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結束，眾修士四散而去，成功競拍到寶物的修士則留下來，完成後續交易。

  「辛苦一整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看著鎖物袋裡所剩無幾的靈幣和善功票，趙林暗自嘆息一聲，為了這顆滌靈丹，身家基本耗光了。

  年底之前，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不過轉念一想，平白得了一座靈石善功都價值過萬的小兩儀陣，心裡倒也釋然了。

  走出拍賣場，趙林沒急著離開，而是在大門前等候楚洪天。

  既然遇見，於情於理都要問候一聲。

  不一會兒，楚洪天走出來，趙林上前施禮道：「恭喜楚島主，競得小兩儀陣。」

  「同喜同喜，你不是也得了一顆滌靈丹嗎？」

  楚洪天看起來心情不錯，以手捻須，打量趙林兩眼，「難怪老夫請你不來，原來做了大掌柜。這個職位，是陸長老安排的吧？」

  趙林心說不愧是紫府修士，心思縝密，一下就猜出來了，答道：「楚島主一言中的。」

  楚洪天點點頭，略帶惋惜道：「老夫本想招你來赤尾島，沒想到讓陸長老捷足先登了。」

  頓了一下，道：「老夫從前的話依然有效，小友若是願意來赤尾島，加入駐島修士也好，執行任務也罷，老夫舉雙手歡迎。」

  面對紫府修士的盛情邀請，趙林不敢怠慢，沉聲道：「楚島主如此看重晚輩，實在愧不敢當。」

  「只是晚輩修為有限，道法也尚有不足之處，只待修行有成，一定前往赤尾島！」

  「好，一言為定！」

  楚洪天哈哈一笑，便大步離開了。

  趙林站在原地，思索一陣，心想赤尾島的情況可能不太樂觀，不然堂堂島主也不會放下身段，幾次三番邀請自己。

  不過越是這樣，越說明其中兇險，還是先明哲保身，等有把握時再去執行任務。

  回到定安街，經過玲瓏閣門前時，趙林忽然想起一事。

  靈修圖捕獲到新的陣法，接下來便是進行煉製，需要購買陣盤陣旗等物。

  陣法雖然自成一門道藝，相關法器卻是出自煉器師之手，以售賣各種法寶、法器的玲瓏閣正好有售。

  玲瓏閣的夥計見趙林走進來，愣了一下，道：「趙掌柜。」說完就要去找柳朝元。

  「慢著。」

  趙林叫住夥計，「我來買東西，不找你們掌柜。」

  夥計反應過來，問道：「趙掌柜想買什麼？」

  「陣盤，陣旗，陣紋筆。」

  在陣石上刻制陣紋用陣紋刀，繪製陣旗則用陣紋筆。

  「裡邊請。」

  夥計帶趙林來到靠里的一個貨架前，指著各種樣式的制陣器具，說道：「都在這裡了，不知趙掌柜想要哪種的陣盤？」

  「我心裡有數。」

  趙林隨口應道，很快選中跟小兩儀陣一樣的陣盤、陣旗，以及一支陣紋筆。

  特意多買了兩桿陣旗，以防繪製出錯，同時也為了掩人耳目。

  「多少錢？」

  趙林詢問道。

  「陣盤是一千九百九十九個靈幣。」

  「陣旗兩百九十九靈幣一桿。」

  「陣紋筆一支四百九十九靈幣，附送一盒辰丹墨。」

  夥計飛快地答道。

  趙林聽了有點想笑，這定價策略分明是從金丹堂學去的。

  柳朝元一天到晚跟自己找茬拌嘴，偷起師來倒是一點也不含糊。

  心裡默算了一下，幾件物品總價超過四千靈幣，便道：「鄰里鄰居的，便宜點吧。」

  夥計正要答話，旁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你這麼有錢，連滌靈丹都買得起，還要什麼便宜？」

  趙林聽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柳朝元，笑道：「正因為買了滌靈丹，所以才沒錢了，柳掌柜給打個折扣。」

