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之中:
狹窄而又昏暗的小屋中,溫暖的篝火照亮著黑暗的環境,紅亮的火光是這片只有黑色、白色與灰色的世界少有鮮艷顏色,讓這個毫無生機的世界,有了一抹難得的亮色。
奕恆靠坐在小屋的椅子上,默默無言的看著窗外色彩單調的世界,時不時用他手中的木棍戳一下篝火裡面的柴鑫。在他的對面,則坐著一位蒙著面部的老者,佝僂的身軀在火光中投下了一片長長的影子,似乎在述說著一段關於生活、關於歲月的沉甸甸的故事。
「我說孩子,今年還是只有你一個人?」
沉默許久的老人突然發出了他嘶啞的嗓音,然後抬起頭看向奕恆。
「可能……不是吧,誰知道呢。」
奕恆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這破地方要是還能有第三個人來老朽,我也算是高興,是你的其他兄弟嗎?」
「不是。」奕恆搖了搖頭,表示否定,「是一個女孩,她甚至都不是護夢師。」
老人點了點頭。
「你說的那個女孩既然不是護夢師,也願意來這個地方,想必她和你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差不多,不過她還在還沒有到,再等等吧。」
「是嗎……哈哈……」
老者仿佛是在感嘆著什麼一般笑了笑,笑聲漸漸低微,他的身影也逐漸開始透明起來。
「看來,你們還沒有忘記我們啊……」
老者消失了,伴隨著他的笑聲消失了。
「………晚安。」
看著消失不見的老者,奕恆再次陷入沉默,無言的看著窗外昏暗無風的死寂世界,如果一花願意來這個地方,現在應該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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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幻光的消散,一花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而自己面前的世界此時此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灰、白、黑三色交織的天空中,一輪黑色的太陽高高的懸掛在空中,沒有散發出任何光亮,讓人抬頭直視也不會感到難受。
色澤單調的天空下方,是顏色同樣單調的地面世界,千溝萬壑的群山上沒有生長出一草一木,放眼望過去只有荒石與塵土構成的山脈,毫無任何生機,也一眼望不到頭。
「好安靜啊……」
一花看了看自己,不同於周圍的世界,一花身上的顏色並沒有因為這裡的詭異從而消失,她身上衣服的顏色依然保持著和現實世界的一致,在這個毫無生機的世界倒是頗為顯眼。
少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石,它散發著黃亮色的光芒,握在手中溫暖安定,和這個無風無色的世界截然不同。
「奕恆君在這裡嗎?嘶……」一花看著這個詭異的世界,不由自主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待在這裡的感覺就像是在給人吃牆灰一樣難受啊……(•́ω•̀ ٥)」
少女給出了一個奇妙的比喻,不過倒也確實符合自己的感覺。
「奕恆君你在哪裡啊!!」
少女開始大聲呼叫男孩的名字,她莫名有一種感覺,如果在這種地方都不大喊大叫去找人的話,自己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奕恆所在的位置。
「奕恆君!!!」
「奕恆君快出來吧!我已經到了!!」
「奕恆——」
「別叫了,我在這裡。」
少年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一花的身後,少女回頭望去,果然是自己尋找的那個人,而他也和自己一樣,身上衣服的顏色依然還保持著正常。
「奕恆君!!」
少女猛撲進奕恆的懷抱之中。
「哎呦!!!!」
奕恆發出了一陣慘叫,因為一花撲向的位置不偏不倚,剛好是他的肚子。
「我說一花,下次你要往我身上撲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招呼一聲?」
「沒辦法嘛,在這種地方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奕恆君,難免會很開心的嘛,姐姐我下次注意。」
「話說奕恆君,你看到五月她們了嗎?」
「沒有。」奕恆搖搖頭,「不過你放心,我的弟弟們都在她們身邊,不會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一花調皮的吐出舌頭,隨後問到:「奕恆君好端端的生日不過,待在這裡是想幹什麼呢?居然還留了一張紙條,讓我們也來到了這裡。」
「那一花知道我們為什麼不過生日嗎?」
說到這裡,奕恆逐漸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為什麼啊?」
一花也察覺到了奕恆情感上面的變化,不再開玩笑了。
「跟我來吧。」
——————————
「話說奕恆君,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啊?」
荒涼的山脊上,兩人並排走在一起,耐不住沉默的一花率先開口了。
