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早就暗中派人跟著葉銘了。」葉子烈這時道,然後一揮手,就有一名幹練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葉飛,把你看到的告訴家主。」葉子烈沉聲道。
葉飛恭敬地道:「回家主,葉銘離開葉宅之後,小人一路跟蹤。不過對方奔行太快,小人便沒能跟上。不過小人發現,葉銘並沒有進入村鎮,而是跑進了山里。」
「進山了?」葉萬勝皺眉,「他進山做什麼?」
葉子烈眼珠子一轉,道:「父親,葉銘只怕也料到咱們會追殺他,所以躲進山中。不過沒關係,只要帶上幾條狼犬,尋著他的氣味找下去,早晚會找到他!」
「好,事不宜遲!子元,子烈,你們帶上葉家所有高手,上山搜捕,一定不能放過他!」葉萬勝惡狠狠地下達了命令。
此刻,兩道火紅的人影,在山嶺之中縱行如飛,正是赤陽使者黃元斗和左千。二人身為武士,可以催動元勁短暫滯空,山中行走,如履平地。
走了一會,黃元斗停了下來,他面露怒容,道:「那小子藏哪裡去了?以咱們的目力,十里之內就能發現他。可如今都找半天了,連影子都沒看到。」
「那小子十有八九藏了起來。」左千道,「不過他現在經脈寸斷,生不如死,一定走不遠的,我們再仔細找找。」
赤陽使者和葉家人都在尋找的葉銘,他這會兒正在山洞裡打坐調息。由於服用了兩枚人元丹,他體內元氣滾滾如潮,運行了十個小周天后,就感覺元氣充沛,渾身舒泰。
「武徒五重煉筋,我已打通二級經脈,北冥你曾說下一步就是打通三級經脈,那三級經脈與二級經脈有何不同?」葉銘問。
北冥沒有回答,而是示範地引導著雄渾的元氣,化作一根根微小的氣針,沖向更加細微的經。這麼做,比解釋更真切。
只見如針尖般的細微元氣,在神秘力量的精妙控制下,精確地鑽開了一條又一條經脈。這些經脈較之二級經脈微細了很多倍,它們便是人體的三級經脈!
每一條三級經脈,都連接著一根根肌肉的組成單位,肌纖維。這是一種更加精細,更加精密的元氣運行。
葉銘不由瞪大了眼睛,元氣居然可以這樣運行?然而三級經脈修煉難度極大。他努力了半天,才只打通了百分之一左右。
「呼!看來這煉筋不是三五天能完成的,我不必急於一時,慢慢來。」他心道。
此時,天色已暗,葉家人正牽著狼犬,舉著火把朝山中進發。他們場面很大,赤陽使者遠遠地就看到了。一見有狼犬,正著急上火的黃元登時斗鬆了口氣,道:「有狼犬就好,那小子逃不掉了,咱們跟上!」
葉銘的修煉告一段落,他正準備吃點乾糧,忽然耳朵一動,聽到外面傳來狗叫聲。
「不好!葉家人找來了。」他心頭微驚,立刻背起行囊,向著山洞另一個出口急奔。
山洞再隱蔽,也逃不過狼犬的鼻子,終於還是被葉家人找到了。十幾號人舉著火把衝進山洞。山洞很長,蜿蜒曲折,大家走得很慢。而這個時候,葉銘已經從另一個出口跳出,拔腿就跑。
由於擔心葉家人一見面就殺掉葉銘,黃元斗和左千也跟著進入山洞,卻也因此沒能發現從另一出口逃出的葉銘。
「王八蛋!日後再與你們算帳!」葉銘啐了一口,步子更快了,向著大山深處急奔。
等到葉家人從山洞的另一邊走出,已經浪費了一刻鐘的時間,葉銘早就跑得沒影了。黃元斗二人齊齊皺眉,一個經脈毀掉的廢人,能跑到哪裡呢?
