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沒有在李明瀾的臉上見到驚慌。他離開時,又重重地咬了咬她的下唇。
她半抬眼,睫毛和扇子一樣,展開她眼睛的浮光。
其實,李明瀾的長相是俏麗的,只是偶爾打量他的時候,藏了些韻味。這給了孟澤錯覺,他以為,她是風情萬種的。
李明瀾的美麗停止在她開口說話以前。她一說話,孟澤就冷了臉。
她問:「孟澤,我們這是交往了嗎?」
兩人相距十公分,孟澤聞得到她口香糖的味道,草莓味,很甜。這樣濃情蜜意的時候,他卻說:「剛才只是警告,你要是再敢闖入這裡,我會對你更不客氣。」
李明瀾的臉頰像是掛了兩個水蜜桃,比著小桃子更鮮艷的是她的雙唇,紅潤潤的。「可是,我想讓你給我當男朋友。」
「那就想想好了。」孟澤站直,收回了手。
李明瀾踮起腳尖,傾身向他,「我忽然發現,你比我想像中的惡劣啊。」
孟澤:「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當一個好人。」
她挑挑眉:「你就不怕,我向老師家長告狀,說你猥褻我?」
「你不會。」
「這麼篤定啊。孟澤,哪來的自信?」她把他的話還回給他。
孟澤伸出手,做了一個親昵的動作。他把她一邊的頭髮別到耳後,之後,手指停在她的耳垂,他低聲說:「憑你剛才被我吻得意亂情迷。」
李明瀾看著他:「這應該是你的初吻吧?」
他神色一頓,手指離開了她的耳垂。
她說:「磕到我牙齒了。」
他一手扣住她的半邊腦袋,沉著嗓子:「李明瀾,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的食指在他的臉頰戳了一下,「好吧,我喜歡帥哥。」
那一天在她身邊的西裝男人,長相很不錯。孟澤想起那天她拽著那人的衣角,就無比厭惡。甚至,他今天親了李明瀾,但從她的表現,他覺得是他的初吻被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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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王輝升級了自己的VCD播放機。
邀請孟澤過來的時候,王輝準備好了煙。
兩個少年一邊抽菸,一邊看片。沙發各分一邊,茶几上放了兩個菸灰缸。
王輝自認自己處於新鮮期,有時抽的比較多,但,孟澤的菸灰缸里堆滿了菸蒂。這也誇張了。王輝問:「孟澤,你是不是上癮了?」
孟澤呼著煙圈,回答說:「不是。」他對香菸不會上癮。他享受的,是和香菸搭配的某些東西。他懶懶地靠著椅背,從煙霧裡看影片中的女人。
王輝有些受不了空氣中的煙霧。他走去打開陽台的門。
窗簾外面的陽光這時照了進來,孟澤眯了眯眼,說:「你每回買的碟都是這個女的,下次能不能換另一個新鮮的?」
王輝回頭說:「香港來來去去就那幾個。要麼是單獨演的,要麼是她們一群人演的。小少年,不要只重欲,多留意一下故事情節嘛。」
「我要看故事情節,就不上你這了。」這有什麼故事情節,無非就是互相看對眼了,直奔主題。
王輝:「你想看什麼樣的?以後我買碟的時候給你挑一挑。」
孟澤把煙圈吐向了天花板,想了想才說:「長得清純,又有風情。胸不大又不小,合適我的手,還有,這女的臉跟胸是整的,不自然。」
王輝猛地一拽窗簾:「你這麼挑剔,怎麼不自己去拍呢?還合適你的手?合著你想隔空掏桃啊?」
孟澤深深的地吸了一口煙。要是他拍的話,有一個人選,但是個討厭的人。
王輝過來說:「對了,我改天去搞幾個日本的過來。聽說她們的拍得比香港的直白。」
