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彰以燃燒生命為代價,獲得了數十倍的力量和速度。
法術時效一過,就再也堅持不住,癱倒在地上,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生機飛速流逝,紀彰感到一陣悲涼。
什麼長生大道,什麼修真問仙,都是一場夢而已。
惟一可以慰藉的是,臨死之前,手刃大敵!
紀彰眼中閃過一絲快慰。
沙沙沙……
「什麼聲音?」
紀彰抬眼望去,吃驚地發現趙林竟然翻身坐起,搖搖晃晃站起來了。
「你……你還沒死?」
紀彰眼珠幾乎凸出眼眶,不可置信地叫道。
「傷很重,好在不致命。」
趙林拍了拍身上的沙石,語氣輕鬆地說道,「怎麼,讓你失望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紀彰失望至極,口中不住叨念著,但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很快恢復平靜。
「你為什麼會雷影分身?是誰教你的?」
這是他心裡最大的疑問。
趙林淡然道:「你教我的。」
紀彰臉上一陣抽搐,五官扭曲,恨聲道:「老夫已是將死之人,告訴我實情,對你沒有任何損失。」
「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趙林淡然一笑,說完便不再理會他,掐訣凝出一把冰刀,手臂一揮,冰刀激射而出。
銀光閃過,紀彰的頭顱應聲飛起,雙目大睜,帶著深深的不甘與遺憾。
「總算結束了!」
看到精魂從屍首上冒出,趙林心頭一松,長出了一口氣。
紀彰是築基修士,精魂更加凝實,趙林走過去用力一吸,將精魂吸入體內。
識海中銀光乍現,組成一個個法術的名字……
趙林看了一陣,輕輕搖了搖頭。
紀彰是水、木、雷三屬靈根,修習的法術不多,以水行法術為主。
趙林的一階法術已經修滿,二階法術有水行的水魔拳,土行的崩山裂地,冰行的寒冰旋錘,雷行的雷影分身和無屬性的定神術。
只有風火兩個格子空閒,但紀彰沒有這兩行的靈根。
紀彰還修習了兩門三階法術:血引燃體和水龍斬。
趙林略一思索,決定兩門法術都不學。
紀彰的水龍斬只修到小成一級,法術也算不上稀缺,想學以後有的是機會。
至於血引燃體,趙林完全沒有修習的打算。
不論何時都不應該放棄希望,修了這門法術,只會在鬥法時干擾自己的決定。
趙林盤膝打坐一陣,開始打掃戰場。
紀彰的衣袍被撐得破爛不堪,身上只剩下一隻鎖物袋,和一把從頭到尾都沒使用過的野刀,沒找到其他物品。
趙林放火處理掉屍體,然後走回之前對戰的地方,找到那隻封住斬月刀的灰皮口袋。
因為店鋪售賣法袍,他對靈蠶絲略懂一些。
摸了一下口袋的布料,感覺應該是上等的土行靈蠶絲製成,好像還加了其它材料,質地相當結實。
袋口附近印著兩個字:烏衣。
「烏衣袋?」
趙林低聲自語,心想這口袋能封鎖靈氣,隔絕神識,是一件相當不錯的法寶。
就算不當法寶用,拿來做鎖物袋也不錯。
揮手抹去紀彰殘留的神識,打入自己的神識印記。
心念一動,袋口自動打開。
取出斬月刀,收入刀鞘,心裡踏實多了。
經歷一番惡鬥,趙林沒有忘記此行目的,感應了一下晁端、杜震和許仲永的位置。
晁端老成持重,仍然留在原地,沒得到自己的命令,堅決不離開珠灘。
趙林稍感放心,不過當他定位到杜震和許仲永的位置後,眉頭皺了起來。
杜震一行已經來到氐土灘一帶,正在向兩宗交界處移動!
