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追溯

  一個月過去。

  函赤郡的一座靈洞中，趙林身著褐色道袍，盤膝坐在一隻蒲團上。

  長明石光芒灑下，濃郁的靈氣環繞在身體周圍，一呼一吸間，靈氣絲絲滲入體內。

  片刻之後，趙林睜開眼睛，振衣而起，伸出左手掐出一道法訣。

  手心向上，食指與小指勾在一起，中指從兩指之間穿出，再用大拇指按住三指，捏出一個「驚斗印」。

  一顆蠶豆大小的白色光球在指尖迅速凝成，纏繞著幾縷藍光，宛如靈蛇來回扭動。

  「雷刃術！」

  趙林輕喝一聲，駢指一點，光球閃電般射出，打在洞壁上。

  「噗」的一聲，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接著又快速隱去。

  這並非法術威力不夠，而是因為靈洞中設有保護法陣，抵消了法術的攻擊。

  「看來是我的境界太低，靈力不足，只能施展到小成一級。」

  趙林微微嘆息。

  雷刃術是破甲利器，鬥法時遇到強悍的防禦法術，當其它的法術法寶，甚至飛劍都束手無策時，雷刃術卻可以一舉攻破。

  趙林的岩甲術是精通級，堅固異常，硬抗同級攻擊法術七八次都不成問題，但遇到雷刃術，一招都沒扛過去。

  跟武道一樣，修仙界中擁有雷靈根者相當稀少，整個函赤郡也只有趙林一人而已。

  而且雷行靈力極不穩定，難以製成符籙，市面上那些被冠以雷、爆、轟等字樣的符籙，其實大多以火行法術鐫刻，因此趙林一直找不到機會修習雷行法術。

  李元直以雷刃術攻擊趙林，靈修圖捕獲了這道法術。趙林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回來之後，用去六十四塊靈石，將雷刃術修到精通。

  但在具體練習的時候，遇到一個難題：法術的動靜太大，而且極耗靈力。

  僅僅是最初的入門一級，法術就會發出轟然之聲，而且施展幾次，體內靈力便消耗一空。

  只能花費幾個時辰恢復靈力，再重新練習。

  這就是雷行法術的特點：威力大，持續時間短，極耗靈力。

  出於安全起見，也為了加快練習速度，趙林用善功兌換在靈洞中修行的資格。

  以便快速恢復靈力，反覆練習雷刃術。

  靈洞中靈氣濃郁，置身其中，仿佛全身都包裹在靈氣里一樣，打坐半個時辰靈力就能完全恢復。

  趙林一開始兌換的是普通靈洞，三個善功修煉十二個時辰。

  半個月以後，終於把法術造詣提升到小成級，然後發現一招就把靈氣用去大半。

  他只好換到更好的中等靈洞，十二個時辰花費五個善功。

  但修煉了幾天發現，自己雖然對法術的掌握越來越精熟，法術的威力卻始終停滯不前。

  思索良久，趙林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已經掌握了精通級的雷刃術，但限於靈力不足，只能施展小成級的威力。

  「到此為止吧，估計修為到鍊氣四層的時候，應該就水到渠成了。」

  趙林心中釋然，雖然雷刃術只有小成級，單次的破壞力仍然遠超其它法術。

  靈洞還有幾個時辰的修行資格，不能浪費，便繼續坐下練功。

  一個月來，趙林又衝破了兩個靈竅，鍊氣三層修煉過半，這樣的進度在眾弟子中能躋身前五，比很多上品靈根的弟子修行速度還快。

  不過這些都是琵琶鲶精魂的功勞，讓自己能毫無顧忌地沖竅，加上自己有大量善功，得以在靈洞中修煉。

  「修行速度已經很難加快，能不能想辦法提升神識和靈力呢？」

  趙林默默思量，自己雖然掌握了精通級法術，但卻難以發揮其全部威力。

  攻擊距離短不說，施展幾道法術，靈力就耗盡了，感覺就像小馬拉大車一樣。

  尤其現在學會了雷刃術，這個問題更加凸顯。

  「咚咚咚……」

  靈洞外響起敲擊聲。

  趙林知道時辰到了，打開石門，大步走出靈洞。

  第二天，趙林帶著這個問題，找到了傳功長老。

  吳長老耐心聽完趙林的要求，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境界提升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增加神識與靈力。」

