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河東獅吼3

  第488章 河東獅吼3

  有部分資料,其中不乏權威的某度,非常不負責任地敷衍,說石敬瑭的「螞蟻搬家」等伎倆成功騙過了李從珂。

  李從珂雖然在後來的競爭中落敗,但我們不能粗暴地認為失敗者就是一無是處的蠢貨。事實上,不僅是李從珂本人,他的整個智囊團自始至終都沒有放下對石敬瑭、趙德鈞等「實力派」的戒心,特別是石敬瑭。

  在「忻州萬歲烏龍案」之後,李從珂調徐州武寧軍節度使張敬達為北方集團軍副司令,率軍前往代州駐防。目的是削弱總司令石敬瑭的兵權,代州位於太原以北,雲州以南,契丹南下河東的重要據點。

  李從珂把張敬達當成山西(太行山以西)的楔子,楔入太原北面,同時又任命自己的小舅子劉延皓為魏州魏博軍節度使,成為河東與河北之間的楔子,阻斷河東石敬瑭與幽州趙德鈞之間的聯繫。

  壓制河東石敬瑭,一直是李從珂集團的工作重心之一。下面我們以此為切入點,一窺李從珂的文官集團。

  李崧

  小小的官二代,父親是深州的錄事參軍。李崧自幼便是學霸,十幾歲就能寫得一手好文章,只是顏值欠佳,因此小名叫「大醜」。

  二十歲時,也成為本府參軍(官職名),步入仕途。

  莊宗入魏,提拔「河朔幫」,李崧得以升遷,漸為李繼岌的幕僚。初生牛犢不怕虎,李崧善於文章,卻不精通政治,領導對他的「器重」更多是出於平衡山頭、安撫「河朔幫」的政治需要,而李崧卻不揣冒昧地直言李繼岌首席智囊李蕘文筆不通。

  「You can you up!」

  上就上。李崧提起筆來,刷刷點點,起草了一篇文章。當時的盧質、馮道等人看過之後,拍案叫絕,「人才!」

  這次職場風波有驚無險,李崧得到了上級的認可,逐漸提拔重用。

  李繼岌掛帥伐蜀的時候,李崧已經成為了李繼岌的首席智囊。

  當李繼岌奉母親「抽爹算計劉」的教令,誅殺郭崇韜父子時,李崧緊急求見,「大王為何做這種危險的事啊!就算非要殺,能回到洛陽再殺也不遲啊。今攜重兵孤懸洛陽五千里之外,沒有皇上詔書而擅殺重臣,動搖人心,會招致大禍!」

  李繼岌也很無奈,已經殺了,您這不是馬後炮嗎?如之奈何?

  李崧臨危不亂,出了一個險招——偽造詔書。他招來三四個親信刀筆小吏,登樓去梯,連夜偽造了一封誅殺郭崇韜的詔書,用都統印冒充玉璽。第二天公之於眾,這才穩定了軍心,使得大軍得以平安東返。

  後來丁憂去職歸鄉,之後被范延光奏為首席幕僚。隨後入朝為翰林學士。李從珂登基後,用為端明殿學士。

  呂琦

  此人前文已有介紹,父親呂兗捲入劉守光、劉守文兄弟的紛爭,而慘遭劉守光滅門,當時年僅15歲的呂琦被父親的朋友趙玉從刑場上冒死救下,隱姓埋名,一路乞討逃入山西境內。

  後來被莊宗李存勖提攜,進入仕途,憑藉紮實的學問一步步升遷;明宗朝,李從珂遭安重誨構陷,被軟禁在洛陽,呂琦跟他住在同一條胡同,當時滿朝文武懾於安重誨淫威而不敢接觸李從珂,像躲瘟神一樣躲得遠遠的,只有呂琦經常跟他來往,慰藉了李從珂那顆受傷的小心靈。

  李從珂登基後,對待呂琦是格外厚重,拜為知制誥、給事中、樞密院直學士、端明殿學士。

  李崧與呂琦,正直忠誠,學問深厚,深有遠見。而他們也在末帝一朝得到了重用,也就是李崧對呂琦說的,皇上待咱倆不薄。

  但這裡有個常識性的誤區,厚待或者說重用,與信任不同。領導重用你,但不見得信任你。

  受到李從珂重用的文官還有一位馬胤孫。

  馬胤孫是李從珂坐鎮河中時的幕僚,軟禁京師時,馬胤孫不離不棄,堅定地伴隨左右,之後又隨李從珂赴鎮鳳翔。李從珂被他的忠誠所感動,引以為嫡系親信。

  等李從厚移鎮的命令下到鳳翔,李從珂召集眾親信商議。大家一致勸李從珂擁兵抗旨,唯獨馬胤孫背誦孔老夫子的名言,主張讓李從珂聽皇上的話。

  大家紛紛笑他迂腐。李從珂雖然沒有採納他的建議,卻知道他是純粹之人、高雅之人、脫離了低級趣味之人、是個反三俗的人,便也沒有責罰他。

  李從珂稱帝後,提拔馬胤孫為戶部郎中、翰林學士,後升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成為帝國宰相。

  所以馬胤孫就是個很典型的例子。收到了領導發的好人卡。領導知道你是好人,但不會把你當成心腹。

  馬胤孫精於文章,迂腐死板,而且軟弱怯懦,他明白自己的這個宰相乃是「好人卡」,並不得皇上的真正信任,於是乾脆「明哲保身」。

  馬胤孫在短暫的相位上,得到了「三不開宰相」的外號,意思是說他「不開口以論議、不開印以行事、不開門以延士大夫」。

  一句話,占著人位兒,不干人事兒,尸位素餐。

  那麼別的宰相呢?

  李從珂通過抽籤的方式任命了盧文紀、姚顗。

  盧文紀名過其實,「處經綸之地,無輔弼之謀」,每日的工作就是對自己討厭的人吹毛求疵,雞蛋裡邊挑骨頭;姚顗呢,也是「在相位齷齪無所為」。

  兩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李從珂任用二人之後,就有些後悔,於是當面向盧文紀提出婉轉批評,大意是說他沒有盡到宰相應盡的義務。

  盧文紀隨即上疏頂嘴,說按照工作條例,我們五天一上朝,問候陛下起居,不僅文武百官全都在場,而且還有人數眾多的侍衛,耳目太多,我們有想法,也不能亂講呀。

  隨後又奏請恢復唐朝的「延英殿議事」制度,即宰相在延英殿單獨會見皇上,屏去閒雜人等,方便說點兒機密的事。

  李從珂手拿奏章,鼻子都快氣歪了,立刻下詔斥責:「你不會等文武百官都退朝之後,單獨留下嗎?這也是唐朝的舊制啊!再說了,無關緊要的一般事務,大可以當眾匯報;如果真是機密事情,也不必非要等五天一朝啊,可以隨時奏報,我自然會撤去閒人,在便殿或其他合適的地方接見,何必非要在延英殿!」

  通過君臣二人的這段對話,一個驚人的事實側面暴露:盧文紀這位宰相在此之前,一直形同虛設,從來沒有向皇帝奏報過任何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