「他們還不知道地暗宗派出了變境修士,我得儘快通知他們。」
趙林想起紀彰變身後的恐怖模樣,仍然心有餘悸。
光一個變境修士就讓自己苦不堪言,手段盡出。
如果不是臨時修習了雷影分身術,這一回就要交代了。
杜震等人如果遇上另外兩人,怕是要凶多吉少。
想到這裡,趙林運起御水術,快速向氐土灘趕去。
……
地暗宗,黑龍堂。
「稟告長老,紀彰的魂燈熄滅了!」
一名執事匆匆走入大殿,躬身對殿內五名身穿紫色長袍修士說道。
黑龍堂明面上是一個商會,而實際目的則是謀取成華宗領土,從事各種走私、暗殺、搜集情報等活動。
五位紫袍修士是黑龍堂的長老:大島三、板征、麻本、佑藤、關治,都是來自各大家族的紫府境修士。
「紀彰?九井家的紀彰?」
「你沒看錯吧?」
五名長老聞言都是一愣,感到難以置信。
當修士達到築基境以後,會將一絲精血交予宗門,放置在特殊煉製的法器內,點燃一盞魂燈。
精血主人身亡,魂燈便會熄滅。
魂燈的目的主要是監控修士是否存活,如果意外身亡,可以用魂燈中的精血追查死因。
另一方面,也是對修士的一種制約。
築基修士是宗門的中堅力量,幾乎所有宗門都如此做。
「剛才看守魂燈的修士稟報此事,屬下親自去看了一眼。」
執事點頭回答道。
「紀彰不是去赤尾島了嗎?」
長老里年紀最輕,相貌大約四旬的關治滿臉疑惑道。
「不錯,紀彰半個月前剛從西方界回來,聽說有兩萬善功的懸賞,自己主動要求出海。」
滿頭銀髮的麻本接口說道。
「執行任務的都是鍊氣境修士,誰能殺得了他?莫非成華宗也派了變境修士?」
關治猜測道。
「應該不會,我們派變境修士是為了殺趙林,成華宗並不知情。除非獎賞豐厚,否則沒有哪個築基修士願意自損修為,在變境期動用法術。」
麻本緩緩搖頭。
「那就怪了,難道是不小心觸發機關,或者落入重圍?」
關治皺眉道。
「也不太可能。紀彰不是愣頭青,活了將近一百歲,怎會不知道小心機關?」
「而且以他的實力,面對一群鍊氣境修士,就算不是對手,也不至於連逃都逃不掉,以致身死道消。」
麻本手捻鬍鬚,仍是搖頭。
「你們兩個都忘了,本次任務是斬殺那個叫趙林的小子。有沒有可能,是趙林殺了紀彰呢?」
一個面色陰沉,長著一雙鷹眉的老者開口道。
「佑藤老弟此言差矣,紀彰雖然境界降格,但算起來也比鍊氣巔峰高了半個境界,怎麼可能死在此人手上?」
麻本立刻駁斥道。
「只怕未必!」
佑藤不以為然,「趙林在鍊氣四層時,就能斬殺鍊氣九層的青池和山內。如今修到鍊氣後期,為什麼不能打敗紀彰?」
麻本聞言沉吟了一下,冷笑道:「若是果真如此,那趙林應該已經死了。」
佑藤老者一怔,問道:「麻本兄何出此言?」
麻本微微一笑,「九井家以剛烈聞名,族中修士但凡修到築基,都會修習血引燃體之術。」
「各位應該都清楚這門爆體法術的威力,連築基修士也要退避三舍,那個趙林再厲害,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眾人一聽,都覺得有理,紛紛點頭稱是。
「雖然任務完成了,但用一條築基修士的性命,換一個鍊氣境修士,太不划算了。」
「趙林可不是一般的鍊氣修士。」
「對,此子是我宗大敵,斷不可留……」
這時居於正中,一直沒說話的大島三開口道:「不管我們推測得對或是不對,有春櫻和松岡兩位築基後期修士,趙林都是必死!」
「諸位還是想想,怎麼處理善後,安撫九井家的怒火吧。」
眾人一聽,頓時神色各異,沉默下來。
……
「這就是福東大裂谷,果然名不虛傳,比海輿圖上記載的還要雄闊!」
杜震帶著五人小隊在海底潛行,來到一處狹長幽深的海底裂谷前,停下來說道。
也許是受到趙林戰績的刺激,五個人在參水灘等了一陣,不見趙林回來,便決定自己行動,尋找地暗宗修士。
「杜兄,再往前就是地暗宗的地界,要不我們回去吧?」
王景臣看了一眼深谷說道。
「回去做什麼?」
杜震反問道,「這次任務是奪取珠灘,對面就是金牛灘,三十年前還是我宗的領土。我們去打個前哨,先把情況摸清楚。」
「萬一碰上地暗宗修士怎麼辦?在他們的地盤,我們不熟悉機關布置,還是等趙道友來了再說吧。」
