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董事長,這......這是個誤會......是她,是這個女人勾引我的,我只是一時糊塗,著了她的套。」楊峻宇急了,說出的話,慌不擇言,語無倫次。
聞聽『勾引』兩個字,馮敏的臉色已經變了,但她此時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奇怪。
她連忙搶過照片一看,瞬時,一張臉也難看得仿佛擠壓在一起的麵團,由紅轉青,由青轉白,伴隨而來的卻是屈辱和無地自容,而她的眼中依然是不可置信,當然,更多的或許是,做了那樣的事,其實早已被人盯上,發現,還拍了照片。
她沒有想到,西藏之行,本以為做的隱蔽,無人知曉,卻渾然不知,所謂的天衣無縫,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自我良好罷了。
是的!
如果從道德的層面而言,馮敏是第三者,不管如何解釋,都將不可避免披上小三的外衣,而道德層面的理解範疇,她就是始作俑者,也就是所謂的勾引者。
小三在現在的社會是遭人痛恨和恥笑的,不管出於何種目的,都屬於別人婚姻的踐踏者,為法律和道德所不容。
只不過,所有的事情都具有兩面性,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她的主動示好和接近,楊峻宇無動於衷,坐懷不亂,那她再怎麼勾引,再怎麼誘惑,也不會發生那種事。
要說責任和原因,兩人都有。
但事情曝光後,楊峻宇非但沒有一點男子應有的氣度和氣概,承擔事情的責任,反而將這件事的所有因果都推給馮敏,這讓馮敏一時間,難以接受。
同時,她對楊峻宇也升起了從未有過的失望。
她的身軀劇烈顫抖,仿佛簸箕抖動,卻尚存理智,看向楊峻宇,終於明白了,明白了楊峻宇的自私,明白了,他根本從來沒有將她當做盟友,亦或者那個曾經被他壓在身下激情釋放過的女人。
「楊峻宇,你還是人嗎?」事情到了這個時候,馮敏也怒了,氣得全身發抖,當然,更多的是憋屈,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折辱和無盡失望。
當然,馮敏自己也明白,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管最後如何處理,她在行業內,在這個圈子裡的名聲徹底臭了。
這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兩人的事情,不需多久,就會在同行內傳得滿城皆知,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而公司的董事長李振海對於婚外情,尤其是公司內部的婚外情向來零容忍,一經發現,不管對公司有多少功勞,亦或者苦勞,都絕對不會有哪怕一絲的容忍和憐憫。
幾年前,就有這樣一個例子,當時的關曉鵬還任職昆明公司總經理,他手下有一個部門總監已經結婚,但和一個剛進公司不久的下屬發生了關係,並且還將對方的肚子搞大了。
女人被搞大了肚子,就逼著男子離婚,而男子慌了,卻不肯離婚,甚至只想私下處理這事,遊說女子將小孩悄悄拿掉,不想讓他的老婆知道。
他多次甜言蜜語遊說和哄騙,答應給女子很多錢作為補償,但這個女人全部拒絕了,她要的,只是他離婚,然後娶自己。
但男子拒絕了,狠心拒絕,果斷而無情,這個時候,這個女人才知道,男人僅僅是想和她玩玩,從來沒有打算和她長相廝守。
最後這個女人徹底失望了,見逼迫男子離婚不成,就用了極端的辦法,在公司直接將兩人的關係公開了,並且還公開了自己懷孕的事實。
一時間,公司譁然,公司高層震驚。
董事長李振海知道事情的原委和真相後,立馬下令開除了兩人,並且給予當時的公司總經理關曉鵬嚴厲批評,指責他沒有管理好團隊,扭曲公司文化,扭曲價值觀,沒有當好班長,沒有在思想上引領好團隊,給集團公司,給道玄科技丟臉。
因為那件事,關曉鵬不但工資減半,還背了一個處分,一直到兩年前,這個處分才被撤銷。
現在楊峻宇和馮敏發生了這樣的事,同樣屬於婚外情,楊峻宇已經結婚,並且他的妻子,現在已經懷有二胎。
當時昆明公司發生這樣的事情,楊峻宇因為任職副總,所以感觸頗深,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同時,他也明白,自己和馮敏的事被發現,被告發,並拿出了證據,那麼等待他們的命運和結果,不外乎被開除,名譽掃地,鋃鐺而走。
因為這樣的事情,李振海向來深惡痛絕,絕對不會放過兩人。
