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太陽一大一小,高懸天空,照耀長江。
長江北岸,如城橫臥。
八中的武道操場紅色跑道環繞綠地,高三三班的學生聚在一起。
「檢查計時器,起跑按下,真氣耗盡再按一下……預備……運氣……跑!」
隨著武道委員一聲令下,十個同學像利箭衝出,沿著十條跑道全力奔跑。
「加油!」一些同學大聲叫喊。
「下一批同學準備。」
周冷和平時關係不錯的同學一邊熱身,慢慢走近起跑線。
「許青錦不愧是身法委員,跑得真快。平均每秒超過13米了吧。」
「應該能到14米,比科技文明時代的短跑冠軍都厲害。」
「厲害太多了。那時候短跑冠軍只能全力跑十幾秒,許青錦的運氣跑持續紀錄,早就破4分半了。多少來著?」
「4分32秒。」周冷道。
「你要是沒遭遇惡魔,傷了身體,現在恐怕也差不多這個速度。」胡毅道。
幾個同學看向周冷,目光中帶著些許同情。
周冷看了看自己左腕的綠色腕帶,搖頭道:「達不到。」
三分鐘後,運氣跑的同學陸續減慢,舉起計時器報數。
「呼……我3分12秒9。」
「行不行啊,怎麼連三分半都沒過?」
那同學白了好友一眼,氣喘吁吁走過來,將計時器遞給最邊上的胡毅。
隨後,運氣跑的同學陸續跑完,報數,武道委員一一記錄時間。
「4分39秒。」許青錦清脆的聲音響起。
「666……」
「第一穩了。」
一眾同學羨慕地望著面色微紅的校服少女,她身穿白色短袖上衣藍色短褲。
微微嬰兒肥的臉上滿面微笑,鲶魚須劉海兩分,腦後的馬尾辮還在輕輕搖晃。
「周冷,」許青錦走過來,右手遞出計時器,「別太拼了,身體重要。」
周冷點點頭,接過計時器。
「準備。」武道委員莫海道。
周冷與同學一起走到起跑線,輕輕晃動腿腳。
「……運氣……」
周冷深吸一口氣,運使玄潮訣,真氣自腹部丹田升起,湧向兩腿。
「跑!」
一聲令下,周冷按下計時器,衝出起跑線。
兩腳踏地,砰砰悶響。
風聲在耳邊呼嘯。
周冷全神貫注,雙目澄清,面色越來越紅,額頭慢慢流出汗水。
周冷的胸口起伏越來越大,臉色越憋越紅,終於,身形驟然減緩,按下計時器。
一邊行走,一邊大口喘氣,望向計時器。
周冷舉起計時器道:「3分9秒。」
周冷離開跑道,兩腿輕輕顫動。
武道委員莫海看了一眼手中的記錄本,道:「不錯,又提高了2秒!」
「周冷加油!」許青錦和同學們的目光,比陽光還溫暖。
周冷點點頭,慢步前行。
平息呼吸後,周冷站立不動,閉上雙眼。
周冷的意識緩緩向下,最後來到腹部的丹田氣海處,感應到真氣還剩三成左右。
真氣仍存,身體卻撐不住。
周冷緩緩深呼吸,很快平復心緒。
上周醫生說,最多半年就能完全恢復。
周冷輕輕晃了晃左手腕,綠色手環隨之搖擺。
到時候,就可以摘下這個綠色手環了。
「這身體,考軍校體考分不夠,考武道大學總分不夠,希望能考上如大附屬武館。最後幾天……再拼一拼!」
周冷望著武道操場,目光堅定。
「我的是3分32秒。」胡毅說完,走到武道委員那邊看了一眼記錄本,笑著走過來。
「你的成績又多了兩秒,身體的恢復肉眼可見啊。」胡毅鼓勵道。
不多時,三班運氣跑完成。
鈴鈴鈴……
放學鈴聲響起。
同學們一邊聊天,一邊走向教室。
這時候,學校的廣播響起。