王景臣擔憂道。
「遇到地暗宗修士,能打過就打,打不過就撤,有什麼好怕的?」
杜震滿不在乎地道。
「杜兄說的對,要是什麼都等趙道友決定,要我們做什麼?」
杜仲永附和道,「別忘了,分配善功的時候要看各人立下的功勞,我們要是一直呆在珠灘,能分得多少善功?」
王景臣無言以對,只好看向隊伍里另外一名鍊氣巔峰修士:常劍秋。
常劍秋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們小心些,只在金牛灘的外圍巡視,標記幾個機關就回去,好歹也沒白來一趟。」
眾人見此,都不再說什麼,緩緩向前方游去。
福東大裂谷有一百餘里長,寬度超過十里,眾人遊了好一陣,才來到裂谷邊緣。
就在這時,裂谷深處傳來一陣哭泣聲。
聲音婉轉尖細,如訴如泣,偶爾夾雜著一兩聲嘶嚎,聽得人心裡發毛。
眾人只覺頭暈目眩,神魂動盪,心裡都是一驚。
「不好,是攝魂魔音!」
杜震臉色一變道。
「用固神術,抱元守一!」
常劍秋也出言提醒道。
眾人都反應過來,連忙運轉心法。
固神術能鞏固元神,防止被高階修士奪舍,對攝魂類法術也有一定抵禦作用。
「呔,是什麼人!」
杜震咬破舌尖,斷喝一聲道。
泣聲的主人仿佛受到驚嚇,停頓了一下,但過了片刻,又斷斷續續地哭了起來。
聲音越來越近,眾人腦海里不自覺地幻想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模樣,汗毛豎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名妖嬈嫵媚的女子從深谷中浮現出來。
眾人在船上見過此女,一眼就認出來,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此刻妖嬈女子身上纏繞著一縷血色紅光!
「是……變境修士!」
杜震瞪大眼睛,深吸了口氣道。
常劍秋等人也看出異常,都是心下一沉。
變境修士實際上是築基修士,哪怕修為降格,也比鍊氣修士強了一大截。
「你們怎麼才來?害人家在這裡等了半天。」
妖嬈女子埋怨道,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幽怨。
「我們有五個人,就算是築基修士也能一戰,何況變境修士。」
杜震神識一掃,發現附近沒有旁人,心中一定,沉聲道:「我們一起上!」說完祭出斬金刀,御水直撲妖嬈女子。
五個人之前跟地暗宗修士斗過一戰,彼此有一定默契。
杜震話音一落,常劍秋立刻隨行而上,杜仲永、王景臣和另外一個叫石守信的修士從另外一側進攻。
「五個大男人,卻來欺負我一個小女子。」
妖嬈女子嬌笑一聲,身形一陣搖晃,影影綽綽,仿佛隨時就要融化在水中。
法術法寶全都打在空處。
妖嬈女子不知使了什麼法術,人影一閃,退到十幾丈外。
瑩白如玉的手指不斷變幻,兩片紅唇微微抿起,哭泣聲再次響起。
泣聲比之前尖厲許多,幾乎變成哀嚎,透過耳膜,直擊識海深處。
眾人感到一陣頭皮發麻,立刻停止動作,轉而固守神識。
這就是高階修士的厲害之處,硬拼法術未必能占多少上風,但可以利用神識強大的優勢搶占先機。
攝魂魔音屬於神識類法術,境界降格受到的影響最小,眾人只能苦苦運功抵抗,分不出餘力進攻。
魅惑之術不見刀槍,卻最是難防!
妖嬈女子一邊施法,一邊用神識輪流刺探五個人的反應。
任何法術皆有代價,同時對五個人施展攝魂魔音,此女自身也要承受神識衝擊,無法堅持太久。
「咱們快走吧!」
許仲永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忍不住開口說道。
杜震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說話。
妖嬈女子見狀眼睛一亮,立刻將大部分的音束轉移到許仲永身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