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正文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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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年輕了。」陳烏夏當李明瀾是大姐姐,沒想到竟然是長輩。再一細想,她高三時就在李深家長面前暴露了自己,頓時尷尬起來。但轉念一想,或許是她也看穿了她兒子?
陳烏夏看了看李深。
他說:「她快四十歲了。」
四十?陳烏夏伸出兩根指頭,重重地晃了兩下:「她生你的時候不到二十歲?」
「嗯。」
難怪說李明瀾是早戀愛好者。別人戀愛的年紀,她連孩子都生了。陳烏夏又問:「她的那位呢?」
「是她的同學。」
「他是……」聽起來是偷吃禁果。陳烏夏怕勾起李深的傷心事,細細觀察他,「你的爸爸?」
「嗯。」知道李深身世的人,沒有一個會把孟澤叫做李深爸爸。李深喊「爸」的那個人一直是李旭彬。李深至今沒有對孟澤叫出任何稱呼。
孟澤也不要求李深改口。
李深又說:「他有雙向情感障礙,不發作的時候還算正常。」
無論是李明瀾,或者孟澤,都超出了陳烏夏的朋友圈子。但不可否認,多離奇的故事,只要其中一方是耀眼的李家人,陳烏夏就覺得是真實的。
「我以為我遺傳了他的障礙。」李深沒有態度,仿佛講述旁人的故事。
「怎麼會?」陳烏夏睜定了眼睛。
「後來我發現,我遺傳的是他的偏執。」以為自己終將遺忘,卻又念念不忘。
陳烏夏問:「你跟你媽媽性格完全不一樣,你可能遺傳你爸比較多吧?」
「無論遺傳了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都很慘。希望我們的孩子是個普通人。」不癲也不狂。
「說什麼呀!」陳烏夏大力地拍了李深,「我們才幾歲,談不到下一代的事。」
「嗯,生孩子之前有一項我們至今沒有破紀錄的運動。」
她又拍他,比剛才更狠:「各睡各的,晚安。」
「哦。」他酷酷的俊臉比掛在夜空的明月更禁慾。她覺得他遺傳的是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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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烏夏再一次換藥,某個瞬間似乎痊癒了,之後又再反彈。
這是燃起的小小希望。
她在這座十八線城市住下了。縣城有酒店招聘前台,沒什麼技術含量,但和旅遊管理沾上了邊,於是她回學校簽了三方協議。
李深請了一個司機,負責接送陳烏夏上下班。
陳烏夏不攀談,但司機收了高薪,他偶爾會讚嘆李深幾句,說:「你男朋友對你真好,他也是學生吧?」
陳烏夏:「是啊,他在北方讀大學。」
其餘的,司機不問了,安安靜靜地當本職工作。
十二月有了秋風,呼吸也變得乾燥。陳烏夏披上外套,和夜班同事交了班。樹下有一個修長人影,半臉消失在樹影里。
李深半個月過來一趟,他喜歡在那顆樹下攔截她。說是兩人的初遇也在樹下。他的行李越來越少,到現在一個背包就已足夠。
陳烏夏小跑著過去,撲進了他的懷裡。
李深問:「這幾天怎麼樣?」
她見到路人打量的目光,鬆開了懷抱:「鄭醫生說差不多要好了,等神經慢慢恢復。」
路邊的司機戲謔地稱李深為「老闆」——比自己年輕好幾歲的老闆。
陳烏夏早把李深的床被晾在院子,這時被子撒滿了明媚的味道。
她鋪床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閉上眼再睜開,她捂了捂右耳。最近常有這樣突然的時刻,病症盡消。她盼望著無限地延長這個瞬間。
李深描畫著前院的風景。周大舅掛了幾個舊燈籠,襯在樹上像是結出的大紅果實。
陳烏夏問:「冰箱裡有昨天買的菜,今晚就煮枸杞葉瘦肉湯了?」
李深收拾起畫稿,脫下外套:「有沒有要幫忙的?」
「你洗碗吧。」
「好。」
在縣城的酒店,兩人各自睡覺。到了這裡,他們不住一個房,卻是認真地一起生活。陳烏夏慢慢了解了永吉鎮的風土民情,聽到了關於程意的傳說。她告訴李深:「聽說程老闆長得禍國殃民。」
「哦。」李深何其冷淡。
程意經過孟澤的別墅那天,李深見不到人,但他就知道,程家四口幸福美滿。
「他和她的妻子從初中就認識了。」陳烏夏繼續說,「鎮上的人說,程老闆和他妻子個性不大適合,外人以為很快就會散了,誰知一直恩愛到現在。」
李深說:「我們也會。」
「等過了熱戀期,看你會不會嫌棄我。」
「高三到現在,熱戀期早過了。」
「相愛容易相處難。萬一哪天你變成摳腳大漢,我變成摳鼻大媽,互相不順眼了。」