「……預祝高三的同學們……」
「……和往年一樣……本次八中設置的高考獎勵……」
最近一個月廣播反覆播放,周冷和大多數同學一樣,激不起任何興趣。
跟自己無關。
「……考上雲華或金京大學,獎勵養氣丸十顆、補元丸三顆、洗血丸三顆……」
「……考上武道十大,獎勵養氣丸三顆,補元丸一顆……」
「……同時,設立武考進步獎。全市排名每提高一萬名,獎勵一顆養氣丸……」
「……進步最多且超過三萬名的,為進步冠軍,額外獎勵一顆補元丸、價值一千點戰功或貢獻的自選武道教學視頻……」
「……文考與體考已經結束,接下來的武考……」
胡毅笑道:「校長他們的算盤真是打得啪啪響。就算一個人的文考和體考再差、武考再好,誰能一下子進步三萬名?」
「沒準有人為了這個獎,前面故意考差。」馮文豪道。
「高考有能力控分的,還缺這點丹藥?去軍校去十大,哪個不比這些值錢?更何況,這個控分難度不是一般高,萬一控分失敗與軍校或十大失之交臂,全家不悔青腸子?」
「也是。」
「這個進步冠軍獎,歷屆就沒人領到過。先文考,再體考,最後武考。武考厲害的,體能考也很厲害,基本前兩考就是三萬名了,然後怎麼前進三萬名?」
「那萬一有人能進步三萬名呢?」
「那校長他們高興瘋了,武考進步三萬名,意味著什麼?八中名氣炸裂,揚眉吐氣……」
兩人閒聊,周冷默默前行,心裡計算著各項獎勵的價格。
養氣丸一粒一萬,從小到大就沒吃過。
補元丸一粒十萬,倒是吃過一顆,為了養病。
洗血丸一粒十二萬,只在武道商城見過。
「你媽給你準備了多少養氣丸?」胡毅問馮文豪。
「從高二開始,每月一顆。武考前十天,每天一顆,明天吃一顆補元丸。」
「嘖嘖,土豪啊,我家為武考就備了三顆養氣丸,純粹碰運氣……」胡毅看了一眼沉默的周冷,急忙打岔道,「呃,你們真氣控制怎麼樣?論真氣控制,咱倆這輩子也比不過周冷了……」
同學們陸續走進班級,武道委員莫海走到講台。
「下周一最後一天上課,下周五就是武考,我跟老師和班委商量過,本周周六和周日,下周二到周四,每天下午,我帶大家一起修煉。誰來,找我報名。」
「我來我來……」
一些同學大喊。
「一個一個來……」
周冷想了想,也跟著報名。
報完名,周冷背著書包,拎著裝有三個鋁飯盒的網袋。
胡毅和馮文豪各自拎著四個鋁飯盒,和周冷一起離開學校。
走到岔路口,三人分開。
周冷左手托著書包,右手拎著飯盒,看了看道路。
一紅一藍兩色道路,位於機動車和人行道之間,
紅色快跑道,藍色慢跑道。
周冷走到慢跑道上,邁步奔跑。
路口大都有為練武之人專門設置的人行天橋或地下通道,一路幾乎不用等紅綠燈。
嗖……
一個藍色人影驟然從紅色跑道掠過,帶起勁風,打亂周冷的呼吸頻率。
周冷望向那人的背影,不過幾秒的工夫,那人就在上百米開外。
「養氣、運血、煉體、生力。這人一秒超過25米,起碼煉體期,甚至生力期……」
還在養氣期的周冷,望著那人背影,目光微亮。
周冷繼續奔跑,在御龍灣小區門口停下腳步,爬上七樓,向701走去。
702的門開著,裡面傳來電視新聞的聲音。
「……我市武衛局搗毀一個拜魔教據點……抓捕惡魔僕從……」
「回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走到門口,頭髮稀疏,膚色醬紅,面容呆板。