  柳朝元哼了一聲，「行吧，就按九折算。」

  他雖然明面上跟趙林不對付，其實不過是同行相輕，並無仇怨。

  而且柳朝元還從趙林這裡學了不少東西，用在自己的店鋪，著實行之有效。

  接觸久了，發現趙林性情寬和，體量下屬，沒有大部分商人身上的通病，態度也慢慢有所改觀。

  趙林拱手一笑，「多謝柳掌柜。」

  柳朝元揮了揮手，「就別客氣了。對了，你買陣盤做什麼？」

  趙林道：「晚輩修習的道藝是陣法，閒來無事，想練習一下，免得日久荒廢。」

  「你是挺閒的。」

  柳朝元趁機小小諷刺了趙林一下。

  趙林也不在意，笑道：「柳掌柜回見。」

  ……

  金丹堂，臥房。

  趙林雙手各握一塊靈石，識海中的靈修圖忽明忽暗，正快速吸收靈石裡面的靈氣。

  靈石迅速黯淡，片刻之後，「唰」地一聲，化成粉末。

  與此同時，一段繪製陣紋的記憶湧入腦海。

  靈修圖的第九個格子，一朵包含六十四片花瓣的菊花殷紅如血。

  小兩儀陣的陣紋全部解析完成！

  趙林起初還有些擔心，小兩儀陣一共有六十四道陣紋，而且比封靈陣複雜得多，可能需要更多靈石才能解析。

  吸收靈石之後發現，解析一道陣紋只要十六塊靈石，算下來整個法陣同樣需要一千零二十四塊靈石。

  「看來靈修圖解析法術也好，法陣也罷，只按品階！」

  趙林用力搓了搓手，取出陣紋筆，在虛空中勾勾劃劃，筆走龍蛇，好像在繪製陣紋一般。

  這是他摸索出來的經驗，能讓身體儘快消化剛剛獲得的能力。

  同一門陣法沒有等級之分，但陣紋卻凝結了陣法師的意志與技藝。

  趙林吸收的小兩儀陣，來自陣法大師盧雲升，也就獲得了他本人在這門法陣上同等的能力。

  練習了將近一個時辰，縱筆愈發流暢，陣紋也熟稔於胸。

  趙林感覺時機成熟，便拿出一桿陣旗，平鋪在桌案上，陣紋筆蘸飽了墨，開始繪製起來。

  普能法陣的陣旗只有四道陣紋，一般不超過八道，小兩儀陣卻有十六道陣紋。

  在如此有限的空間中揮毫，一絲一毫的差池也不能有，否則便是前功盡棄。

  趙林屏息凝神，心無旁騖地連續畫了四道陣紋，正當他準備畫第五道陣紋時，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繪製陣紋跟畫符一樣，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與魂魄之力，更甚於施展法術。

  趙林連忙停下來，心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明天繼續！」

  倏忽間過了十幾天，六十四道陣紋終於繪製完畢。

  不過工作只完成了一半，還有陣盤需要刻制。

  又過了十幾天……

  這天深夜，趙林在陣盤上刻出了最後一刀。

  「呼！」

  靈光閃過，趙林知道法陣成了，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為了復刻小兩儀陣，用了整整一個月時間。

  如果沒有靈修圖，自己恐怕一輩子也刻不出這門法陣。

  法陣煉成，還有最後一步要做。

  趙林抓出一把靈石，投進陣盤中間的凹陷處，靈石很快沒入其中。

  接著投出四桿陣旗，催動陣訣……

  俄頃，趙林收起法陣，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楚洪天花了一萬八千塊靈石，一萬一千多個善功才競拍到的小兩儀陣，自己只用了四百多塊靈石的成本就復刻出來。

  「要不要再做一套？」

  趙林摩挲著陣盤上的紋路，低頭沉思起來。

  小兩儀陣是一階法陣中的極品，拿到外面售賣，肯定能大賺一筆。

  但也正因為其希有，每當有小兩儀陣出爐，都會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出手容易，但有人問法陣是哪裡來的怎麼辦？