孟澤瞥過去一眼,「直白到什麼程度?」
王輝比了個手槍的手勢,「真槍實彈。」
孟澤坐直了些,「有馬賽克嗎?」
「沒有。」王輝再看一眼影片裡披著紅紗的女人,「媽的,現在覺得這種借位拍攝的索然無味了。」
王輝在這方面是個行動派,剛到周末就立刻去淘了幾張當下熱門的日本女星。
還沒等到周末,王輝按耐不住了。那天下課,他中午和孟澤出去吃飯,從走廊開始,他就和孟澤勾肩搭背。「哥們,這下我對不住你了,昨天我先偷偷看了一個。」
孟澤:「嗯,如何?」
「太勁爆了。對比之下,咱們以前的那些都是小兒科。」勁爆到王輝狠狠拍了下孟澤的背。
孟澤面無表情:「小兒科你也反應那麼大。」
「血氣少年嘛。」說起這個,王輝忽然想起一件事。和孟澤一起欣賞佳片好幾次,急的都是他王輝,沒見孟澤有掏褲子的時候。王輝低問:「那些小兒科,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孟澤:「還好。」有是有,程度不深。
「難怪你要挑三揀四。原來是口味重。」王輝說:「這個周末到我家去,讓你盡情釋放。」
孟澤一轉眼,正好見到李明瀾走在前方。她穿著校服,淺淺的藍色。
上次過後,李明瀾還是來了小樹林。孟澤幾乎認定,她是故意的。
兩人不是情侶,但在某些方面非常有默契。她把口香糖吐掉,他抱住她,給她懲罰。兩人難耐的分開時,又會迅速地貼回去。吻技的提升是毋庸置疑的。過了幾次,他已經可以嫻熟地讓她軟在他的懷裡。知道她在享受,他又爬上了那一座山丘。
後來,李明瀾問:「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為我男朋友?」
孟澤手上擰著山丘,話就自發地從他的嘴裡脫口而出:「當你的男朋友有什麼好處?」
「可以幹壞事呀。」李明瀾笑得可壞。
他本想要拒絕,但也許是受到了王輝的日本影片衝擊。諷刺的話在這一刻忽然頓了下,孟澤最後說:「李明瀾,別拖我下水。」
「煙是你自己抽的,人也是你自己過來吻的。」李明瀾抱起手,「說不上是我拖你下水吧,你骨子裡就壞。」
那倒不是,孟澤只是對好壞黑白的界限比較模糊。而且,他抽菸礙不了誰,他吻她也是。骨子裡壞的是李明瀾,他知道,她一直想把他推進深淵。
他拒絕了李明瀾。
不過,只要他還在樹林享受安靜,她就會跑過來打擾。她似乎對當他的女朋友有很深的執念,每次都要問。
孟澤想,給她一個女朋友的頭銜,對自己毫無影響。「當我的女朋友可以,前提是不許聲張。你要是向外炫耀一個字,我絕不會放過你。」
李明瀾攀著他的肩,說:「那你給我當家教吧。」
孟澤搖頭:「教不了,你這是智商問題。」
她瞪他一眼:「那我要你這個男朋友幹什麼?」
「男朋友不是給你當家教用的。」孟澤點了點她的唇,「用處在別的地方。」
李明瀾哼笑一聲,「上課了,我回去了。」
孟澤還想繼續吻,但她溜得飛快了。他沒有追,又不是非她不可。
下午下了課,李明瀾拿著練習題,走到副班長的面前,問:「副班長,這道題怎麼做啊?」
副班長從書堆里抬頭:「哦哦,我看看先。」
李明瀾搬了一張凳子,坐到副班長的旁邊,占了大半的走道。她跟副班長笑著說話,招來周圍幾個男同學的目光。
李明瀾是一隻張狂的妖。
平時解題迅速的副班長,這一刻暈眩了眼。他看著題目,到下一節上課了,也沒有解出答案。他訕訕地笑,「李明瀾,下一節課後,我再給你講吧。」
「好啊,謝謝。」她嫣然如花。
孟澤冷冷地圍觀。恐怕下一節課後,副班長也還是答不出來的。不是題目多難,而是副班長的注意力不在題目上。
馮天朗的蛋糕也沒拉到李明瀾的心,他嘀咕說:「孟澤,李明瀾以前不是找你解答問題的嗎?」