「李伯伯。」周冷點頭道。
「一會兒陪我吃個晚飯,昨天燉肉做多了。」
周冷沉默了兩秒,才道:「我電飯鍋里泡了雜糧,今晚有飯吃。你凍冰箱裡,分幾天吃完吧。」
「我現在做飯。」李霖瀚瞪了周冷一眼,轉身走向廚房。
「嗯。」周冷無奈答應。
這位李伯伯是從西海魔城撤回來的老戰士,立過兩次個人二等功,也是父親的老班長,過命的交情。
半年前自己遭遇惡魔,感染疾病法術,國家免費治療,但之後的養病養傷掏空了家底。
最後李伯伯轉帳給自己五萬元。
李伯伯說是做多了燉肉,其實是和以前一樣,做了肉藥膳。
昨天晚上就聞到味了。
周冷拇指按在指紋鎖上,智能門鎖毫無反應。
周冷取出鑰匙,開門進入。
換鞋走到客廳,夕陽下的屋子空蕩蕩。
安靜得讓人心慌。
周冷很少這麼早回家。
周冷喜歡晚一點回家。
目光掠過電視側邊柜上的電子相冊。
一個女人抱著小小的孩子坐著,兩個男人站在椅子後。
年紀大的男人跟周冷五分相似,更年輕的男人跟女人三分相似,臉上稚氣未消,年紀與現在的周冷相仿。。
四個人一起笑著。
周冷走到廚房,把電飯鍋的預約煮飯時間改為明天早上。
進入主臥衛生間,脫下衣服。
不一會兒,主臥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流水聲停止,滿身水滴的周冷走到朦朧的鏡子前,慢慢深呼吸,運使真氣。
全身的皮膚輕輕一震,一條條水流自頭頂流下,一路吸引身上的水滴,匯聚向下,流到腳底。
不過幾秒鐘,身上的水滴流干,頭髮乾爽如新。
真氣小成,氣近肌膚。
「入門、熟練、精通、小成、大成、圓滿。只有到了圓滿層次,才能氣出肌膚,渾圓罩身,周身如吐氣,震飛全身水,炸滿全屋……」
周冷想著,離開主臥,穿好衣服,帶著手機與鑰匙,走進對門702。
「伯伯,我來了。」
周冷換上拖鞋,掃視房屋。
和自家一樣的布局,一個客廳,一間主臥一間次臥,外加衛生間和廚房。
牆壁一側,掛著老式木紋邊相框。
照片上,是李伯伯一家五口的合影。
李伯伯,李伯母,大哥,二姐,三哥。
電視上還在播放新聞。
「……協作醫科大學經過多年努力,研究出一種全新的外用煉體藥……」
周冷站在廚房門外,李霖瀚在廚房裡忙碌。
李霖瀚做菜時不喜歡別人參與,即便他左手並不靈活。
周冷望向李霖瀚僵硬的左臂左手,被手套包住,機械臂的特徵非常明顯。
這條手臂,換了一個二等功。
李霖瀚一邊忙碌,一邊道:「最近公司里有點亂,你避著點。」
「青壯派還沒折騰完?」
「有人說至少半年,拿不準。當年中堅派上位的時候,分了元老派一大塊肉。現在肉更少了,青壯派的刀子很可能割到咱們和分公司身上。」
「我也聽說了,說是要提高分公司的上交金,真的假的?」
「前幾天和老劉他們聊了聊,大家看法差不多,上面放風,就是看下面的反應。」
「那咱們又要過苦日子了,希望別削減我們這些打工人的收入。」
周冷眉頭皺起又散開。
除了正常的學習與修煉,周冷以學生的身份在開拓公司勤工儉學,分割魔獸屍體。
平均每月能領一千元左右。
加上國家每月一千多的補助金,周冷現在一個月有兩千多的收入。
這些年物價飛漲,通貨膨脹格外嚴重,最便宜的一斤鴨胸肉都要十塊錢以上。這個收入如果只是日常吃喝,綽綽有餘,但用來修煉遠遠不足。