  解釋不清來路，結果就是惹火上身。

  思來想去，趙林只能無奈地掐斷這個念頭。

  ……

  不知不覺，進入十月中旬。

  臨近年關，坊市各家店鋪都忙碌起來，金丹堂也不例外。

  「買兩個關撲。」

  「我也來兩個。」

  這天上午，兩位年輕修士走進金丹堂，開口就對夥計說道。

  「八個靈幣一隻，請兩位客官自己挑選。」

  夥計帶兩人走到大堂一角，這裡有一個不大的貨櫃，裡面陳列著上百隻一模一樣的木盒。

  「我要這隻，還有這隻……」

  兩人各拿了兩隻木盒，走到櫃檯前付了帳，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

  「哎呀，清心符。」

  身材較矮的修士打開盒子，懊惱地叫道，不過接著臉色一喜，「哈哈，下品靈茶，賺了！」

  高個修士動作慢了一些，剛打開第一隻盒子，發現是一瓶辟穀丹，搖了搖頭，繼續打開第二隻盒子，口中喃喃自語：「千萬別是清心符，不然就虧了。」

  撕掉封條，打開盒蓋，一下子愣住了，接著狂喜地叫道：「玉簡，我抽到一隻玉簡。」

  店鋪里的客人紛紛望過來。

  「哎呀，還真開出玉簡了！我還以為只是噱頭而已。」

  「當然是真的，金丹堂不會在乎這點小錢。前天我還看見有人開出一顆增元丹，比玉簡還貴。」

  「八個靈幣賺回一塊價值兩百靈幣的玉簡，簡直賺大了！」

  「要不咱們也去試試手氣？」

  「走……」

  為了吸引客人，趙林經常琢磨一些經營手段，想起前世盲盒曾經流行過很長一段時間，便找古德昭商量是否可行。

  本來以為想解釋清楚盲盒，要頗費一番口舌，沒想到古德昭一聽就明白了。

  「趙掌柜說的是關撲，老夫聽說過！」

  「書中有云：有以一笏撲三十笏者。就是用一份的錢，有機會買到三十份的東西。」

  正好店鋪里有許多價格在十個靈幣上下的小東西，趙林便讓幾名凡人雜役製作木盒，再把便宜的丹藥符籙放進去，偶爾放一兩件值錢的物品。

  盲盒推出之後，效果比預計的好得多，尤其在年輕修士群體裡很受歡迎，為店鋪增加了不少人氣。

  「古老，今天我就不在店裡了。」

  趙林走出內堂，跟櫃檯旁的古德昭打了一聲招呼，準備去坊市的靈修室修煉。

  店鋪經營得再好，也是為修煉提供資源，不能本末倒置。

  「趙掌柜放心，老夫在這兒看著。」古德昭笑呵呵地道。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褐色長袍的修士快步走進來，朝趙林抱拳道：「趙掌柜，有飛信傳書找您。」

  趙林認識此人，是行署的一名行事，不由疑惑道：「章行事，什麼信？」

  坊市常駐修士有幾百人，已經不遜於一個郡，為了方便書信交流，今年初的時候特意修建了一座傳送塔，用於收發各種傳信符。

  趙林之前跟函赤郡和州府書信往來，都是信使前來送信，今天卻派來一名地位不低的行事，因此才有此一問。

  章行事看了趙林一眼，道：「魏坊主吩咐，請趙掌柜到行署去取。」

  趙林沒說話，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坊主就是坊市總管，負責統籌所有重要事務，趙林只在周年慶上見過此人一面，平時從來不打交道。

  今天突然派人造訪，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古德昭也聽出不對勁，過來問道：「怎麼了？」

  趙林搖頭，「我去行署一趟，有事回來說。」

  交代一聲，跟著行事來到行署，徑直走進內堂，見到了坊主魏宗傳。

  趙林剛要行禮，魏宗傳擺手道：「事急從權，禮就免了吧，趙掌柜看看這封信。」說著曲指一彈，一張殘符穩穩飛向趙林。

  趙林接過殘符，發現是一張鴻雁符，心裡「咯噔」一下。

  修士只有遇到性命攸關的情況才會使用鴻雁符，是誰發出來的？

  當下顧不得寒暄，打開殘符，神識沉入真意玉簡。

  山川大地，河流縱橫……

  視角在近千丈的高空展開。

  雲層之上，一名中年修士正操控著一艘滿載貨物的靈舟疾速飛行。

  趙林凝目細看，中年修士正是唐正全，運貨的靈舟上清晰地印刻著函赤郡的徽記。

  唐正全正一隻手抓住雲台，另一隻手不斷向陣盤上打入陣訣。

  靈舟上的飛行法陣火力全開，速度提升到最大。

  唐正全好像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時驚恐地回頭向後看。

  「什麼東西在後面？」

  見此情形，趙林心中升起一片疑雲。

  鴻雁符繼續升空，趙林的視角也隨之擴大。

  只見運貨靈舟後面，跟著一艘體型大了一倍，船身上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靈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