孟澤:「不是我,是你。」
馮天朗乾笑一聲,「她問的是你。你不回答,我就撿了個便宜。」
孟澤想,不來煩他更好。
第二天,他到小樹林抽菸。近來沒有雨,但是林子裡陰濕濕的,打火機的火苗燃起菸絲,香菸的味道還是很淡。他無意識地玩著打火機,一開一合。
李明瀾沒有來。
孟澤收起了打火機,看著滿地的菸蒂。近來抽菸有些狠了。大樹下,是李明瀾每一次站的位置。他用腳在草叢裡撥了撥,沒有見到口香糖。
還沒有到上課時間,孟澤提前離開了。他去小賣部買了一瓶草莓味的口香糖。
放在口中,像是吃到了李明瀾的味道。
周末,孟澤去了王輝家。
王輝迷上了日本的影片,把以前的扔進了垃圾桶。因為著迷,他的速度更快,才是開場他就已經「啊啊啊」地不行了。
孟澤躺在長沙發上,閉起眼睛,聽著影片裡的聲響。在爬過山、接過吻之後,再看這些,體會和從前大不一樣。以前的刺激是幻想的,現在知道事實就是如此。
王輝在衛生間解決了一輪,出來以後,見孟澤還是躺著沒動,他問:「不是我說,兄弟,你行不行啊?」
孟澤睜開了眼,斜睨向王輝,「這個女人聲音太刺耳了。」
王輝:「有毛病是不是?癮頭上來的時候你管她刺不刺耳?要求這麼多,你以後能不能找得到女朋友啊。」
「能。」有一個人眼巴巴的盼著當他的女朋友。孟澤坐起來,拿出了一支煙,熟練地點燃了。吸了一口,再看影片裡的男女。他說:「這男的也太醜了。」
「……」王輝說:「你他媽,當全天下男的都跟你長一樣帥是不是?這些不就是勵志片嗎?長得醜也能有美女。」
孟澤:「我們是學攝影的,講究美感、構圖、藝術。」
王輝不耐煩了:「你想要帥哥自己去拍,你出鏡就成女性向影片了。」
孟澤很快地抽完了煙,「我先走了。」
王輝驚訝:「就走了,你一次都沒有沖呢。」
「回家再說。」男的太醜了,孟澤搖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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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班長成了李明瀾的御用解題機。一到下課,不用李明瀾出馬,副班長自己走到了她的書桌前,殷勤地問:「李明瀾剛才的課聽懂了嗎?」
她搖搖頭。
孟澤冷笑,當然聽不懂。因為她是豬腦子。
副班長把自己的筆記遞過去,說:「我把剛才老師講的重點都畫了出來。這筆記給你吧。」
「謝謝你啊。」李明瀾不吝嗇道謝。
馮天朗靠向孟澤,「孟澤,你是不是失寵了?」馮天朗比孟澤還哀怨。
孟澤低頭翻著書。這個中午他沒有再去小樹林,坐在這看戲。
吃完了午飯,副班長賴在李明瀾身邊,強行給她答題。
孟澤拿出了草莓味的口香糖,嚼了幾口,再看前面的李明瀾。
她扭過頭和副班長說話的時候,長長的馬尾甩在了孟澤的書桌上。
孟澤直接拿出幾本書,往那上面一砸。
李明瀾的馬尾辮被重重地扯了一下。她用手捂了下頭,回過眼,對上了孟澤冷淡的眼睛。
他在輕輕嚼著口香糖。
李明瀾像是看懂了他的暗示,「我也想吃口香糖啊。」她伸手過來。
孟澤遞了過去。
她用牙齒輕輕咬住,然後把口香糖吸進嘴裡,再向他勾起一抹笑。她轉過身,和副班長說:「剛剛說到哪了?」
副班長回頭看一眼,緊接著被孟澤冰冷的眼神砍了幾刀,副班長的思路斷了,講題講得半天磕磕巴巴,灰溜溜回去了。
孟澤吐掉了口香糖,說:「哪道題,我來給你講。」
李明瀾拿出紙巾,把口香糖吐在那上面,包起來丟給了他。她笑著答應:「好啊。」
如果是二人獨處,孟澤就低頭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