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今夜對於楊清雅而言,註定是一個難眠之夜,她和周瑾鈺第一次談論這種隱秘話題,但就是這樣的一個成年人看來再正常不過的話題,卻仿佛打開了楊清雅的新世界。
對於很多女人而言,她們的第一次很珍貴,如果非得在婚前給一個人,很多女人首選的應該是自己愛著的人或者曾經愛過的人。
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因為現實的種種原因,不一定可以走到最後,而了卻這段塵緣或者愛情的方式之一,便是兩性關係。
這是一個畸形的事實,卻又是荒謬到極致的現實。
楊清雅已經確定了心聲,她有了愛的人,但這種愛,讓她痛苦,讓她心碎,讓她惆悵......她感覺自己就像大海中孤獨的一葉扁舟,不知要漂向哪裡,哪裡才是她的歸屬。
迷迷糊糊中,任傾晨和陸懷西等人回來,開門聲將楊清雅從半睡半醒之間驚醒,她已然沒有了任何睡意。
打開手機,下意識看了余長的朋友圈,卻發現,那裡基本空空如也,除了工作的幾條動態外,沒有私人的任何信息。
又打開了某音,用了實名搜索,得到的答案卻是:該用戶沒有任何動態。
楊清雅暗探一句:什麼動態都沒有,是真的懶,還是不屑?
關閉手機,閉上眼睛,輾轉反側,再難入睡,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十二點半,她想著余長已經睡了,幾次忍下了給余長發信息的衝動。
最後,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她發了一句:「老大,你睡了嗎?」
沒有想到信息很快回復,道:「沒呢,在看書,你怎麼還不睡。」
楊清雅微微一怔,道:「睡不著,你高反好些了麼?」
「嗯,好很多了。」
「你說人為何會痛苦?」楊清雅沒來由發了這樣一句。
看到這條信息,余長放下手中的書,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人之所以會痛苦,是因為有了七情六慾,也正因此,人才稱之為人,或者完整的人,如果沒有喜怒哀樂,沒有痛苦和情感,那還叫人嗎?」
雙手握著手機,屏幕的光芒照射進雙眼,余長的這段文字也清晰映照在楊清雅的瞳眸中。
「但動物也有痛苦。」
余長想了想回答道:「你這個問題,是個哲學命題。就像我不知道我是我,所以我才是我這樣的命題是一個道理。從宏觀宇宙而言,在宇宙中,一切有生命的事物,都會有情感,只不過我們要如何界定這種情感而已,動物作為生命體,感情自然沒有人類複雜,但依然有生死離別的痛苦,這是作為生命體的痛苦,當人類和動物產生了共鳴,其實你只是了解了動物的痛苦,並同情而已。」
「痛苦只是生命體的某一種狀態,並不是生命體的全部。動物的痛苦更多來源於原始的某種本能,但人類的痛苦卻和所謂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樂息息相關。」
「小草從發芽到枯萎,你說它痛苦嗎?有人看到了小草枯萎後的痛苦,但有人卻看到了小草的一生,映照在個人身上也是如此,只有完整的一生,才是完美的,那麼如果不完美,就痛苦了嗎?」
「這種說法,也不對。生命有長短意味著完整的一生,也只是相對而言,上天讓你活到90歲,那麼就是歲就是你完整的一生,上天只讓你活到40歲,那麼40歲除了是你生命的終點外,也是你完整的一生。所以,生命的河流中,如果一個人痛苦,那麼這種痛苦只是一個人某個時刻的狀態,而不是這個人的全部。」
楊清雅被余長這番言論說得一時間不知如何回復。
她認識到了自己和余長的差距,這種差距其實是人生閱歷的縮影,亦或者是對生命的感悟的思考。
自己只知道心中痛苦,而余長卻已經將痛苦理解到了生命的至高意義以及將痛苦理解為生命在某一刻的狀態。
「心服口服。」楊清雅回復了這樣四個字,但不想這天就這樣聊死,想了想,道:「老大所言,痛苦是一種狀態,動物和人有著本質不同,動物的痛苦比較單一,如飢餓、生存、生死就是動物最基本的痛苦,而人除了這些外,更多的痛苦,來源於情感,來源於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來源於心之所向。比如,愛,愛而不得,是痛苦;愛而得之,又失去,是痛苦。」
楊清雅沒有說,單向的愛也是痛苦。
余長想:為何楊清雅會突然有此感慨,難道父親的離世讓她的心境有了升華?亦或者,她愛上了某個人,愛而不得,因此痛苦?