  「你卻想在低境界時，擁有高境界的好處，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趙林認真道：「弟子並非想走捷徑，修行一刻也不曾落下，無奈資質普通，境界一時間難以提升。」

  「弟子此次外出執行任務，深感攻擊距離太近，鬥法時束手束腳，因此才有這個想法。」

  吳長老收起笑容，微微點頭，「老夫曉得你的心思，你看問題很準，想擴大攻擊範圍，就在於靈力和神識。」

  略一沉吟，說道：「兩者我們分開說。」

  「你是武修，經脈寬闊，靈竅深邃，能容納更多靈氣，因此你的靈力本來就比同級法修強大。」

  「只是你自己沒有比較，體會不到這一點而已。隨著沖開的靈竅越多，差距會越來越明顯。」

  「靈力只能通過修為提升，別無它法。」

  趙林聽完心中一定，轉念一想，對方似乎話裡有話，連忙問道：「長老，您的意思是有辦法增強神識？」

  吳長老沒說話，沉默一陣，緩緩開口道：「確實有一門功法，可以增強神識，名為九轉凝神功。」

  「此功可凝聚神識，擴大識海，一共有九轉。」

  「鍊氣境修煉前三轉，築基境中修煉三轉，紫府修煉後三轉。」

  「第一轉，神識增加三十丈。」

  「第二轉，神識增加四十丈。」

  「第三轉，神識增加五十丈。」

  「並且還包括動用神魂攻擊、防禦等能力。」

  趙林聽罷，怦然心動。

  心想如果修到第三轉，神識增加一百二十丈，鍊氣境的神識就能比肩甚至超過築基前期。

  吳長老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修習這門功法修習的人很少。」

  趙林一怔，「長老，這麼好的功法，為什麼很少有人修習？」

  吳長老伸出兩根指頭，說道：「兩個原因。」

  「第一，九轉凝神功是功法，不是法術。修煉起來就如基礎功法，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每增長一轉，其難度不亞於提升一個小境界。」

  「行功一次，需要兩個時辰。」

  「鍊氣境修士，每日行功沖竅，練習法術，本就占用大量時間，再加上進修道藝，哪有多餘的時間修煉這種耗時費力的功法？」

  「因此修習九轉凝神功者，皆是天資卓越之輩，普通人修習此功，只會兩手空空，什麼也得不到。」

  趙林心中一喜，自己基本不用花時間練習法術，陣法也不著急學，時間比普通修士充裕得多，這一點不成問題，便問道：「那第二個原因呢？」

  吳長老見趙林仍然沒打消念頭，淡然道：「第二個原因就是九轉凝神功是宗門獨有的功法，必須用善功才能兌換。」

  「而且修煉之前，必須立下道誓，永世不能傳於他人，否則必遭天譴，身死道消！」

  玄元大陸宗門林立，道法體系也各不相同，但殊途同歸，諸如風刀術，水箭術這些法術，各個門派其實都差不多，使出來也沒什麼區別。

  只有獨門功法才是宗門的立身之本，難怪如此重視。

  至於為什麼重要的功法、法術必須用善功兌換，趙林一開始很不理解，直接用靈石購買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弄一個善功出來？

  這次回來他用善功購買了一些丹藥，兌換在靈洞修煉的資格，對此漸漸有了明悟。

  用靈石買功法，那麼就是一場買賣而已，修士不會覺得欠宗門什麼，更不會感恩，畢竟靈石有很多種辦法獲得。

  但善功就不一樣了，修士為宗門做事，以此換取修煉資源，雙方的關係更加緊密，道法也得以傳承。

  「不知九轉凝神功要用多少善功才能兌換？」

  趙林想了想問道。

  「前三轉，每轉五百善功，中三轉每轉一千善功，後三轉每轉兩千善功。」

  「這麼貴。」

  「不貴。」

  吳長老輕笑一聲，「功法難得，想要修習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而且這還只是開始，但凡神識類功法，都對神識有所損耗。」