此時,楊峻宇其實心底已經泄氣了,但他不甘,真的不甘,因此,他想搏一搏,就將所有過錯和原因都推給了馮敏。
殊不知,他越是如此,李振海對他越發失望。
「先別急,事情還沒完,要解釋?很好,我就給你解釋的機會......張天。」李振海喊了張天的名字。
張天會意,從公文包中拿出了幾份複印件,交給李振海。
李振海哼了一聲,打開文件,看了一眼,怒道:「我懶得念,也不齒,你們自己看吧!」
說完,只聽嘩的一聲,李振海將文件直接丟在了桌子上,以這種方式表達他的憤怒和不滿,眾人心中好奇,都分別拿了一份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看過之後,眾人心驚的同時,臉色瞬間變了,變得比吃了一百隻蒼蠅還要難看。
余長不明所以,見眾人的臉色變化,也下意識拿了一份,快速瀏覽了一遍。
這一看,他的臉色也變了。
這份文件正是楊清雅給張天的舉報信,舉報楊峻宇和馮敏兩人的私情以及針對余長的種種行為。
那天和張天通電話,張天並未告知余長,楊清雅去找他幹嘛?楊清雅回來後,也並未主動講,但余長已經猜到了楊清雅去找張天,是為了自己的事。
卻沒有想到,楊清雅找張天,是為了舉報楊峻宇和馮敏。
而她之所以電話關機,是因為她的心中難安,因為舉報這樣的事情,換做是以前的她,向來是不齒的。
但是,這次,為了余長,為了心中的不忿,更為了心中的愛,她最終做出了決定,做這個伸頭人,列舉了楊、馮兩人的罪狀,找到張天。
因為,楊清雅清楚,余長不屑於用陰謀,更不屑於背後做小動作,因此,這個「壞人」只能楊清雅代替他來做。
第一件事,剛才眾人已經看了照片,兩人手牽手,幾乎的擁抱在一起進入酒店,即使不看文字描述也已經知曉;第二件事、是懷疑和銳捷的廠家存在經濟往來,也就是回扣。
至於第三件事,說的是余長到了道玄科技紅河分公司後,不,準確來說,是柴寧走後,楊峻宇和馮敏知道余長的靠山已經離開。
便採取各種方式玷污余長的青譽,損害他的名聲,排擠,疏遠......又在項目上沆瀣一氣,處處針對等行徑。
(第三件事忘記的,可以看三百九十章)
「都看完了嗎?」過了幾分鐘,李振海出聲,也不待眾人回答,李振海便看向分管人事的步建新以及集團的法務鄭可,說道:「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你們先不用說,就先說說第三件事,你們兩個事先都知道嗎?」
知道?
知道個鬼啊!
這分明是有人舉報,但舉報信從哪裡來,誰舉報的,兩人都毫不知情,更不知道第三件事所涉及的內容在事先已經發生。
如果說知道,那就是知情不報,李振海會震怒甚至怪罪。
如果說不知道,那就說明,工作不到位,估計同樣免不了責罰。
不管怎麼回答,都似乎不是最佳選項。
當然,不管是步建新還是鄭可,確實都不知道此事,因此當初齊泉的報告信,還沒有到他們那裡,就被人截胡了。
而截胡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關曉鵬。
正因為被關曉鵬截胡,才出現了他訓斥楊峻宇的畫面。
眼下的局面,不能存有任何僥倖心理,也不能撒謊,只能如實回答,否則,只會惹得李振海更加震怒。
「報告董事長,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步建新戰戰兢兢,但還是如實回答,而鄭可也同樣搖了搖頭,道:「這是一封舉報信,不過,事先我並未知曉,一點都不知道。」
「柴寧的離開,是集團的損失,也是我李振海的損失,有些人以此為藉口,損害余長的名譽,玷污他的清白,同時,辱沒了柴寧的聲譽,這也是狠狠打我李振海的老臉啊!」李振海的語氣稍稍緩和了幾分,嘆了一口氣說道。
此時的楊峻宇和馮敏,已經徹底頹然,眼神灰白而暗淡,甚至沒有了哪怕一絲的光彩。
「公司的報銷問題,項目標書做手腳問題,邊遙項目的區域問題,常春縣的墊資項目問題......這所有的問題,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李振海的聲音,又開始嚴肅起來,讓眾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集團的法務,集團分管人事的董事長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求去分公司走一走,看一看,了解基層情況,了解員工心聲,掌握各個分公司的人事結構......這才是你們的本職工作。」
