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三大戰役之滹沱河戰役3

  第594章 三大戰役之滹沱河戰役3

  另外,李守貞雖然在排擠桑維翰時與「親舊幫」狼狽為奸,但他畢竟不是「親舊幫」骨幹分子,他與劉知遠、桑維翰一樣,都是石敬瑭的嫡系親信,是「親舊幫」的重點打擊對象,只是因他與桑維翰的私人恩怨,才暫時為虎作倀。

  兔死狗烹的道理不僅僅在國與國之間有效,人與人之間——特別是政治鬥爭中,也是放之四海皆真理的。當李守貞幹掉桑維翰,吐出胸中一口惡氣的時候,孤立無援的他立刻成為「親舊幫」的下一個目標。

  在兇險萬分的政治場中,不要急於把所有的政敵、仇人都幹掉,所謂養寇自重,有時候,你的敵人恰恰是幫你擋槍的那個人。

  李守貞的地位逐漸攀升,屢屢掛帥北方事務,這就引起了「親舊幫」的極大不滿,李彥韜通過各種關係,在李守貞身邊安插了無數眼線,以至於李守貞在外的一舉一動都處在李彥韜的監視之下。

  李守貞表面上對李彥韜唯唯諾諾,背地裡卻恨得咬牙切齒。

  而後晉最大的隱患卻是石重貴的驕兵情緒和對「親舊幫」的毫無底線地寵信。

  戰爭是檢驗一個政權的有力武器,雖然未必公平,但絕對簡單粗暴,因為在外部重壓之下,內部的各種隱患都會浮出水面,相互作用。所以戰爭的走嚮往往並不完全決定於軍事實力的對比,大多數時候受政治因素的左右更多。

  後晉和契丹的內患均在這場戰爭中爆發出來,給本國帶來了生死攸關的考驗。後晉沒有經受住考驗,被一波帶走,契丹則出現了一位力挽狂瀾的人物,雖然避免了亡國的厄運,卻也因此元氣大傷。

  在第三次戰役開始時,雖然契丹無法使用「閃擊戰」的老套路,但他們在趙延壽的幫助下,使用了更加陰險狡詐的一招:詐降。

  7月,當耶律德光集結契丹全國兵力,準備大舉南下時,趙延壽卻派使節與後晉朝廷取得單線聯繫,說自己回心轉意,打算棄暗投明,回歸祖國的懷抱。

  後晉實際掌權人——「親舊幫」對此深信不疑,特別是馮玉,命杜重威給趙延壽寫信,承諾朝廷一定會不計前嫌,給予他最豐厚的賞賜。

  馮玉、杜重威等「親舊幫」為何篤定趙延壽不是詐降?

  因為他們需要他真降。

  歷朝歷代,都不乏「親舊幫」這樣的政治暴發戶,他們有個與生俱來的先天不足:缺乏足夠的資歷。無需過多解釋,如果沒有這個先天缺陷的話,也就不叫「暴發戶」了。

  為了彌補這種先天缺陷,政治暴發戶們在政治上的表現通常都會比較激進,行事風格偏向大開大合、大刀闊斧,極具顛覆性,甚至不惜反其道而行之,總之就是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潤物細無聲絕對不是他們的菜。

  出現這種風格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執政經驗不足,本身既無高學歷,缺乏紮實的理論基礎,又無經年累月的工作履歷,缺乏實踐經驗,所以比較愣頭青,但這不是主要原因,因為有龐大的官僚體系做支撐,即便他們是腦殘,他們的幕僚、朝中文武百官未必都是腦殘。

  主要原因是他們需要另類和激進,強調自己與建制派們的不同,人為地製造派別、路線上的分歧,標新立異、譁眾取寵……總之,就是一場政治營銷。

  比如,在戰爭年間,他們會極力推進和平談判,而在和平年間,又可能會竭力叫囂戰爭。發出不同的聲音,是這類政治團體的生理本能。

  差異化,是他們快速積攢聲望、獲得話語權的手段。立功則更是他們最迫切的政治需求。

  如今的趙延壽比當初的盧文進還要關鍵,他在契丹享有王爵之位,位高權重,手握重兵,而且父子兩代人坐鎮幽州二十多年,熟悉地面,具有一定的群眾基礎。中原多一個趙延壽不是雪中送炭,而只是錦上添花;而契丹少一個趙延壽卻不是揚湯止沸,而是釜底抽薪。

  所以趙延壽如果能回到中原,那麼晉遼之間的戰爭天平將會發生實質性逆轉。這對後晉絕對是重大利好消息。

  趙延壽回歸,是真的嗎?

  「親舊幫」考慮的不是「是如何」,而是「要如何」。馮玉等人不是由證據推導結果,而是先有結論,再反向尋找證據來補充,假如沒有證據,那就製造證據。總之,就是自欺欺人。時至今日,西方的政治家們也是使用這種套路,無論是伊國的洗衣粉還是敘國的白頭盔。

  而且在後晉朝廷看來,趙延壽歸國可謂是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首先,「趙延壽歸國」的超話發起人是後晉朝廷。

  早在一年前,後晉朝廷就派人秘密聯絡趙延壽,勸他迷途知返,回歸祖國的懷抱。趙延壽當時也表達了願意歸國的意思,只是是戰事膠著而沒有來得及討論具體的細節。

  現在,契丹兩敗而後晉兩勝,趙延壽這棵牆頭草見風使舵,舊事重提,合情合理。

  其次,見契丹「大勢已去」,後晉崛起,幽雲十六州地區的很多漢人降將都表示要回歸祖國。

  瀛洲刺史劉延祚寫來密信,說今年的水災對河北地區造成了嚴重影響,瓦橋關以北的道路幾乎全部癱瘓,契丹主力已經回到北方草原,瀛洲城裡只有不到一千守軍,請祖國發兵收復瀛洲,我來當內應,契丹人遠水難解近渴;

  莫州等亦有類似報告;

  深州刺史慕容遷更是呈獻了《瀛莫圖》,指導後晉襲取北方。

  所以幽州趙延壽的回歸一點兒不顯得突兀,反倒有一種大勢所趨、民心所向的歷史潮流感。

  最後,在二次戰役結束後的邊境摩擦中,後晉亦占有優勢。張彥澤在定州擊敗契丹殘部,追殺出百餘里,斬首二十餘級,生擒將領四人,繳獲兩副金耳環,進獻朝廷;河東劉知遠奏報擊敗契丹殘部,殲敵七千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