  「神識不像靈力，能快速自行恢復，必須服用補神丹，養魂丸，蘊靈丹等藥物。」

  「這些丹藥不是一次性的，需定期服用，開銷比兌換功法還要多。」

  聽完吳長老的一席話，趙林呆呆出神。

  自己的一千六百個善功，本來以為是很大一筆，想著就算天天在靈洞修行，也能堅持個一年半載，沒想到修煉九轉凝神功的一轉都困難。

  「多謝長老為弟子解惑，弟子再考慮考慮。」

  趙林回過神說道。

  「嗯。」

  吳長老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你來了，有件事正好問你。」

  「長老請講。」

  「過兩個月就要進行宗門大比，你要不要參加？」

  趙林一怔，「長老，弟子的修為只有鍊氣三層，沒資格參加吧？」

  吳長老笑道：「宗門大比，不限修為。有人明知實力不足卻仍然參加，是為了以後做準備。」

  「所以老夫才有此一問。」

  趙林略一權衡，說道：「弟子有自知之明，就不參加了。」

  宗門大比分兩個組別，以趙林的年紀只能參加精英組。

  雖然斬殺了鍊氣九層的盛金龍，但趙林不覺得自己有本事在宗門大比上取得名次。

  當時有魏石幫忙牽制，還有法陣協助，即便這樣還驚險無比。

  趙林向曾經參加宗門大比的傳功師兄了解過，想要取得名次，至少要修成一門大成級法術。

  遠了不說，就是靈道院的傳功弟子，趙林都沒把握戰勝。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鬥法勢必要施展法術，自己剛進入宗門一年多，使出幾道精通級法術，接下來就麻煩了。

  不過三年之後的宗門大比，趙林倒是很想參加。

  吳長老並不感到意外，點點頭，「也好，咱們這一屆弟子沒人參加宗門大比。」

  「既然如此，我們靈道院自己有一個小小的鬥法比試，檢驗弟子這一年多來的法術進展。」

  說到這裡，挑了挑眉，半開玩笑地道：「不過事先說好，公平起見，你不能使用武道，否則也就不用比了。」

  趙林聞言也笑了，拱手道：「遵命。」

  ……

  告別長老，趙林來到松玉峰。

  函赤郡周邊沒有開設坊市，以免閒雜人等干擾弟子修煉。

  不過松玉峰上有一個小小的集市，市中有十幾間店鋪，方便郡中修士交易購買修煉物品。

  趙林在集市上買了一瓶辟穀丹，一瓶凝元丹，再用一千靈幣兌換了一百塊靈石。

  買丹藥只是為了打掩護，主要目的是兌換靈石。

  趙林執行任務歸來以後，專心修習雷刃術，飛沱江底的那具骸骨一直束之高閣，現在終於可以騰出手來研究一番。

  回到住處，把骸骨從鎖物袋裡拿出來。

  骸骨非常完整，二百零六塊骨骼，一塊不少。

  趙林習武多年，對人體構造瞭然於胸，很快將這些骨骼擺成一個人形的模樣。

  再從另外一隻鎖物袋裡取出靈石，整齊地碼放在旁邊。

  「第一次追溯骸骨，希望運氣不錯！」

  趙林深吸了一口氣，探出手掌，按在骸骨的頭頂上。

  靈修圖立時生出感應，陡然間亮了起來。

  根據靈修圖相關的記憶，想要從骸骨中吸取出精魂，必須消耗靈氣，趙林便伸出另外一隻手，按在靈石上面。

  刷！

  靈修圖伸出無數觸鬚，貪婪地吸收著靈氣，靈石很快化為一堆粉末。

  與此同時，趙林腦海里出現一個女子的虛影。

  女子大約三十餘歲，眼睛清亮，下巴渾圓，算不上特別美，但有一種溫婉的感覺。

  趙林知道女子是築基境修士，實際年齡肯定不止看上去這麼年輕。

  女子本來是一道虛影，每吸收一塊靈石，虛影就真實一分。

  不知不覺，一百多塊靈石只剩下幾塊。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女子整個人變得栩栩如生。

  靈修圖也收回觸鬚，不再吸收靈氣，開始閃爍起來，表面瀰漫著一層紅光。

  「成了！」

  趙林精神一振，盯著靈修圖，希望能「追溯」出適合自己的法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