「你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有些事,發生了快一年,有些事,近段時間才發生,你們居然一無所知,簡直站著茅坑不拉屎,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兩如何解釋,對於工作的失職,你們都難辭其咎。」
罵完兩人,李振海又看向楊峻宇道:「公司講人性,也講究公平,你現在可以一個個解釋了。」
楊峻宇面色從蒼白變成了慘白,面部的肌肉因為膽顫,已經僵硬了,而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徹底浸濕,聽了李振海的話,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董事長,這......這是有心人栽贓陷害。」想了想,楊峻宇慌亂之下,擠出這幾個字。
「栽贓陷害?好,既然如此,那就傳話,財務總監,行政經理以及教育組部門代表過來,張天,你親自去喊人。」
聞言,馮敏和楊峻宇心裡都咯噔一下,眼神已經出現了死灰般的黯然。
兩人都知道,李振海找人問話,那麼已經徹底宣判了兩人的死局,不管如何,已經徹底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不一會兒,財務總監賈青鸞、行政經理許玲以及教育組......教育組一共來了兩人,一個是陸懷西,一個是周瑾鈺。
「各位小朋友,你們好呀!都看看吧,然後說說,紅河分公司有沒有這些事?」李振海突然變了一個臉,笑得很燦爛,仿佛一個老父親見到了自己的子女一般。
但在其餘幾人看來,這笑容的背後,是那滲人的陰冷。
幾人看後,只是紛紛點頭,並未有哪個發聲,但李振海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看向楊峻宇,道:「既然幾人都承認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還有什麼需要解釋和補充的?栽贓陷害,難不成這來的所有人都栽贓你,陷害你?你可是大大的總經理大人呀!」
『大大的總經理大人』幾個字的嘲諷,讓楊峻宇面色如肝,仿佛隨時可能滴下渾濁之水,同時,他只感覺無地自容,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不過他的大腦依然在飛速運轉,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關曉鵬身上,並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關曉鵬的臉色此時也是陰沉如水,極為難看,對於楊峻宇投來的目光,他直接無視了。
「好了,給位小朋友,你們都去工作吧!對了......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呀!」李振海面對幾人,笑容和善,和面對楊峻宇等人,完全是兩副嘴臉,要論演技,變臉之風,他李振海還真是當仁不讓呀!
「哼......三錘打不出一個冷屁!」幾人離開後,李振海看了一眼楊峻宇,爆了一句粗口。
「你身為分公司總經理,手下之人無端鬧事,挑唆內部矛盾,非但不站出來平衡和調節,反而縱容和放縱,你目光狹隘,鼠目寸光,背信棄義......你根本就不是一名合格的職業經理人,更不配當一方之主。」
「關於舉報信中的第二條,舉報楊峻宇和銳捷廠家存在金錢輸送關係,這一條,我們在這裡就不討論了,法務部去核查和落實吧。」
說完這句話後,李振海看向步建新,道:「步董事長,發生這樣的事,參照公司員工管理的規範和條例,應該如何處置?」
步建新剛才被訓了一通,現在急於表現,搏得李振海一個好印象,挽回一些損失,便道:「公司對職業經理人,也就是總經理的要求,最主要的有三點:決策、大局觀以及平衡。這幾件事證明是真的,說明楊峻宇並不具備這些品質,按照公司的管理規範,應該免除職務,同時,和下屬存在婚外情等不正當關係,按照公司管理規定,應該開除,並全集團群通報,以儆效尤。綜合所述,應該立刻免除楊峻宇職務,並給予開除處理,至於第二條,是否存在經濟問題,那就是公司法務的事情了。」
說完,步建新見李振海並未說話,繼續補充道:「至於事件的參與者,也應該按情況追究責任,情節嚴重的,也應該參照公司的條款嚴肅處理。」
步建新指的參與者,自然是除了馮敏和楊峻宇之外的參與人。
李振海點了點頭,道:「至於如何處理,那就是你們的事了,我只要結果,過程不用告訴我。」
