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銷售界,尤其是大客戶銷售,永遠沒有常勝將軍,有勝必有敗,這是鐵律,也符合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
對於元城國土局項目的失利,余長雖覺不甘,但在漫長的銷售道路上,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一個人一直勝利,持續勝利,那還叫人嗎?
叫「神」還差不多。
而且,一直勝利,會讓一個人被勝利的喜悅沖昏頭腦,從而無形之中為自己埋下禍根,但一次巨大的失敗降臨時,說不定會頂不住壓力,從而被壓垮粉碎。
相比於勝利的喜悅,失敗有時候更利於一個人的成長,而這個失敗的過程,恰恰是磨鍊心性,重塑自身的過程。
余長不是輸不起的人,對於此項目,如果唯一的不忿,應該是輸給了慕正可,而在最終結果出來前,他居然不知道項目是由慕正可操盤。
這說明,余長和慕正可的銷售段位還有很長的距離,而這樣的距離只有通過不斷的實踐和努力去逐漸追逐和彌補。
雖然心中不甘和不忿,但最後得知了這一結果,余長還是發了條消息給慕正可,恭賀了一聲,無論如何,這種胸懷應該保持,否則仇視競爭對手,就是仇視自己。
對於公司的閒言碎語,余長並未掛心,在職場,類似的情況太多,如果都要去計較,只會讓個人的世界觀變得越來越小。
但接著又有一個項目的再次失利,這就讓余長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能力和銷售水平了。
這是鵝城武裝押運公司的監控系統項目,余長前期得到這個項目信息時,立馬報備了【海康威視】。
但不同於其他廠家的是,海康威視的報備有先入為主的優勢,但不是最終優勢。意思就是,即使你報備了,廠家還會以不同的方案模板支持其他公司,誰最後能夠推進去,掛網後的方案參數是誰的,廠家就【授權】支持誰。
武裝押運公司屬於國企,但支持私人持股,但控股權屬於國家,也就是國家要控制至少51%以上的股份,剩餘部分可以考慮私人持股。
武裝押運公司的申辦審核條件極為嚴格,因為涉及資金安全和防護安全,押運安全等直接會對人民的利益產生影響,私人不可能申報或者承接押運業務,只能寄托在國企的名下。
一般而言,類似的押運公司並不缺錢,因為從某個角度而言,他們屬於壟斷行業,服務於每個城市的銀行系統,具有先天優勢的定價權。
鵝城武裝押運公司的監控建設,總預算在80萬元左右,包括紅外報警、邊界感應、熱量成圖、體溫感應、存儲、視頻、聯網報警等業務。
余長最先跟進這個項目時,方案的報價是85萬元,他跟進的對象是該企業的直屬分管副總經理,類似於元城國土局的副局長杜連明。
期間,他和這個分管直屬領導的關係處得不錯,按照客戶關係發展的四個階段而言,已經可以達到【約會】級別甚至朝著【信賴】級別發展。(客戶關係發展的四個階段可以參考第二十七章)
迎來送往,吃喝拿要,娛樂、【友情後補】等,余長匯報了公司後,該花的錢花了,該承諾的也承諾了。
在方案對接和商務關係處理的過程中,一切都挺順利,武裝押運公司的總經理也並未管這事,交給了分管的直屬副總負責。
但就在這個項目的關鍵階段,總經理突然過問,並且要求直屬副總採用B公司的方案。
原本這樣一個單子,如果不是最後總經理突然過問,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但在最後卻被競爭對手翻盤了,余長前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最後方案參數被修改,投標時得不到廠家的【授權】支持,直接沒辦法參與投標。
如果第一個單子的失利是偶然,那麼這個單子的失利就是必然了。
不管在哪個行業,哪個體制,一把手始終有著極大的話語權,關鍵點在於一把手是否真的想管。
競爭對手B公司搞定了武裝押運公司的一把手,一把手親自干預,即使余長搞定了分管的副總也只能讓道。
元城國土局,局長葉雲飛沒有直接干預,交給了杜連明和何飛,最後中標的結果便可以看出,這是杜、何兩人運作的結果。
而這也說明,余長和葉雲飛的關係還不到位,因此沒能力像B公司一般,讓一把手直接干預。
是的,如果元城的項目,葉雲飛強勢干預,即使杜連明和何飛有自己的打算,也只能讓道,這就是規矩。
而鵝城武裝押運公司的項目,原先作為一把手的總經理沒管,一直交給分管副總,但最後的時候一個過問,就將余長做的所有努力都澆滅。
這說明了什麼?
