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滿是裂縫。

  數不清的火焰和熔漿從裂縫裡迸發出來，衝上半空。

  武小德站在貧瘠的荒地上，抬起手。

  荒劍一閃。

  手指上冒出一縷鮮血。

  他抬頭看看自己的血條，只見血條上浮現出「-1」的標識。

  血條的數值從「420」變成了「419」。

  原來這樣的傷勢就會扣血啊。

  那麼，能不能加血呢？

  「尤利西斯。」

  武小德喚了一聲。

  密密麻麻的青銅手拼接起來，化作一位優雅帥氣的墮落天使。

  「啊哈，治癒這點小傷口簡直是輕而易舉。」

  尤利西斯將一枚金幣彈飛至半空，隨手一指武小德。

  武小德手上的創口頓時癒合。

  他仰頭望向自己的血條。

  419。

  1、

  2、

  3……

  足足過了數十息，自己的血條才恢復滿值。

  原來如此。

  在就職任務中，任何一丁點的傷害都不會立刻癒合。

  戰鬥將變成一件極其兇險的事。

  他回頭望向來時的路。

  許多職業者已經踏上了平原，與熔漿里湧出的怪物開始了搏殺。

  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

  因為血條一空，就永遠的留在這裡了。

  武小德閉目想了想。

  好像當年人皇和刀聖也是一路殺過去的。

  但是。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根據記憶，人皇殺穿整個平原，進入尖塔之後，選擇了第七十六層的「武尊」職業。

  刀聖則選擇了第三百二十一層的「滅刃」職業。

  ——這是他們的追求，所以縱然高層有其他五花八門的職業，他們也不願意繼續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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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那麼對於自己呢？

  武小德目光投往不遠處的熔漿湖。

  一股異樣強大的魂力波動從湖水中散發出來。

  如山似海的魂力波動具現成隱形術法，朝四面八方散開。

  這裡有強大的魔怪盤踞！

  一旦有人從這裡經過，必定會驚動湖裡的怪物。

  如果繞路——

  他望向熔漿湖西邊不遠處的荒林。

  那林子深處也有著強大的氣息波動，如陣風般不斷散發出來。

  其他地方俱是如此。

  武小德沉默數息，目光漸漸透出一股明悟之意。

  戰鬥什麼的都無所謂。

  但是——

  真正重要的是——

  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打架？

  自己的目標是尖塔最高層，而時間又只有這一夜，等早上夢醒，自己就沒有機會了！

  他的目光緩緩移動，望向更遠的地方。

  那座黑暗尖塔接天連地，聳立在地平線上，看上去如同歷盡時光的未知存在。

  亡靈之書翻開。

  一行行冰晶小字浮現在書頁上：

  「骨phone2 max已完成拍攝。」

  「共享數據如下：」

  「你發現了煉獄與永夜尖塔。」

  「該塔是最古老的文明之塔，匯聚了諸界之中一切新出現的職業，而且每一天都在增加。」

  「想獲得與因果律相關的職業，請爬到煉獄與永夜尖塔之頂——」

  「這樣才有那麼一絲的可能性。」

  武小德默默點頭。

  這跟女死神說的差不多一樣：

  「甚少有職業是跟因果律相關的，你若是想獲得這一類的職業，恐怕要一口氣爬到塔尖上，才有那麼一絲可能。」

  綜上所述——

  自己的目標不是戰鬥。

  武小德再一次告訴自己。

  去。

  那座塔。

  它的最高層！

  轟——

  無窮的迷霧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覆蓋四周。

  他雙腳一蹬地，整個人沖天而起，踩著剛剛浮現在半空的青銅手，直接掠過了熔漿湖泊。

  熔漿湖泊一陣沸騰。

  一頭如同大螺絲般的熔漿怪物從湖面冒出來，悶聲低吼道：

  「剛才……是什麼？」

  它的氣息是如此恐怖，以至於遠處的職業者們幾乎都嚇呆了。

  「不，我知道有個老鼠在這附近，這是就職法則的感應！」

  「出來！該死的傢伙，膽小鬼，與我一戰！」

  熔漿怪物怒吼道。

  沒有回應。

  ——武小德已經從天空中飛掠過去，遠遠的脫離了它的勢力範圍，繼續朝著煉獄與永夜尖塔的方向前進。

  天空中逐漸出現了青銅手構成的窄橋。

  每當他跑過一截，他身後的橋就會消失，而前方卻會不停的出現新的青銅手構成橋體。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致。