一份普通的肉藥膳,千元以上。
最便宜的丹藥養氣丸,一粒一萬。
目前只在李伯伯家吃過肉藥膳,而且都是從開拓公司弄來的邊角料。
最大的問題是,這個月高考完,下個月國家將停止發放補助金。
「來嘍。」李霖瀚兩手端著大砂鍋向外走,周冷急忙讓開。
李霖瀚打開鍋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開飯。」
濃濃的肉香和藥香夾雜著淡淡的腥氣,隨著濃白色的蒸汽在房間擴散。
周冷喉嚨滾動,咽了一口口水,去拿碗筷。
不多時,兩人坐在飯桌邊。
一砂鍋肉藥膳,一小盆紅燒肉,一盤白灼西藍花,一盤炒青菜,一電飯鍋的雜糧飯。
「馬上武考了,你多吃點。到你武考結束前,每天來這裡吃一頓肉藥膳。」
周冷端著碗,微微低頭。
「快點吃!」李霖瀚夾了一塊大紅燒肉,放到周冷的雜糧飯上。
「嗯。」
周冷慢慢深吸一口氣。
李霖瀚夾了一塊西藍花,細嚼慢咽。
周冷夾起肉藥膳里一塊肉,白肉表面帶著黑色條紋,認出是魔狼肉,往李霖瀚碗裡送。
李霖瀚面色一冷,伸出筷子擋住推回去,道:「你一個人都吃完,不吃完不准出這個門。」
「李伯伯……」周冷道。
李霖瀚輕哼一聲,自顧自吃飯。
周冷默默收回筷子,送入口中。
魔狼肉一入口,先是濃郁的藥香,隨後異樣的肉香翻騰,有點奶香和木香的結合。
最後,則是一縷若有若無的腥臭,味道不重,但持久不散。
周冷大口咀嚼。
即便經過一夜的燉煮,被藥物軟化,也像是沒熟的牛板筋,嚼不爛。
吃到第四塊,周冷牙齒發酸,腮發麻,不得不運氣幫助咀嚼。
實在太累了,換紅燒肉和菜緩一緩。
吃了一半,周冷全身冒汗,像是三伏天吃羊肉火鍋。
李霖瀚滿布皺紋的醬色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
「喝點湯。可惜,只能買一些氣血境的魔獸邊角料,先天境的買都買不到。至於高端的凶獸肉和巨龍肉的邊角料,想都別想。」
「已經很好了。」周冷嘴裡塞滿肉,口齒不清。
「明天燉牛肉。對了,最近市里也不太平,晚上儘量別出門。」
「有魔物?」周冷問。
「據說先天境的高手們爭奪神秘寶物,下手挺重。」
「什麼寶物?」周冷眼前一亮。
「沒消息,捂得很嚴實。」
「宗師們插手嗎?」
「說來也怪,最近一兩個月都沒有宗師們的消息,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三哥快晉升先天境了吧?」周冷餘光掃過李家五口的照片。
「快了。那小子,小時候平平無奇,誰知道,他竟然是李家最出息的。先天,嘿,老子想都不敢想。」
李霖瀚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可別說平平無奇,附近小區的人,除了張星烈,可沒人能穩壓三哥。」周冷道。
「張星烈……那孩子不得了,小三可沒法跟人比。你三哥這輩子,先天就見頂了,人張星烈,宗師之資,祖墳冒青煙啊。」
周冷一邊點頭一邊吃。
「你其實也不弱,只是被惡魔耽誤了。」李霖瀚道。
周冷沉默。
「武道一途,除了能看到的天賦,還有一些看不到的天賦。我帶過那麼多兵,見過那麼多孩子,還能不清楚?」
「您誇得太狠了。」周冷道。
