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網合一建設模式測試的第二天,鵝海科技連同另外兩家公司一同對此項目提出了書面質疑。
質疑的方向是懷疑此項目有暗箱操作的可能性,要求評標委員會公開開標過程的紀要。
評標屬於甲方的事,不可能說公開就公開,並且當時還有紀委工作部的同志在現場進行監督。這種方式的質疑,在懂的人看來,完全是無理取鬧。
而聞聽此消息,作為分管領導的陳飛宇卻慌了,電話紀委工作部的同志,說了此事。
紀委工作部那邊回覆:開標是在紀委工作部代表公平、公開、公正的環境下進行的,開標的結果皆有評標委員會的簽字,雖有人反對,但按照集團規定有分歧時,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最終的結果無異議。
此話的言外之意,有人質疑,發回復函便行,不需要大驚小怪。
對於鵝海科技的質疑,正處於休假的李德明肯定知曉,說不定還是他一手慫恿和策劃的,但陳飛宇並未打電話給他,說明陳飛宇知道此事本身和李德明脫不了干係。
而之所以電話紀委工作部,是採取公事公辦原則,這符合陳飛宇一貫作風。
這次質疑並未掀起多大的波瀾,辦公室出函,評標委員會超過半數簽字,本來這事就應算完了,但是鵝海科技的第二次質疑接踵而至。
此次質疑的方向是:各家公司是根據項目招標文件投標報價,道玄科技更改投標數量,降低價格,不符合招標原則,甲方如此做,對其它投標供應商不公平,要求廢標重新招標。
這次的質疑相比第一次就顯得比較有技術含量。
而將兩者結合在一起,就很能說明問題。質疑的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前後兩次質疑形成連環局,第一次為的是試探甲方的態度,第二次則是直接拿第一中標候選人道玄科技開刀。
這個標已經形成結果,廢標是不可能的,最終結果是在紀委工作部監督下形成,如果說廢標就廢標,那評標委員會以及紀委還如何立足。
如果說第一次是為了試水,那麼第二次完全就是噁心評委,製造輿論壓力。
其實,開標時,這個項目是可以廢標的,因為方案產生了分歧,偏離了企業開源節流的初衷。
但李德明堅持繼續評標,最後分數出來時,他臉都黑了,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生怕最後得分算錯了,反覆加了幾遍,最後分數沒錯,他輸了,輸在了輕敵。
李德明以為憑藉控標參數和技術條款,余長代表的公司即使拿了最高價格分,在其他部分也不可能超過鵝海科技,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道玄科技的標書做得幾乎完美,挑不出哪怕一絲的毛病,雖然部分資質分未得滿分,但所得分值也接近鵝海科技。
只有主觀分部分,李德明有意打了最低分,但饒是如此,最終的結果還是讓其差點氣得背過去。
第二次的質疑雖然找對了方向,但也未能改變最終的結局。
測試的工作進行得比較順利,一周後的周四下午,終測無問題,鵝城礦業當天下午就發布了中標公告,確認道玄科技正式以218萬中標。
兵走險招,雖說一波三折,但最終余長憑藉『奇招』拿下了此項目,而這個項目的操作模式也被寫入了道玄科技的歷史,被後面諸多新人學習和借鑑。
與其說這個結果是必然,不如說這是余長氣運加身,更多的是運氣成分,如果當時的評委更多的傾向於李德明,或者強烈要求廢標。
那麼即使有魏翔和紀委工作部的同志,也不能扭轉局面。
而事後,余長分析,李德明之所以不願意廢標重招,是因為他也沒有把握在第二次招標中勝出。
為此,他選擇將計就計,從而給了余長機會,讓其最終勝出。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當天下午,余長給黃視通報了喜,同時也解釋了先前沒有匯報工作進度,是因為一切還沒有定論等。
不管黃視通對余長什麼意見,反正該說的,該匯報的,余長都已經履行了作為下屬的工作流程。
當晚,醉仙樓,余長魏翔以及紀委工作部的同志,三人喝著小酒,欣賞著敦煌舞,饒是興奮。
「翔哥,毅哥,感謝兩位哥哥的幫忙,這杯酒弟弟敬兩位哥哥。」
毅哥,全名李毅,一直到喝過幾次酒後,余長才知他的全名。
「唉,酒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的喲。我和李毅都是按照自己的職能辦事,維護集團的利益,談不上幫忙不幫忙的。」魏翔制止了余長的感謝,連忙解釋。
李毅笑笑,並未解釋,抬起酒杯和余長碰了一杯,道:「恭喜你啊!」