說完這句話,李振海就準備起身,但就在這時,只見楊峻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拉著李振海的褲腳,哭著說道:「董事長,董事長,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開除我,不要......我上有六十多歲的老父親,下有妻兒,我的妻子現在懷了二胎,如果她知道我被開除了,一定會想不開......求你了,董事長,給我一條生路吧!我再也不敢了。」
關曉鵬已經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他說話,而下跪求饒也是目前楊峻宇能夠想到的,唯一可以尋求生路的辦法。
為了這個下跪,他放棄了尊嚴,放棄了作為一個男子應有的擔當和顏面。
兩個小時前,楊峻宇覺得空氣是甜的,陽光是五顏六色的,但此時的他,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死寂般的灰白。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想到,事情會發生一百八十度大反轉,原本想致余長於死地的,卻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是老鼠搬秤砣,自己砸了自己的腳。
「生路?楊峻宇,你應該清楚公司的規章制度,也應該清楚自己身為總經理的職責和原則,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你就應該接受相應的懲罰。」李振海冷冷說道。
「董事長,董事長......我是一時被蒙蔽雙眼,我真的只是一時糊塗,釀成了大禍......只要你,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以後即使讓我做牛做馬,我也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楊峻宇哭著說道,他的眼淚混合著鼻涕一起流出,這個場面,真的堪比狗血電視劇中的橋段。
「哼!」李振海重重一哼,道:「公司講人性,也講溫度,如果是其它的過錯,我完全可以選擇網開一面,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但唯獨婚外情這一事不可能,在座的所有人,都應該知道我李振海的性格和態度,我對這樣的事,向來零容忍。」
「董事長,我知道錯了,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我改,我一定改,痛改前非......看在我為公司付出了十二年青春的面上,你留我一條生路吧?」
「放開!」李振海冷冷說道:「如果你還是一個男人,就用你的肩膀扛起屬於你應該扛起的一切,你這樣做,我非但不會有半分憐憫,反而對你更加失望。」
說完,李振海欲想掙脫楊峻宇的手,卻見到他非但不放,反而拉得更緊:「董事長,求求你,求你了,給我一條生路吧!是那個女人,是她,是她勾引我的,我只是鬼迷心竅,著了她的道,蒙蔽了雙眼,被豬油蒙了心......董事長,我只是犯了一個任何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求你了,求你網開一面......不管接受什麼樣的懲罰都可以,只要你給我留一條活路。」
李振海言之已盡,對他再沒有任何說的,只有無盡的失望,見他還繼續拉扯,他目光看向步建新和鄭可,兩人會意,立馬上前一左一右,強行將已經哭得死去活來的楊峻宇拉開。
而李振海頭也不回,在場之人,他甚至也不再多看一眼,徑直走了出去,他的離開,已經徹底宣布了楊峻宇的命運和結局,那就是公事公辦,絕不含糊。
免職和開除楊峻宇已經是既定的事實,而是否面臨牢獄之災,那就要看李振海最後的心情了。
如果楊峻宇坦白並承認,說不定,李振海看在他為公司付出十二點青春的面上,只會讓他上繳收入,不追究他的法律責任,但如果楊峻宇依然還不能正確認識自己的處境,抱有一絲僥倖,那麼等待他的,或許將是萬丈深淵。
李振海離開後,楊峻宇停止了哭泣,整個人癱軟下去,徹底心如死灰,仿佛泄氣的皮球。
張天尾隨而出,來到余長面前時,說了句:「跟我來。」
李振海、張天、余長離開了會議室,會議室中出現了剎那的安靜,隨即鄭可理了理思緒,道:「楊峻宇,如實交代吧,在蒙城的融資項目中,你和銳捷廠家是否存在經濟往來,你收了多少,老老實實說,爭取寬大處理。」
楊峻宇此時,整個人已經面如死灰,聞言,他目光呆滯,但還是道:「我承認,全部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