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埋沒於淵海之中

  一望無垠的漆黑海洋之中,洶湧的波濤不斷沖向天際,如墨一般的黑色海水從遙遠的地平線的一頭延伸至另一頭,海洋之中那座孤獨的小島則被洶湧的波濤包圍其中。伴隨著凜冽的風暴,大海的波濤洶湧變得更加狂暴,巨大的海浪不斷地沖刷著岩石,濺起一片片水花,令人心悸。

  【「孩子啊,你說這場雨……持續多久了?」】

  由枯石構成的海岸懸崖上,叄曦和一位佝僂駝背的老者撐著摺疊傘屹立在大雨之中默默的望著海天盡頭。雨滴宛如斷線珍珠一般落在地上炸成朵朵水花,打濕了叄曦膝蓋以下的衣服,但少年卻不為所動,依然凝視著天空之上的那輪黑日,並輕聲回答著老者的問題。

  「不知道啊……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或許自地球上的智慧生命出現之時,這場雨就已經開始下了吧。」

  【「話說孩子,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作為您的後輩,恕我冒昧,我並不知道您的名字,請見諒。」

  叄曦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歉意,在這位老者面前,少年此時此刻樣子如同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言行舉止中都透露著對老者的尊敬。

  【「無妨無妨,記不住我的名字沒有關係,畢竟誰記得住幾百年前一個普通護夢師的名字呢,哈哈……」】

  老人毫不在意的大笑著。

  「但你們的偉大精神我們從來都沒有忘記,史書不會記錄護夢師的姓名,你們的精神卻可以代代相承,影響到千百年之後的我們。」

  「我們經歷過史無前例的惡戰,犧牲了很多人,但即使如此,我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夢師世世代代所守護的現實世界。」

  「請您放心,我們這些後輩沒有讓前輩們失望。」

  叄曦向老者敬了一個禮,目光炯炯,如同在凝視一尊飽經滄桑的豐碑。

  【「那就好、那就好啊……哈哈哈……」】

  但隨著笑聲,老者佝僂的身形逐漸模糊了下來,隨後化為一隻黑色的飛鳥沖向天空之中的那輪黑日。

  「再見……」

  老者消失了,叄曦及時的抓住了那隻即將落地的雨傘,目送那隻飛鳥遠去,隨即默默走向身後的岩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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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濕的岩洞之中,二乃裹著叄曦的外套蹲坐在熊熊燃燒的篝火面前,這裡的環境潮濕陰冷,只穿著短裙的二乃顯然不能適應這種環境。

  「要和我一起出去看雨嗎?」叄曦抖了抖雨傘上面的水漬,將它遞給坐在對面的二乃,「可惜我的傘少帶了一把,你不然還能和那位老人說說話。」

  「不了。」少女搖了搖頭看向洞外的天空,「這裡能看清的,我不太想出去。」

  「也是。」叄曦收起手中的傘,「雨這麼大,還是這裡比較舒服。」

  叄曦戳了戳眼前的篝火,薪柴裡面的火星隨之衝出火焰,消散在空氣之中。

  「犧牲的護夢師意志即是在死後也難以平復,他們曾經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可是現在卻變成了困於此處的飛鳥。」

  「這裡……有多少飛鳥啊?」

  二乃望著天空之中黑壓壓的鳥群,不由得好奇的詢問著叄曦。

  叄曦:「從古至今,因戰鬥犧牲的護夢師靈魂都在這片空間之中遊蕩,幾萬?幾十萬?還是幾百萬?誰知道呢。」

  叄曦:「自人類文明誕生之時,護夢師便已然存在。老的一輩退役、新的一代頂上,如此循環往復,生生不息,持續了足足千年萬年,所以說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裡到底聚集了多少犧牲英雄的忠魂。」

  叄曦坐在那裡靜靜地講述著往昔的故事,二乃也注意到了叄曦情感上的變化。平日裡最喜歡和她鬥嘴的少年此時此刻卻出奇的安靜,眼睛則一動不動的凝望著天空。

  二乃:「話說叄曦,這場雨……會停嗎?」

  叄曦:「只要護夢師亡魂還匯聚於此,這場雨便永遠不會停止,除非……我們可以實現他們的遺志。」

  二乃:「是什麼遺志?」

  「一個護夢師亘古至今從來沒有改變過的願望……」說著說著,叄曦便站起了身子,「……徹底封印虛境空間,不讓惡魔和噩夢師再為禍世間。」

  洞外,狂風大起,巨大的風暴掀起一層又一層翻飛直上天空的海浪。而在那輪黑日之下的海面上,一隻只猙獰的黑色大手從海中伸出,直奔天空之上的太陽。

  而在其他幾兄弟所處的位置,也同樣出現了這種現象。

  ——狂風呼嘯聲——

  二乃:「嗯……(´-﹏-`;)」(抓緊自己身上的衣服)

