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完全亮,余長就已經醒了,迷迷糊糊之間,除了身體冰冷,只覺腦袋疼痛欲裂。
艱難坐直了已經酸痛僵硬的身體,余長在車中呆立了十多秒,正準備推開車門下車,卻見楊清雅小跑著朝自己而來。
推開門時,楊清雅剛好來到余長身前,此時的她,卸了妝,披散著秀髮,鼻尖被凍得通紅,因為剛才的小跑,此時大口喘息著,道道霧氣在空中流轉後消散。
「清雅,起那麼早?」雖然頭痛欲裂,但余長還是強撐著問道。
「給,鑰匙。」楊清雅緩了一口氣說道。
余長微微訝異,楊清雅起那麼早是去公司給自己拿鑰匙了?
「天剛亮,公司應該還沒開門吧?」
楊清雅嘴角露出一個淡淡弧度,道:「我給保安大叔帶了早點,他給我開的。」
聞言,余長瞬間便明白了,將昨晚楊清雅給的被子和羽絨服疊好,下車交給她,道:「謝謝,我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待會兒公司見。」
楊清雅應了一聲,道:「想吃什麼,待會兒給你帶!」
昨晚喝了很多酒,又沒吃飯,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看了一下手機,才六點二十,便道:「今早想吃小鍋米線,時間還來得及,如果你也想吃,那待會兒一起,我請客。」
楊清雅眸光微動,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將被子和羽絨服抱在懷中,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頭痛以及全身的酸痛還未徹底緩解,余長吸了一口氣,褪去衣服,打開浴霸,美美地洗了一番澡。
公司的宿舍設施挺好,像酒店一般24小時都有熱水供應,任由熱水沖刷著自己的後背,全身舒爽,不適感也漸漸淡去。
下樓的時候才七點一刻,但楊清雅已經等候在那裡,此時她已經化了妝,穿了一件灰白色長款風衣,將她的膝蓋遮住,只有被緊身牛仔褲包裹著的小腿露在外面,手中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熱水。
見余長到來,她主動遞上:「喝一口,昨晚凍壞了吧?」
余長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接過道了聲謝,繼續道:「還好,就是肌肉僵了,全身酸痛。」
「走吧,吃點東西,然後去上班!」
楊清雅和余長並排而走,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楊清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口中沒來由哼了一聲,道:「老大,昨晚你衣服上有其它女人的香水味。」
聞言,余長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看向楊清雅,面色卻故作淡定,道:「是嗎?」
「老實交代,昨晚你都幹了什麼?」楊清雅眼眸中似有醋意和不平,余長微愣,楊清雅這是怎麼了?
香水味定然是昨晚小蝶和自己接觸的時候沾染上的,自己因為醉酒,嗅覺不靈敏,沒太在意,但沒有想到楊清雅的鼻子如此靈敏。
但昨晚發生的事,自己能和楊清雅說實話嗎?
當然不能,如果說出來,豈不是影響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和形象?
自己畢竟是她的領導。
但是,如果不說,是不是顯得自己太虛偽?
就在余長猶豫間,楊清雅輕哼了一聲,道:「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的事KTV哪個美女刻意沾染上的。」
楊清雅這句話余長不敢承認,也不能否認。
好在距離吃小鍋米線的地方不是太遠,余長岔開話題,道:「到了,想吃小鍋還是吃羊奶菜?」
見余長避開話題,楊清雅心中雖然酸酸的,但也沒有再糾纏下去,道:「小鍋吧!」
兩人點了一份小鍋,一份羊奶菜。
吃完早點後,余長頓覺神清氣爽,身體的疲憊消失大半,整個人也有了點精神。
但去到公司,剛剛在辦公椅上坐下,余長就發現自己流鼻涕了,打了一個噴嚏後,清鼻涕猶如溪水般流出。
距離去西藏還有三天時間,自己現在感冒了,委實不好,如果不能在三天內治癒,去西藏可不是開玩笑的。
高海拔、高寒,氧氣稀薄,挺著生病身體,別說到西藏了,進入川藏線海拔2000米以上,高原反應馬上就來,那時可受不了。
想到這裡,余長立馬將林東方喊來,道:「東方,你去給我買點感冒藥。」
說完,余長在紙上寫了一份清單:克感敏、風寒感冒藥、維生素C、撲爾敏、感冒靈。
林東方應了一聲,飛快去了。
而余長再次打了一個噴嚏,從抽屜中拿出一個口罩戴上,而這時,從門外路過的任傾晨剛好聽到余長打噴嚏的聲音。
探了半個腦袋進來問道:「怎麼了老大?感冒了?」
余長應了一聲,道:「沒事,東方已經去買藥了。」
任傾晨哦了一聲,就離開了,再出現的時候,手裡已經捧著一個紙杯,直接走進來,說道:「老大,這是生薑水,我上次感冒就是喝這個,你先喝點。」
余長接過,湊近聞了聞,果然散發著一股老薑的濃郁味道,道了聲謝後,便喝了下去。
「謝謝啊!」
任傾晨嘻嘻一笑,道:「老大是昨晚冷到了嗎?」
聞言,余長眼神微微一緊,任傾晨為何如此問,難道昨晚上半夜,自己和楊清雅睡車中的畫面被她看見了?