「摳腳大漢和摳鼻大媽,完美的天作之合。」李深說,「對了,明天你和我去鎮上走一走。」
「去幹嘛?」
「讓鎮上的人見識見識,帥哥不是只有禍國殃民的一個。」
陳烏夏:「……」
李深不高冷了,常常講發冷的笑話,有時甚至輕浮。譬如那天,她要換衣服出門。他突然上前攔住,眼神尤其招人。
她好半晌才發問:「幹嘛呀?」
「在這裡換。」他把她摟了過去,「給我欣賞一下。」
陳烏夏驚愕萬分:「這麼不正經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這是男朋友和女朋友之間的正經事。」他確實很正經,「親也親了,抱也抱了。還沒看過。」
「我就是普通身材啊。」別人說她長得漂亮,讚嘆她身材的卻一個都沒有,她只比飛機場高那麼一點點。
「是陳烏夏就行。」李深抬起她的下巴,「陳烏夏。」
她正猶豫,他一口親了過來,親得她稀里糊塗答應了。
被看了個遍。再清高的男人也逃不過那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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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查那天,鄭醫生檢查完畢,說:「沒什麼問題,快好了。你可以敷多一兩包藥鞏固一下。」
「謝謝鄭醫生。」陳烏夏和李深手牽著手走出來。
李深問:「真的聽得清了?」
陳烏夏點點頭:「是的。」
他半個小時就問一句:「右耳如何了?」
問了一天,她答得累了。
他抱起她親:「陳烏夏,我等你。」
她的房門沒有上鎖,他半夜過來是常有的事,經常抱她一會兒,說:「只能到這兒了。」東西跟棍棒似的。
直到那天,鄭醫生說:「藥包不用敷了。」
李深反覆地確認,問:「真的好了?」
陳烏夏點點頭,把右耳湊到他的嘴邊:「你說話給我聽聽。」
「陳烏夏。」
這樣又輕又慢的聲音,在她耳邊遺失了很久,終於找回來了。「李深,我聽見了。」
他在她的右耳邊親了一下:「辛苦你了。」
「剛開始幾個月比較辛苦,後來心態調整了,日常沒什麼問題。」陳烏夏說,「只要不是你這樣嗓音的人和我說悄悄話,我都可以聽見。」
李深把額頭抵在她的右肩,又說了一句:「你辛苦了。」
天清氣朗,天地一片光明。
晚上,李深在院子裡擺上燒烤爐,把一串串的肉放上去。
「你光吃肉,不吃一點素菜嗎?」
「我吃素吃太久了。」李深細嚼慢咽,話中有話。
她失笑:「你們國內一流學府的食堂沒肉吃呀?」
他把烤串遞到她的嘴邊:「我的鮮肉在遙遠的南方。」
陳烏夏咬了一口五花肉,讚嘆不已:「嗯……味道好好。」醬料是李深自己調配的,說是APP上見到的,依樣畫葫蘆學幾下就成了。天才大概就是,以後遊戲產業滑鐵盧了,他可以憑一間燒烤攤,再次走向人生巔峰。
賞月完畢,陳烏夏洗了澡出來。
李深收拾了燒烤爐,靠在門前仰望月光。人比月更美。
她探頭過去。他換了衣服,頭髮半濕,她知道他也洗過了。「在看什麼?」
「花好月圓。」農曆月中,人逢喜事。
她嘴角揚起小小的弧。這幾天就算在路上踩到狗屎,她也能微笑面對——因為病好了。
李深低頭噙住了她的微笑。他自學成才,吻技高超。她不甘落後,經驗豐富了,偶爾還能給予他熱烈的反擊。一旦她主動了,他會更兇猛地吞噬她。
二人如膠如漆。等陳烏夏回過神,已經到了李深的房間,寂靜的房間傳來低低氣息。
李深俯身,在她的右耳說:「陳烏夏。」
「嗯。」隱隱之中,空氣的溫度慢慢升高了。
「我不想再忍了。」他把背包拉開再翻轉,裡面的東西掉了下來,全是小方盒。他說:「我每一次過來,都會裝一打套子。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
「這麼多……」陳烏夏小聲地勸說:「這……剛開始的時候,尺度還是要小一點吧。」
「哦。」他拿起其中最普通的款,說:「那就這個吧,循序漸進。」
她沒見過這些東西,好奇地想研究一下,伸手去拿。
李深捏緊了:「一會用的時候再研究。」
陳烏夏以前聽不清,其實他的壓抑和克制已經是頻臨失控的邊緣。他有清新的檀香香皂味。她緊緊抱住他的腰,這裡每一塊肌肉都預示著,今晚的運動可能是史無前例的猛烈。她不單止摟了腰,其他肌肉也去一一試探。原來男人也可以用活色生香這個詞形容。
她不拒絕,熱烈歡迎時低喚著他:「李深。」
「嗯。」他的回應是沉啞。到了緊要關頭,他一句一句的呼喚:「陳烏夏。」
……
第一輪結束,陳烏夏靠在床頭,問:「李深,你喜歡我什麼?」
李深撿起了另一個小方盒。
「你比我勇敢。」高中或許是好奇,或許是驚羨,或許是愛慕。但是現在他說:「陳烏夏,這是我唯一接近愛情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