  呼嘯的風匯入洞中,直直的打在兩人的身上,隻身著單薄衣物的二乃只得縮成一團,緊緊靠著篝火坐著。

  「我之前送給你的項鍊你戴著嗎?」

  「項鍊嗎……」二乃搖搖頭,「我放在家裡面了。」

  「你這傢伙……」看著冷的發抖的二乃,叄曦只得摘下來脖子上面的另一串項鍊交給了她,「拿著。」

  「你這是幹嘛?」二乃接過叄曦的項鍊,好奇的看向少年。

  「現在還冷嗎?」

  「這……」

  握著項鍊後,二乃的身體居然神奇的感受不到寒冷,甚至連呼呼作響的大風吹到她身上時,都變成了溫柔的微風。

  「這東西可不止是能保護你的安全,以後一定要隨身攜帶。」叄曦指向二乃,「你現在可是順走了我兩串項鍊呢。」

  「謝、謝謝……」

  二乃羞紅著臉扭過頭去,雖然兩人平日裡除了鬥嘴就是鬥嘴,不過二乃並不討厭叄曦這個傢伙。他就像是一個嚴格的老師,面冷內熱,嘴上不饒人,但卻也非常關心他人,只不過由於在學校人緣問題絕大部分人都會遠離他,很難凸顯罷了。

  「謝什麼,你願意陪我來這種地方,其實說實話我還挺高興的。」

  叄曦就這麼坐在洞裡默默的看著天邊那一雙雙伸向天空的巨手,看起來並不著急。

  「那些手……是什麼東西?」回過神來的二乃也發現了那些巨大的手,好奇的問向叄曦。

  叄曦:「是這些靈魂想要回歸現實世界意識的具體體現,護夢師死後靈魂還一直遵守著保護現實世界的責任,一直想要回到現實世界去繼續履行他們的職責。」

  叄曦:「那輪黑日其實就是通往現實世界的道路,只要那些手伸到那裡,他們便可以重歸現實。」

  兩人一言一語之間,那些巨手已經伸出了足足數百米的高度,它們仿佛都在爭先恐後的爬向太陽。

  「不過可惜的是,我們五兄弟進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止他們回歸現實。」

  ………一時的沉默………

  「啊?!」二乃有些懷疑自己聽到的話,「叄曦你……是不是說錯了?」

  二乃不理解叄曦所說的話,在她的觀念中,護夢師是守護人類的善者,那他們的靈魂回歸現實應該也算是好事,但為何叄曦他們要阻止這些靈魂回歸現實世界?

  叄曦:「沒有說錯,我們今天來到這裡的原因就是為了組織這些靈魂回歸現實世界。」

  叄曦:「這些靈魂的執念很多已經沉積已久,越是這樣的靈魂越是容易對現實世界的人們造成精神損傷。更有甚者,靈魂會附著到其他普通人身上進入一種半失控的癲狂狀態,他們會不分敵我的攻擊任何使用虛境能量的存在,包括護夢師。」

  「這……」聽聞叄曦的話,二乃也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叄曦:「很多知道護夢師存在的人都把我們比作超英電影裡面的那些超級英雄。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護夢師不過是一份無休無薪、整天干一些髒活累活、選拔嚴格還有可能會隨時送命的保密工作,甚至我們就算是戰死都不得安寧。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們這些腦子抽抽的笨蛋,估計沒有人會選擇這份職業從事一生。」

  說到這裡,叄曦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平日裡從來不怎麼愛笑的他此時卻在二乃面前第一次放聲笑了起來。

  「話說二乃,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五十五,怎麼了?」二乃看著天空之中黑壓壓的鳥群,有些擔心的問到。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說罷,叄曦坐在一塊擦乾淨的石塊之上,雙手緊緊的貼在胸前,不斷進行著深呼吸,仿佛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態。

  看著少年的神態,二乃有些擔心的問到:「叄曦你要幹什麼?」

  「做我該做的事情。」

  語畢,叄曦突然緊閉雙眼開始調動體內的虛境能量。而他的胸口則開始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伴隨著光芒到來的還有身體上劇烈的疼痛感。

  「叄曦你——!」

  看到叄曦的異常狀態,二乃便起身想要查看他的情況。

  「別過來!」

  但迎接她的卻是叄曦的嚴詞拒絕,二乃也不敢輕易上前,隨著激烈光芒而來的則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自己的思維仿佛在下意識的告訴自己不要過去。

  …………

  伴隨著少年強忍劇痛所帶來的吃痛聲,藍色的光芒越發明亮,甚至到了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的程度……

  幾秒鐘後,耀眼的光芒消失,已經滿頭大汗的叄曦靠在岩壁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而在他的手上,則是一塊散發著鈷藍色光芒的水晶石。

  「叄曦你怎麼了?!Σ(°Д°;」

  二乃趕緊跑到叄曦身邊查看他的情況,這次少年沒有阻止她。

  「二乃,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行吧,你說。」

  「扶我出去,我要辦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