  由於就職任務的緣故，那些怪物能感應到有什麼人靠近了，但卻看不到他。

  他也不露面，也不出手，就這麼一直朝前衝去。

  短短七八分鐘——

  武小德就已經橫穿了整個平原，來到了煉獄與永夜尖塔前。

  直到這時，他才回首望去。

  只見整個平原上已經鬧翻了天。

  層出不窮的恐怖怪物爆發出陣陣怒吼，全部因為找不到路過的職業者而殺氣騰騰。

  ——不行，要快一點進入這座巨塔。

  武小德落在塔前。

  只見這座巨塔前有著兩扇巨大的青銅門。

  門緊緊的閉著。

  ——是不是沒有發現自己前來？

  忽然，一道聲音從門裡傳來：

  「會隱身的傢伙，我通過就職法則的提醒，感知到了你。」

  「你這樣不羞愧嗎？」

  「不參與任何戰鬥，就這麼抵達此地，然後從尖塔中挑選職業——」

  「身為職業者，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沒種？」

  武小德突然現出身形，開口道：

  「並非如此，我趕時間，必須儘快爬塔。」

  那個聲音道：「那麼至少戰勝一個對手吧，如果你做到了，我才給你開門。」

  武小德皺眉道：「你又是什麼人？」

  那個聲音道：「我是被困在門前的職業者之一，因為我抵達這裡就空血了，所以永恆的留在了這裡，而今天又正好輪到我看守大門。」

  它慢悠悠的說了下去：

  「去啊，隨便幹掉一個怪物，否則我不高興。」

  「我不高興，你就別想進門。」

  說到最後甚至有了些許戲謔之意。

  武小德順著它的話，回頭望去，只見平原上的怪物們全都發現了自己。

  「啊，是那個小東西，他站在高塔門口。」

  「戲耍我的就是他？」

  「可鄙的職業者。」

  「吃了他。」

  「殺！」

  怪物們紛紛怒吼出聲。

  武小德神情平靜地看了那些怪物一眼，將手按在蝶魄刀上。

  「如果只戰鬥一次，倒也不算浪費時間。」

  他低聲說道。

  青銅門裡那個聲音忽然再次開口道：

  「你死之後就可以替我看守門了，如果不拿出足夠的財寶孝敬我，到時候看我怎麼折磨你。」

  武小德恍若未聞。

  他以拇指抵著刀柄，輕輕一推。

  寒光乍現。

  「君埋泉下泥銷骨……」

  「說起來，這一式刀法我從未有足夠的實力施展。」

  「這次特別感謝死神的饋贈，讓我不缺任何魂力，那麼——」

  一聲清鳴。

  長刀從鞘中彈飛出來，被武小德反手握住，朝著平原上隔空一划——

  斬！！！

  天地間，無窮的刀光化作細線，匯聚成川流，瞬間穿透整個平原。

  一時所有怪物的咆孝都消失了。

  無邊寂靜之中，只聽「鏘」的一聲，武小德將蝶魄刀歸入鞘中。

  此刀破一切防禦。

  此刀依魂力多少而能隔空斬擊。

  女死神給了「不受魂力約束」的祝福，所以這一招簡直是斬透了整個平原！

  武小德按刀歷階而上，站在青銅門前。

  不等他說話，兩扇青銅門轟然打開。

  一個被鐐銬鎖在地上的魁梧壯漢臉上賠著笑，跪在道路旁邊，連連拱手道：

  「大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進！請進！」

  武小德看著他，平靜地說：「我問你，這塔一共有多高？」

  ——人皇和刀聖都沒有去過塔尖。

  壯漢擦著臉上的冷汗珠子，哆哆嗦嗦道：

  「多高？小的不知道啊。」

  看著武小德失望的表情，他心頭一緊，連忙補充道：

  「據說有人爬過三千七百九十一層，打敗無數強者，最後就職了一個不甚理想的職業。」

  「不甚理想？為什麼？」武小德問。

  「因為沿途有一些不錯的職業，他都放棄了——可是在三千七百九十一層的時候，他已經沒血了，如果不隨便就職一個職業，等空血的時候，就會被永遠禁錮在這座塔里。」壯漢解釋道。

  武小德默默點頭，忽然笑道：

  「這麼說來，這座塔卻有些像人生。」

  「人生？」壯漢奇道。

  武小德沒有跟他解釋。

  如果這座塔至少有三千多層的話，自己哪有那麼多時間一層層打過去？

  他靜了一息，忽然轉頭就走。

  壯漢見狀忍不住大聲喊道：

  「我說大哥，你這是去哪兒？平原上的職業更差啊，只有這座最古老的尖塔記載了諸界一切文明的職業!」

  武小德依然沒理他。

  ——不過就憑他最後這一句話的勸說態度，武小德決定不殺他。

  因為他根據人皇的傳承，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人性真是個變幻太快的東西。

  前一秒還威脅，下一秒就立刻崇拜。

  不過關於自己的就職——

  他走出巨型尖塔，仰頭望去。

  ——黑暗尖塔巍峨如山，高聳入雲，看不到盡頭。

  女死神的話語再次浮現於耳邊：

  「……恐怕要一口氣爬到塔尖上，才有那麼一絲可能……」

  塔尖。

  其實除了從塔里一路打過去之外——

  還有另一個方法去到塔尖。

  而且是真正的塔尖！

  「喂，這位老大，我這裡有真正的沖塔攻略，你回來啊，我免費給你，裡面很多炙手可熱的職業可以選的！」

  那壯漢依然鎖在地上，連聲喊道。

  「炙手可熱？」武小德問。

  「是啊，想獲得這些強大的職業的人，猶如過江之鯽，真的是搶破頭！」壯漢道。

  武小德搖搖頭：

  「我需要的不是那樣的職業，而且……」

  「我想去人少的地方看看。」

  壯漢呆住。

  武小德深吸口氣，奮力一躍，整個人垂直飛起來。

  只見他踩著一個個出現在虛空中的青銅手，朝巨塔上攀登而去，很快就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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