葉銘就像消失了一樣,任憑葉家人如何尋找,也未能發現他的蹤跡。三天之後,黃元斗和左千不耐煩地離去了,葉家人也不再大張旗鼓地尋找,他們都認為葉銘已經前往赤陽門了。
可事實上,葉銘這會兒正在深山老林里修煉《先天易筋經》,進步神速。
深山之中,葉銘練習易筋三式,冥冥中有股神秘的力量降臨,滋潤他的肉身。再配合九轉築基神丹中的那重神光,讓他的筋肉越來越強橫。七天之後,他感覺渾身的大筋一根根猶如弓弦一般,運動之時,居然發出崩崩之音,行動快速無比。
「恭喜主人,已經煉成豹筋!」北冥開口。
葉銘皺眉道:「此去赤陽門路途遙遠,我不能再待下去了,先把葉萬勝和葉子元殺了,為我父母報仇!」
北冥居然很支持葉銘的冒險,道:「這種大仇越早報越好,否則會影響主人的武道意志,念頭不通達。主人以巨浪拳配合瞬步,十重武徒也有機會殺死,只管殺便是。」
葉銘心說你倒是放心,他又謀劃了一番,便悄然下山,於深夜時分進入山水鎮。
葉家人連續折騰了好幾天,都十分疲勞,這會兒大都已沉沉睡去,只有少數幾人睡不著。比如葉振英,再比如葉子元。葉振英因為服用爆氣丹的緣故,經脈俱廢,比當初的葉銘還不如,根本就不可能繼續修煉了。
連續幾天裡,他都睡不著覺,一邊哭泣,一邊詛咒葉銘。他極度地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廢物下去。可在現實面前,他卻無能為力,只能自怨自艾。
葉子元同樣睡不著,是因為他擔心黃家找上門來。事情已經暴露了,黃家一旦追究當年的真想,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條。此刻,他盯著房頂,睡意全無,內心非常煩躁。
忽然,他看到窗口有人影晃動了一下。葉子元當即大喝:「誰?」他人登時從床上飛身而起,一拳就打破了窗戶。就見一道人影逾牆而去,來不及多想,他立刻就追了上去。
等到被驚動的葉萬勝等趕到時,葉子元已經走得沒影了。葉萬勝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拍大腿,驚慌地道:「糟糕!快去追子元!」
電光石火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葉銘根本沒去赤陽門?如果是那樣,對方很有可能前來報仇!
此刻,葉子元正在狂追人影,人影的速度雖快,可他越追越近。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即使黑夜之中,他還是認出了葉銘的背影。
「小畜生!你還想跑?」葉子元大喜,只要他現在殺了葉銘,殺死黃章的事情便死無對證,他也就安全了。
是以,這會兒的葉子元一下子興奮起來,催動十二分的力量,向著葉銘狂追過去。
葉銘一邊飛奔,一邊觀察著周圍情況。現在已經跑出足夠遠的距離,別說葉家人不知道他的方位,就算是知道,一時半刻也無法趕到。於是他立刻催動九重巨浪拳,同時施展瞬步第二步,本來位於前方的他,一下子就閃到了葉子元身後。
葉子元正在想著怎麼弄死葉銘,葉銘卻一下子不見了。他先是一愣,旋即背上生出強烈的寒意,下意識地向後揮出一拳。
可惜的是,他的全力一擊,居然打空了!葉銘如同幽靈般,連續施展瞬步,避開了攻擊,然後再度出現在他身後,狠狠一掌擊出,正是巨浪拳法的第三式,九重浪的巨浪滔天!