1、客戶關係很重要;
2、一把手,也就是我們說的決策層的關係很重要。
元城國土局,余長輸在了客戶關係,沒有得到葉雲飛的鼎力支持;
鵝城武裝押運公司,余長也輸在了客戶關係,沒有上下處理好決策層,準確地說是總經理的關係而導致最終失敗。
所以,【銷售界有這樣一句話,作為一名銷售員,或許你幾年的努力,有時候也頂不過主要領導關鍵時候的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示意,他們不經意的一個行為,可能讓你幾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也有可能讓你丟掉一輩子的飯碗。】
而有的人,憑藉得天獨厚的客戶關係的運作,輕鬆便可拿到別人為之付出幾年的大單,這種情況公平麼?
答案是否定的,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所謂的公平都是建立在固有的社會秩序上的。北上廣不相信眼淚,銷售界同樣如此,這是弱肉強食的爭奪,只有追逐和死亡,哪有同情和憐憫。
這兩個單子加上一起,對余長的自信心形成了極大的打擊,讓其一度懷疑自己是否適合或者適應大客戶銷售。
這個項目失利後,公司有些同事看余長的目光變了,從先前的欣賞變為了懷疑,甚至有人當著余長的面,也會暗諷幾句,圖口舌之快。
同時張天也找了余長談了話,雖然言語中沒有責怪的意思,但是余長自己形成了無形的壓力。
張天僅是了解余長跑這兩個項目的具體細節,以此判斷余長到底輸在了哪裡?最終聽完余長的闡述,他笑著拍了拍余長的肩頭,道:「沒事,沒有失敗,何來成長,項目的失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中吸取教訓,吃一塹長一智,你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希望你重拾信心,確認方向,設立目標。」
從張天的辦公室出來後,余長一個人呆坐在工位上整整一個上午,而此時已經六月天,天氣已經燥熱難當。
辦公室有空調,並不算太熱,但汗水在他的思考和沉浸中已經打濕了他的後背。
......
這裡需要提及一下,余長第一個項目失利是在四月份,而那次失利之後,柴寧並未針對此事找過余長,甚至連一句過問都沒有。
余長知道,那是因為柴寧想把思考和成長的過程留給他自己,她也始終相信,余長一定會調整好失利後的狀態,重新設立目標,樹立信心。
而那時的柴寧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帶著余長去看房。
2014年的時候,作為雲南省第二大城市的玉溪,整體房價受到昆明的影響,有水漲船高之勢頭,但整體房價也僅4000多一平,當然,個別地理位置極佳的學期房已經炒到了6000多元一平。
余長2013年的提成全部加在一起,在45萬元左右,在中標浦西村的供銷合作聯社後,余長拿了10萬元給父親余建軍作為經營的初始資金,自己零散湊在一起還有20多萬30萬不到。
煙花爆竹、農藥、菸草的經營許可證,余長託了同學關係,花費了四條大重九,請吃了兩頓飯便順利辦下來。
當然,拿到證的那天,余長象徵性包了幾個紅包。
有了這三個經營許可證,浦西村供銷合作聯社打開了銷路,而對於農村而言,農藥需求量極其,利潤也挺高,憑藉全年農藥部分的收益,就基本能夠和一年的租金持平。
而暗中,余長也建議父親悄悄賣汽油和柴油,這部分的利潤也不小,但存在一定的風險,要時刻注意。
除了這些之外,後期余長還會將農村種植所需的化肥也上線,當然,這需要時間謀劃,不能一蹴而就。
還有與時俱進的一項,便是建立農村快遞中轉服務站,雖然利潤薄,但數量大,也吸引了人氣,不可小算,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在2014年時,農村快遞包裹中轉站還未正式成型。
柴寧建議余長可以投資一套到兩套房產,在未來五年內,拋出一套,而柴寧斷言,這套一定賺錢。
余長剩餘的提成,支付兩套面積在100多平房產的首付還是沒問題,但每個月的月供卻可能存在一定的風險。
因為按照公司的體制,銷售人員的基本工資低於同等其他員工很多,而基本工資,僅僅夠個人的生活開支,如果沒有項目,就沒有提成,沒有提成如何能支付兩套房子的月供?