「不是夸,是……唉,這麼多年,你一個人長大,被生生捶打成百鍊鋼,只缺一個機會。眼看要成才,結果……」李霖瀚又給周冷夾了一塊肉。
周冷默默吃著。
「對了,小三給你郵寄了東西,這兩天就到。」
周冷猜到是幫助自己武考的,忙道:「貴重東西我不要,最多吃點肉藥膳,不然我不來了。」
「到時候再說。」李霖瀚道。
周冷心中糾結。
這些年,李家沒少幫襯自己。
是,李伯伯是氣血境生力期高手,有國家補助,有武者獎金,還有開拓公司的收入,不差那五萬借款。
可他一身是傷,要經常吃藥,三哥也要晉升先天,就算有軍校培養,所需要的資源也以千萬計算,是個無底洞。
「快點吃,吃完好好修煉。」李霖瀚道。
周冷風捲殘雲般吃光剩下的飯菜,李霖瀚臉上又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走了。」周冷向家裡走去。
「別忘了運功化掉肉藥膳。」李霖瀚囑咐道。
「嗯。」
沒人看的電視機還在播報新聞。
「……與魔靈世界聯合研究的魔化超重力修煉內甲取得全新突破,重量上限提高到30.28噸,打破了……」
看著周冷關上門,李霖瀚才回到飯桌前坐著。
他默默地望著相冊,過了好一會兒,關掉電視,緩緩站起,摘下左臂的機械義肢,打坐運功療傷。
周冷進了屋,脫掉全身衣物,定好漸進潮汐聲鬧鐘,坐到沙發前的坐墊上。
「希望玄潮訣能晉升小成二重天。」
周冷盤腿打坐,雙目緊閉,心中默念玄潮訣的口訣。
周冷眼前浮現一個個相應的文字,連成語句篇章。
心文如書。
「潮生混元,化行四海。川連九方,通及丹湖。水入天河……」
在默念完玄潮訣正文的一剎那,周冷全身輕輕一顫,好似打了一個激靈。
眼前懸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身體內部。
肉、血、骨、筋、氣等等如霧如水,寫意國畫一般浮現在眼前。
內視如畫。
胃部,熱流涌動,向全身發散。
周冷慢慢呼吸,腹內丹田氣海處,湧出一道真氣,隱隱帶著海浪涌動的嘩嘩聲。
玄潮真氣隨著經脈慢慢遊走全身。
不多時,在周冷的眼前,玄潮真氣便如同一條條深藍色的線條,遍布全身。
玄潮真氣向胃部聚集,牽引一道道肉藥膳形成的熱氣,按照玄潮訣的路徑,緩緩運行。
在肉藥膳熱氣與玄潮真氣運行一個循環後,漸漸融合。
周冷皮膚發紅,全身冒汗。
不多時,腹部緩緩鼓起,宛如氣球,又好似懷胎四五個月的孕婦。
鼓起的皮膚下,一條條青紅色血管猙獰密布。
胃部之中,潮水聲加劇。
十幾秒後,腹部緩緩收縮,恢復正常。
不多時,腹部再度鼓起,又慢慢回縮,如此往復不斷。
腹部每一次鼓起,真氣潮聲便增大一分。
四十九次,腹部恢復平靜。
此刻的真氣潮聲,在周冷耳中轟鳴,如起風的海岸。
玄潮訣,初時尋常,層層疊加,直至最後,如海嘯奔襲,剛猛凶烈。
又過了十幾秒,周冷緩緩呼出一口氣。
鼻子之中,飛出一縷極淡的白氣。
周冷睜開眼,看了看發紅的皮膚和滿身汗水,走到衛生間,身體一抖,水滴滑落。
周冷臉色沒有絲毫喜悅。
玄潮真氣是增強了一點點,但還停留在小成一重天。
自從半年前被惡魔所傷,再無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