「噗!」
葉子元後心中拳,像沙袋一樣被擊飛,脊椎直接被打斷成數截,五臟六腑都碎了。據北冥說,葉銘現在能舉起萬斤重物,就算武徒十重也能斗一斗,更不要葉子元這個武徒八重了。
「啪噠!」
葉子元仿佛一塊肉,重重地摔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他的嘴裡,鼻子裡,不停地向外流著黑血。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向著葉銘乞求道:「葉銘,別殺我,我當初沒殺你父親,是葉萬勝乾的,他也不是為我殺人,而是為了老三才下的毒手。」
「老三?」葉銘圓睜雙眼,「你指葉子聖?」
葉子元其實兄弟三個,葉萬勝老來得子,那葉子聖只比葉銘大五歲,他印象中對方是個非常孤傲的人。葉子元和葉子烈一直在葉家,而老三葉子聖卻不知為何一直在外面。
「對對,是葉子聖。子聖的資質是很好的,比子輝都好。葉萬勝他希望他能夠有一個好的前途,於是希望他加入一品宗門。恰好,我又打死了黃章,需要找一個替罪羊。於是葉萬勝就殺死了子輝……」
「等等!」葉銘眯起眼睛,「葉子聖加入一品宗門,這跟害死我父親有什麼關係?」
葉子元連忙道:「子輝當年鬼迷心竅,加入了什麼昊天教。葉萬勝一早就知道此事,可他沒有說破。後來,子輝還要加入天捕,恰好又遇上我殺死黃章這件事,於是葉萬勝立刻就殺了子輝。那樣一來,他既能把子輝當作替罪羊,又能提著子輝的人頭去一品宗門領賞,順便提出要求,讓子聖加入那一品宗門。」
「你說的昊天教,又是什麼東西?」葉銘咬著牙問,「是不是我父親加入的時候,葉萬勝就想好了要利用這一點,為葉子聖換一個前程?」
「是是,葉萬勝說過。他說天下宗門大教,均視昊天教為洪水猛獸。只要能殺死一個昊天教徒,就可以前往任何一個宗門領賞,甚至有機會加入那個宗門。」葉子元道,「所以當葉萬勝知道子輝的事情後,就已經開始計劃殺掉他了,好用他的人頭,換取葉子聖加入一品宗門的機會。」
根據姬天鵬的記憶,北冥解釋道:「主人,十萬年前,整個天元大陸是統一的,由五行神朝治理。那時候四大神土雖然強大,可也要受到五行神朝節制。後來出現一個自稱昊天教的大勢力,他們宣揚無論實力強弱,人人生而平等的言論,並建立了懲奸除惡的『天捕』機構。未久,昊天教便遭到五行神朝的猛烈打擊,不得不由明轉暗。」
「即使如此,昊天教依舊迅猛發展,短短五百年就動搖了五行神朝的根本。後來,五行大帝親率十億雄兵,聯合各大勢力,一舉剿滅了昊天教。可五行神朝也因此元氣大傷,加上五行大帝重傷不治。不久後諸侯混戰,浩大神朝瞬間土崩瓦解。如今的五大皇朝,就是在五行神朝基礎上建立的。當年五行神朝轟然倒塌,四大神土和九大聖地都撈到了巨大的好處,一舉奠定了今日的至高地位。」
葉銘震驚,父親居然加入過那樣一個宗教?同時他也憤怒於葉萬勝的奸詐和冷酷,居然把父親當成了葉子聖的踏腳石,當真可惡可恨!
「那個葉子聖,加入了什麼宗門?」他沉聲問。
「天河門。」葉子元連忙道,「子輝一死,他就過去了,經過這四五年,想必現在已經是那裡的內門弟子了。」
葉銘想了想,暫放下此事,轉而繼續問:「你現在告訴我,我的母親是怎麼死的,老實回答!」
葉子元連忙道:「弟妹是殉情而死的,真的。她一看到子輝的屍體,就拔劍自吻了……」
「放屁!」葉銘雙眼通紅,「我當時年紀尚幼,我母親豈會棄我而去?你不說實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葉子元魂飛天外,連聲道:「我說我說,弟妹是……是被子烈逼死的。」
「什麼?」葉銘咬碎銀牙,「說!他怎麼逼死我的母親!」
葉子元道:「弟妹貌美如花,是山水鎮第一美人,他早就垂涎三尺。子輝死後,弟妹本想帶你離開葉家,結果子烈不同意,還要意圖非禮,結果……」他畏懼地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葉銘,「結果就弟妹為人貞烈,撞牆而亡。」
「啊!」葉銘仰天狂嘯,雙眸中熱淚滾滾而下。
「你們到底是不是人?害死我父親,還要如此對待我的母親!你們全部該死!殺!」葉銘面無表情地一腳踩下,葉子元的腦袋便「咔嚓」一聲碎掉,腦漿濺了一地。
葉銘雙目赤紅,憤怒讓他喪失了理智,把之前謀劃的東西拋諸腦後,大踏步重返葉家。他要殺了葉萬勝,他要讓葉子烈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