想了想覺得應該不可能,一般沒有車的人不會去停車場,因此那裡相對隱蔽。
當然,雖然同睡一車中,但自己完全睡著了,也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事,只不過這事又不好解釋,並且如果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嗯。」余長應了一聲。
任傾晨並未糾結,只是勸阻余長要按時吃藥後便離開了。
而就在這時,林東方小跑著進入了余長辦公室,按余長的要求,將藥遞給了他。
回到工位,楊清雅見任傾晨從余長辦公室出來,便問:「傾晨,怎麼了?」
「老大感冒了,我給他泡了杯生薑水。」任傾晨隨口說了一聲,但這一聲聽在楊清雅耳中,卻讓她的心頭微微一緊。
「怎麼就感冒了呢?」楊清雅問道,心中卻沒來由擔心起來。
「不知道,估計是昨晚冷到了吧!」
任傾晨的這句話,再次讓楊清雅的臉色一緊,下意識看向任傾晨,見其臉色如常,心中的擔憂便稍稍放了下去。
吃了林東方給的藥,余長覺得不夠,又從抽屜中拿出頭痛粉,吃了一包,半個小時後,感冒緩解了很多,但還沒有完全控制住。
「老大,感冒了?」楊清雅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嗯,不礙事,吃點藥就好了。」
「早知如此,昨晚就應該去開酒店。」這句話的後半句似乎有歧義,不過余長顯然並未如此想。
「感冒有利於排毒,這不一定是壞事。」
「一定是昨晚冷到了,我拿的被子薄了點,早知道我應該拿冬被的。」楊清雅這句話中似乎帶有自責之意。
余長卻發了一個笑臉,接著道:「醫學上有這樣一個不成文,或者不經證實的言論,那就是如果一個人一年內感冒兩次,意味著這個人自身所攜帶的癌細胞在這一年內不會變異,也不會擴散,再說,你老大的身體素質過硬,病毒在我強大的免疫力下,頂多蹦躂幾下,馬上就消滅它們。」
「今天下午我和傾晨她們約了去買旅遊所需,老大需要什麼,給你帶回來。」
余長想了想,按照旅遊所需要準備的清單,余長几日前就已經準備好,不缺什麼,便道:「我基本不缺什麼了,不用管我,買你們的就行。」
中午的時候,因為吃了藥的原因,余長困得不行,午飯都沒吃,和人事經理報備後,就回宿舍睡覺去了。
眼睛很困,但躺在床上,捂著被子,余長卻怎麼也睡不著。
思緒在這時,不禁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以及KTV的這個項目,自己和鋒哥以及王猛等人,頂多算認識,連熟悉都談不上......但就是這樣的情況下,這個項目居然如此輕易就落在了自己手裡面。
余長只覺得這事情蹊蹺,但又想不明白哪裡蹊蹺。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響,余長心頭一怔,還是問道:「誰?」
「是我,清雅!」
余長眉頭微蹙,並未立即起身,道:「怎麼了嗎?清雅!」
「我聽說你沒吃午飯就回來了,給你帶了點吃的。」
其實余長沒有飢餓感,也沒有食慾,但又不忍拂了楊清雅的好意,便道:「謝謝啊,稍等會兒。」
余長裹著被子起身,將自己包裹在被子中準備給楊清雅開門,但想了想,最後還是戴上了口罩。
見到余長裹著被子,一點沒有了作為領導該有的樣子,楊清雅嗤笑一聲,道:「你現在的形象,一點不像老大。」
余長沒有順著這個話題而下,看著楊清雅手中提著的白色塑膠袋,伸手接過,道:「謝謝,不過,不邀請你進來坐了,裡面全是病毒,怕你感染。」
「嗯!」楊清雅應了一聲,道:「準時吃飯,即使和病魔戰鬥,你也需要保持體力才行,我下午和傾晨買完東西,回來再給你帶晚飯。」
余長沒有拒絕,隨便閒聊了幾句,楊清雅就離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余長才關上了門。
打開白色袋子,裡面是一碗瘦肉粥,一小杯生薑水,一盒餃子以及一些鹹菜,如折耳根和干蘿蔔條。
吃了一口瘦肉粥,味道不錯,這激起了余長的食慾。
吃完後,余長又吃了一次藥,躺在床上,終於睡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柴寧無緣無故消失了,仿佛人間蒸發一般,他滿世界呼喊,發瘋一般滿世界尋找,但都沒有柴寧的任何回應......仿佛,柴寧就這樣在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被夢驚醒,余長嚇出了一身冷汗,發現是一個夢之後,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撥通柴寧的電話,確認她依然還在,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為了避免柴寧擔心,余長並未將自己感冒的事情告知柴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