之望,全繫於那東瀛女子一身。

  然魏陽心中清明,並不信僅憑一紙書信可智退倭寇。

  魯南風之死訊早已傳遍幽州,倭寇早晚得悉。

  即便書信成行,魯南風是否如期逃至東瀛,敵首亦能猜出寧德有變。

  然偽書亦有其妙用,或可迷惑敵人,或為誘餌,再者,亦可爭取寶貴時光。

  於魏陽而言,時下最為迫切者,莫過於時間。士卒需時以訓,武器裝備需時以備,水雷與火炮更需時以研。

  蘇師爺的哭泣聲隨風入耳,魏陽長嘆一聲,欲離牢室,忽念及旁側一間牢房之事。

  前次探訪,魏陽發現一名特立獨行之囚,眾人皆萎靡不振,唯有他盤膝靜坐,泰然自若。

  再度望向那牢室,只見那人依舊端坐,魏陽的出現並未引起他的好奇,反而是雙目緊閉,心如止水。

  燈籠光影搖曳,魏陽見此人形銷骨立,卻神采奕奕,氣宇非凡。

  此時,牢頭正分發食糧,其餘囚徒僅得以饅頭稀粥充飢,蘇師爺更是霉饃野蔬。然而,至該牢門前,牢頭竟置數枚肉包子於碗中,實乃怪事一件。

  「牢頭,且隨我來。」魏陽待牢頭分食完畢,召其至地牢外。

  陽光破雲而出,魏陽適才脫離陰濕之地,眼目一時難以適應光明。

  「殿下有何差遣?」牢頭恭敬問道。

  「那囚犯何許人也?為何獨享肉包子?」魏陽疑惑不已。

  「殿下或有所不知,此人外號『惡通天』……」

  「惡通天?」

  「正是。其本名羅通,乃一劫富濟貧之俠盜。因其義舉,縣衙上下頗為敬佩,故常私下湊錢購肉包子相贈。」牢頭據實以報。

  「惡通天,似曾聽老袁提及。他緣何被囚於此?」魏陽續問。

  由於惡通天頻繁地劫取貪官魯南風的不義之財,並將大部分財寶慷慨解囊,援助那些在困苦中掙扎的百姓,終是觸怒了魯南風。後者一怒之下,派遣巡防營的兵馬將惡通天緝拿歸案,更是在盛怒中判處了秋後問斬的極刑。

  「如此說來,惡通天倒是頗有幾分俠盜風範,只可惜按大魏律例,他似乎不該落得如此下場。這魯南風,當真是目無法紀,肆意妄為!」

  「世人皆有此感,皆為惡通天的遭遇憤憤不平。」牢頭髮自肺腑地感慨道。

  魏陽忽有所思,急切追問:「話說回來,惡通天的武藝究竟如何?」

  「論武藝,怕是不輸於袁教頭半分。但他最為人稱道的,乃是其超凡脫俗的輕功。傳言他掌握了一門神奇的遁行之術,能在水面如履平地,輕而易舉躍上屋檐,更有人言他日行六百里,如入無人之境。」牢頭講得活靈活現,引人入勝。

  「哎呀,這豈不是集神行太保與鼓上蚤之長於一身?六百里一日,簡直與我的『赤影』不相上下。」魏陽聽罷,驚嘆連連。

  「或許老朽言過其實,但惡通天確實非同小可。殿下只需稍作打聽便知,為擒此一人,魯南風曾傾盡全城巡防兵力,遍尋城郭,其能力可見一斑。」牢頭豎起拇指,讚許不已。

  魏陽聞之,難掩心中激盪,「妙哉!牢頭,即刻帶惡通天來縣衙後堂。」

  不久,惡通天由牢頭引領至後堂。此人果然形如其名,瘦削挺拔,仿佛一縷微風即可使之搖曳。

  而他的容貌與其單薄的身形截然相反,眼神銳利如炬,透露出一股不屈不撓的韌勁。

  此刻,魏陽端坐太師椅上,先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未急於表露求才若渴的心情。

  「可是死囚羅通?」魏陽語氣平淡,發問道。

  「罪人是也。」惡通天從容以對。

  「羅通,我審閱了你的案卷,你的罪行並不至於死,為何不曾申訴?」魏陽疑惑不解。

  「得罪的貪官何止魯南風一人,即便不死,也難免鐵鏈加身,流放邊疆。失去飛翔能力的蒼鷹,生存又有何意義?我寧願選擇赴死。」惡通天語調平緩,眼中卻波瀾不驚。

  「既已心甘情願赴死,為何還勤於打坐練氣?莫非真有越獄之念,欲修煉絕世神功?」魏陽笑問道。

  「殿下謬讚了。打坐練氣,只為維護一個武者的尊嚴,即便面對死亡,也要保持武者該有的傲骨與狀態。」惡通天正色道。

  「盜亦有道,誠不欺我……」

  魏陽心中暗自感慨,未料這惡通天身為大盜,卻依然秉持著武者的自尊與原則,不由更添了幾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