借錢?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以余長的個性從不會考慮借錢,因為借錢會無形中形成一種依賴,而這種依賴感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余長道:「那你呢?你應該很有錢吧?就不多考慮幾套?」
柴寧笑笑,看了一眼眉色漸開的余長道:「我不需要。」
余長知道柴寧有錢,也知道她家有錢,也或許因為這種原因,她對於投資房產不感興趣,也或許她對『錢』本身都不感興趣。
所謂的工作,僅僅是滿足個人的精神上追求而已。
「行吧,知道你不缺錢。我們去哪裡看?」
「轉幾個地理位置相對比較好的樓盤吧。」
兩人花費了一個周末兩天的時間,看了七八處樓盤,有在建的,也有竣工但未交房的,還有已經交房的。
余長暫時不考慮住,不在意是否是期房還是現房,他比較在意的是房子的房型、布局等。
看完後,余長並未像柴寧一般,立馬做決定,而是拿著每個樓盤的戶型問柴寧,道:「你覺得我們看的這幾套戶型如何?」
柴寧道:「這主要看你?」
余長笑笑,突然伸手緊握柴寧的手,道:「這有可能是我們以後的家,難道你不應該提提建議?」
聞言,柴寧臉色頓紅,纖纖玉指下意識想要掙脫,但無果,深看了一眼余長,嗔怒道:「誰要和你是一家人。」
自年會之後,兩人的關係再次得到了升華,在兩人單獨相處的生活中,余長會不時去拉柴寧的手。
她的手觸之冰涼但極為柔軟,蔥一般的玉指每次都讓余長有種賞心悅目,心靈激盪之感。
但,兩人僅僅停留在拉手的層面,未敢越雷池半步。
而這似乎是一種曖昧卻隱隱潛藏的關係,余長一直到現在都未向柴寧表白,兩人似乎也從未真正確立了男女關係。
但兩人都似乎享受這種感覺,在無人之時,心與心相交,手與手相觸,這或許是兩人都願意也能接受的方式。
余長的手上再次用了點力,將柴寧的玉指握得更緊,道:「我說的是真的,你認真回答我。」
被余長如此拉著,柴寧俏臉的紅暈更勝一籌,螓首微垂,道:「重點看下溪畔湖岸和萬豪府邸吧,我覺得總體而言,這兩個樓盤的地理位置和戶型不錯。」
余長道:「行,聽你的。」
「還不放開我,我手心都出汗了。」柴寧嬌嗔一聲道。
余長笑笑,將她的手放開,又將她的手捧起,手心朝向自己,伸出自己的袖子在她白如蓮花般的掌心擦了擦,道:「嗯,給你擦好了,看看,多白呀......」
經過一周的考慮,余長最終選定了溪畔湖岸,只選了一套,面積在182平米,單價在4266元,合計:77.6萬元,余長交了22萬首付,月供3465元每月。
交房的時間在2015年年底,余長暫時沒有考慮清楚,屆時交房是否裝修,只能到時候再看。
對於有些男人而言,有房便意味著有了安全感,而有了家庭則意味著歸屬和責任,余長有了自己的房子,也就意味著邁出了第一步,有了一定的安全感。
而這種安全感會讓一個男人重新樹立對工作以及生活的信心,柴寧雖然沒說,但余長知道她是以這種方式在幫助余長,幫助他走出項目失利的心理陰影,重拾信心,輕裝上陣,重新開始。
余長心中感動,柴寧的高情商經此一事,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