「如果將痛苦當作是一場修行,一次歷練,亦或者人生必不可少的經歷,或許原有的痛,不會那麼痛,原有的苦,也沒有那麼苦。」
楊清雅是痛的,也是苦的,相比於痛,她更多的是苦,是那種愛而不得,甚至無法表露的苦。
人生確實是一場修行,一場沒有方向,亦或者沒有終點的修行。
或許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天道》中,丁元英的那首詞。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經,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袈紗本無清靜,紅塵不染性空,幽幽古剎千年鍾,都是痴人說夢。
而楊清雅所謂的痛和苦,更深層次的延伸,無非就是有情和無情的討論。
歷經滄海,看透世情,有情即是無情,無情即是有情,有情無情的深處便是天道。
當晚,兩人聊了很多,余長所言,目的皆是為了解開楊清雅心中苦悶亦或痛楚,讓其釋然。
但余長似乎確定了目的,但卻偏離的方向......亦或者他沒能明白楊清雅此刻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
放下電話後的楊清雅,心中苦悶與難耐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多了一絲惆悵,同時,連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身心不一,到底是身隨心走,還是心隨身走。
第五天,穿越然烏湖,到了色季拉山,第六天下午的時候,終於到了此次旅行的終點——拉薩。
「幽幽古剎千年鍾。」到了終點,看著高高在上,仿若天辰的布達拉宮,眾人都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眾人在酒店放置了行禮,修整了一會兒,便是自由組隊的閒逛,拍照,景點打卡等。
有人說,拉薩已經是既大理麗江之後成為了新的「艷遇之都」。
沒有故事的人,在這裡會發生故事,有故事的人,在這裡,又會有新的故事。
進入拉薩仿佛進入了夢境,而離開時,夢醒,人離,緣盡......
拉薩的海拔2500米,余長已經沒有了高反症狀,此時看著藍天白雲,呼吸著高原清新的空氣,心靈似乎尋到了某種從未有過的靜謐,似乎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和洗滌。
他想一個人走走,便和團隊分開了,行走在拉薩的大街小巷,濃濃的都是宗教色彩,地域風情,獨特的民風民俗......以及白天營業的酒吧。
余長來了興趣,走了進去,坐在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前,點了兩瓶藏族特色酒,一疊氂牛乾巴......右邊是街道,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似有氂牛嚎叫,又似有青銅古器碰撞而出的暮鼓晨鐘之聲隱隱傳出。
靠窗的左邊看出去,卻是寫著歷史痕跡的青石板以及屋檐上的青銅風鈴在微風中『叮叮』作響,左右兩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上酒的服務員穿著獨特的藏族服裝,將兩瓶酒和氂牛肉乾巴放在桌上,嘴角帶笑,眼中含光,眸子清澈如水,仿佛不染塵埃的海中珍珠。
余長雙手合十,說了句:「扎西德勒。」
女孩也回了一句,含笑離開。
開了瓶,余長喝了一口,味道稍顯怪異,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就這樣,余長靜靜坐在那裡,細品地域風情,卻也是不勝愜意,別有一番難得的靜謐。
而就在這時,一名女子走了進來,該女子髮鬢之上戴了藏族式的別針,是瑪瑙和青金石顏色的別針,一身長裙加黑色風衣,加上一條彩織哈達,卻別有一番韻味。
看到此人,余長心中微微訝異,卻很快露出了微笑,朝來人揮了揮手,道:「清雅,這裡!」
楊清雅循聲看來,見到余長,也微顯意外,道:「老大,你怎麼在這裡?」
說著,走過來,在余長對面坐下,看著盤中的氂牛乾巴,她用手指拿了一根,塞入嘴中。
「繁華中的寧靜,這裡挺不錯,要不要喝點?」余長提議道。
楊清雅應了一聲,卻發現余長看著自己,下意識將哈達和別針拿下,解釋道:「剛才瞎逛了一圈,覺得挺好看,就買了,總不能來一次,什麼也不帶走吧?」
余長想,楊清雅說得不錯,好不容易來一次,自己也應該給柴寧帶點禮物回去,就是不知道該帶什麼?
楊清雅沒有說喝,也沒有說不喝,余長還是給她倒了一小杯,道:「味道挺別致,你嘗嘗。」
果然,嘗了一口後,楊清雅點了點頭,道:「嗯,確實,味道挺好。」
這種藏酒的酒度不是太高,比啤酒稍高一點,十五六度這個樣子,但兩瓶喝完,兩人都有了微醺感。
楊清雅僅喝了兩杯,臉就紅了,因此便小口抿,饒是如此,夜幕降臨,兩人離開酒吧時,她還是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