「虛境空間裡面唄,一花和我相處了這麼久,不會還不知道虛境空間是什麼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一花當然知道虛境空間是什麼,「我是想問,找個地方在虛境空間叫裡面什麼,就像是每個器官在人體裡面都有自己的名字一樣。」
一花時不時看向周圍這片陌生的環境,說實話,這裡的氛圍安靜的都有一些詭異了。
「我不知道,或者說這地方沒有一個準確的名稱。」
奕恆給出了一個奇怪的回答。
「哎?⊙ω⊙」
「真的,我不騙你。」奕恆搖了搖頭,「 虛境空間裡面很多地方都有確切的名字,唯獨這種地方……我們只有一個統稱——邊緣空間。」
「邊緣空間?好奇怪的名字。」
「確實奇怪,解釋起來也有些麻煩。」奕恆停下了腳步,「一花你先坐下來吧。」
兩人的腳步停在一座小山的山頭,個山頭不高,但足以完整的看到天上那輪黑色的太陽,而直到這時一花才發現,這輪黑色的太陽已經大的有些超乎尋常了。
奕恆打開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來的兩個小折凳,並將其中一個交給了一花。
「坐吧,我去生個火。」
奕恆走到四周的空地上撿起一些乾燥的柴火,漫山遍野的柴鑫都是良好的點火材料,而奕恆正是需要它們來為這裡提供一些特殊的亮色。
不久之後,奕恆提著滿滿一袋柴火走了回來,將柴火丟在兩人之間的乾燥地面上,奕恆拿出了打火石開始了點火。
從現實世界帶過來的打火石在奕恆的操作下迸發出耀眼的火星,在這個只有黑白灰的世界之中確實非常醒目。不出多時,赤紅色的火焰便熊熊燃起,如同在一張白紙上點上了一抹紅色的顏料,千米之外都是清晰可見。
「虛境空間真的是什麼都有啊,居然連這種褪色的世界都可以找到。」一花撿起地上的石子丟了出去,「話說,奕恆君你好像還沒有告訴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哦。」
「那一花需要了解的還有好多呢。」
奕恆也撿起來一塊小石頭丟了出去,石子在山坡上面不斷的滾落下墜,乾燥的山體布滿了鬆散的沙石。在這塊石頭的影響下,越來越多的沙石隨之崩落,岩石之間的互相碰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音,在山谷之中不斷迴蕩。
「奕恆君你這是幹什麼?」
一花並不理解奕恆的這一舉動。
「那我想先問問一花。」奕恆摘下自己的半指手套,抓起了地上的一把沙土,「這個地方給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印象?容我想想……」
一花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沒有飛鳥的天空、沒有走獸的荒原、沒有草木的群山,甚至連一條河流、一股微風都不存在,細細想來,一花只聯想到了一個詞語:
死亡。
「怎麼是這個答案啊……(•́ω•̀ ٥)」
一花不由自主的打了打顫,這種東西對於她來說還是過於恐怖和虛無縹緲了,但這個也確實是她唯一可以聯想到的形容詞。
「是……死亡……嗎?」
一花有些猶豫的回覆了奕恆的問題。
「一花的感知很靈敏嘛,給你點個讚。」
語畢,奕恆微微鬆開了握著沙土的手掌,細碎的沙土從他的指間流出,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細碎至極。從奕恆指間流淌而出的沙石就如同這片大地的一般荒涼,唯一的生機可能就是這裡的兩個人和一堆小小的篝火。
「你知道嗎一花,地球上最荒無人煙的地方在這裡面前,那基本上和世外桃源都沒有什麼區別了。」奕恆指向遠處模糊的地平線,「從我們這裡為起點,無論你往哪裡去,這片大地的景象都是這副毫無生機的樣子,根本就不是給活物居住的地方。」
「難不成是給惡魔的?奕恆君你們平日裡不是經常要幹這種事情嗎?」
「放心,這種破地就連惡魔都不願意來。」奕恆以一種調侃的語氣說到,「沒有智慧生命靈魂的地方,惡魔是不屑於去的。」
「那就是說,這裡什麼都沒有了?」少女有些驚訝的看著奕恆,「那奕恆君來這裡是幹什麼的,總不能是打發時間來的吧?」
「肯定不是啦。」奕恆看了看自己的手錶,「現在是現實世界九點四十三分,時間還沒有到。」
「啊嘞?」一花疑惑中,「奕恆君你這是做什麼,我記得虛境空間裡面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是不一樣的啊。」
「所以我才說一花還有很多東西需要了解呢。」奕恆笑到,「但邊緣空間不是,這裡是虛境空間和現實世界的交替世界,時間流速和現實世界是一樣的。」
「這種地方就像是橋樑一樣,死者的靈魂通過這裡去往虛境空間進行類似於轉世投胎的重生,而其他世界的靈魂也可以通過邊緣空間通往我們的世界開啟自己新的人生,宛如橋樑一般連通著兩個世界。」
奕恆的這句話信息量很大,一花細細咀嚼了好一會才點點頭表示繼續。
「但總有死者的靈魂會被困在這裡,他們……」
奕恆突然停住了話,他再次回想起來了那些年的往事,困於此地的靈魂並非是平凡之人,他們都和二十年前的那場大戰有著匪淺的關係。
「他們?奕恆君說的是誰啊?」
「馬上你就會知道了。」奕恆亮出手錶,「還有兩個小時左右。」
「兩個小時?」
「是啊,那些已故的護夢師英魂……就是被困在這裡的悲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