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前男友」攪局

  第521章 「前男友」攪局

  歷朝歷代,凡是開放錢禁的,必然會產生大量的劣幣,人們為了獲取最大價值,縮減銅幣的含銅量,比如加入廉價的鉛錫,再比如縮小尺寸。這是常識,石敬瑭不會不知道。事實證明,後晉的老百姓也是的確如此。

  那麼石敬瑭為何還要執意開放呢?

  如果從金融的角度來審視這個歷史問題,那就迎刃而解了。簡單說,控制匯率,剪羊毛。

  契丹的經濟入侵是以軍事實力為後盾,石敬瑭深知其害,卻無能為力。於是,只能以金融手段來解決金融問題。

  主動製造「劣幣」,實際就是主動讓貨幣貶值。舉個例子,原先的一枚銅錢重5克,含銅5克,如今,我摻入鉛錫、縮小尺寸,鑄造一枚3克重的銅錢,含銅2.5克(為方便敘述,數字僅做理解,不具科學研究價值),也就是說,我把原來的一枚錢變成了兩枚錢,這樣一來,我手裡的財富直接翻倍。

  用現在的理念來理解的話,就是後晉政府的中央銀行執行了「量化寬鬆」政策,簡單說,就是打開印鈔機,瘋狂印鈔票。

  石敬瑭用這筆憑空「印」出來的錢,繳納契丹的「保護費」,大量採購契丹的商品。對於後晉來說,這是一次「全場半價」大促銷。而契丹人還蒙在鼓裡。

  而當經過一段時間的流通之後,市場會進行自動調節,價格會隨之波動,直觀的體現就是商品的普遍漲價。商品價格上漲,工資上漲……逐漸地,價格就會無限趨近實際供需關係,比如上述的例子,久而久之,人們的工資會翻倍,而所有的商品也會翻一倍,換句話說,央行的「量化寬鬆」,印鈔票的方法,是自欺欺人,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就像有人會發出這種疑問,為什麼國家不打開印鈔機,24小時不停地印錢呢?印的越多,老百姓不久越富裕嗎?

  當然可以呀,辛巴威、德國都曾這麼玩兒過。

  石敬瑭表面上是開放了民間的「錢禁」,實際則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給契丹人來了一招貨幣貶值。後晉的貨幣貶值了,但給契丹人,是按照貶值之前的給,讓貨幣在契丹人手中慢慢蒸發。

  如上所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市場會慢慢受到貨幣超發的衝擊。所以,石敬瑭在短短半年後,突然叫停。

  錢,還沒來得及回流,就被石敬瑭堵在了契丹,爛在了契丹人的手裡。貨幣貶值的紅利讓後晉人民吃到,而隨之帶來的通貨膨脹的副作用,則讓契丹人獨吞。

  我們也可以看出通過使用匯率剪刀差的威力,真正是殺人於無形,讓對方的財富在不知不覺之間蒸發、縮水。

  多提一句,當今世界,真正操控匯率的,恰恰是燈塔國。特別是二戰之後,「布雷頓森林體系」建立之後,燈塔國像個貪婪地吸血鬼,竊取著全球人民的血汗,而該體系崩潰之後,它又通過「石油美元」繼續剪全世界的羊毛。到頭來還反咬一口,賊喊捉賊,真是無恥至極。

  石敬瑭用短短半年,突然宣布解禁,又突然宣布重新禁止,讓契丹人根本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契丹人金戈鐵馬、能騎善射,我承認在軍事上可以碾壓中原,但在政治,特別是金融方面,他就是個弟弟。

  玩兒金融戰,中國人是祖宗。

  四,星星之火

  強地方、弱中央,恆亂之道也。

  從李嗣源到石敬瑭,我們常用一個詞——「弱勢」來形容新登基的皇帝,皇權的微弱主要表現為地方勢力的強大,最典型的就是李從厚,「實力派」代表人物李從珂、石敬瑭、范延光、趙德鈞蠢蠢欲動,並最終由李從珂率先舉起反旗。

  石敬瑭上台後,原先的「實力派」范延光、趙德鈞父子仍舊對後晉政權產生巨大的威脅,而且李從珂朝廷還孕育出了新興實力派,成為「新銳派」。

  石敬瑭依靠契丹人的扶持,坐上了皇帝寶座,這就給了新舊實力派們做了一個榜樣,他們看到了通向成功的捷徑,更給了他們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讓「叛亂」改頭換面,披上了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的華麗外衣。

  多如牛毛的叛亂從石敬瑭登基的那天就開始了,愈演愈烈,直至石敬瑭駕崩。

  總之,在石敬瑭時期,該反的都反了,不該反的,也反了。

  1,「前男友」攪局

  趙德鈞是名副其實的「實力派」,他是幽州人,能騎善射,頗有武力,政治嗅覺非常靈敏,滑的像泥鰍。先事劉守文,後事劉守光,李存勖伐燕時主動投降歸附,同光三年(925)被李存勖任命為幽州平盧軍節度使,從此坐鎮幽州。

  李嗣源登基後,把女兒嫁給了他的養子趙延壽,藉以籠絡,「故德鈞尤承倚重」。連明宗李嗣源都不敢動他,可見其在幽州根深蒂固,尾大不掉。

  在幽州節度任上,趙德鈞文治武功,頗有政績。前文有述,在他的治理之下,幽州地區經濟有所發展,軍事防禦體系得以完善,使得契丹輕易不敢自幽州南下。

  我們不敢說趙德鈞把幽州打造成了銅牆鐵壁,但事實也確實值得稱讚。比如契丹借定州王都之亂,自幽州會師南下,結果慘遭失敗,幾乎全軍覆沒,主將都被趙德鈞生擒,送到洛陽請功領賞。

  等到契丹南下幫助石敬瑭的時候,也是從代北地區直接南下,走的時候也是從潞州直接北返,契丹大軍始終不敢跨越太行山,進入趙德鈞鎮守的幽州地面;李從珂集團提議送耶律倍歸國的時候,最終也是因懼怕趙德鈞,而改議沿太行山脈北上,寧可穿越契丹人的營地,也不願強闖幽州。

  這兩個事例就足以說明趙德鈞對幽州的經營是多麼的牢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