三人碰杯,一飲而盡。
一切盡在不言中,此時無聲勝有聲,有些話,彼此都懂,不需要明說,有些事做了,也不需要明說,大家也都懂。
鵝城礦業第一期網絡和平台建設的標順利拿下,那到第二期,第三期項目的時候,勝算將增大不少。
同時,余長將有充裕的時間去做更上層的關係。
中標公示的第二天,也就是周五上午,余長代表公司和鵝城礦業順利簽訂了合同。
回到公司已經下午四點多。
一進入公司,就受到了新老同事的道賀,大家都提出讓余長請客吃飯,余長一一應承。
接著,余長去了張天辦公室,在回來的途中,張天讓余長回公司後去找他。
張天辦公室門並未關,余長直接開口,道:「張總。」
「回來了。」張天起身,接著道:「進來吧!」
待余長坐下,張天給余長泡了杯茶。
張天就是這樣一個人,工作的時候,雷厲風行,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但工作之外,他又是一個平易近人之人。
這點從其一直堅持自己打掃辦公室衛生便可看得出來。
「張總,找我有什麼事麼?」喝了一口茶後,余長問道。
「不用緊張,隨便聊聊。看你拘謹的樣子,哪裡有點成熟銷售該有的樣子。」
余長臉微微一紅,我是職場新人,銷售菜鳥,面對老大緊張不正常嗎?
「這個項目做得非常不錯,這種損招你是怎麼想到的?柴寧告訴你的?」張天笑著問道。
損招,損嗎?我這是破釜沉舟好吧!
余長道:「這倒不是,起初這個項目我沒有一點把握,客戶關係不到位,占不到天時,也得不到地利,就想著死馬當活馬醫,破釜沉舟,搏一回,只是沒想到這一搏還真成功了,大部分是運氣使然。」
「很好,如果公司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該有多好。」張天嘆了口氣,接著道:「有些同志啊,在公司安逸的日子過得多了,已經沒有狼性精神,你們的到來,剛好敲打了一些老員工,這是好事。」
張天此話說得在理,余長憑藉兩個原本不可能的單子,銷售額已經躋身於大部分老銷售人員之上,如果這都還不能讓有些人感覺到壓力,那麼他們距離離開公司不遠了。
張天是殺伐果斷之人,從其剛才的臉色中,余長已經隱約捕捉到,張天準備開人了。
只是不知道張天此次喊余長來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一個總經理喊一個菜鳥級的銷售來辦公室喝茶,就為了祝賀?
不可能。
余長還沒有自戀到把真把自己當回事。
「但有些人啊,註定爛泥扶不上牆,無藥可救了。」
果然,余長猜對了,張天確實子準備開人了,但開人就開人,為何將余長喊來辦公室。
開人不是總經理和人事部的事情麼?
對於張天的自言自語,余長不敢插話,生怕講錯話,惹得領導不高興。
張天摸了摸臉頰,嘆了口氣,接著道:「對於你的工作,有沒有什麼職業規劃?」
余長不知張天為何如此一問,道:「我目前還是銷售菜鳥,銷售新人,對於自己的職業規劃還沒有長遠的打算,我只能說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公司交給的任務和目標。」
「今年的幾個新人,包括薛斌在內,表現都不錯,能吃苦,工作賣力,是好苗子。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成立一個新部門,讓你帶著這幾個新人一起跑,你有沒有信心可以做好班長的位置?」
余長微微一愕,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要提拔自己嗎?
可是自己還是銷售菜鳥,入職公司才一年,真正跑市場才半年多,完成的兩個項目,屆時運氣和機遇使然,要說自己的銷售能力,距離總監的位置還相差甚遠。
德不配位,能不配位。
如果硬著頭皮上,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余長有衝勁,但還沒有頭昏,有自信,但沒有到自戀的程度。
職場有捧殺這一說法,但明顯張天不是為了『殺』他而選擇捧他。
「張總是在挖苦我了,我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非常清楚。公司目前分配給我的市場,我都還沒有自信能夠很好地跑下來,成立新部門,讓我帶人,我更是......完全沒有信心。」
張天哈哈一笑,似乎早已猜到余長會如此說,但眼中除了欣賞,並未有任何的不滿。
「現在當然不行,因此我想讓柴寧先帶你,等你出師了,再考慮成立新部門的事。」
余長沉默了一會兒,道:「此事和柴寧總監說了麼?」
張天看了一眼余長,道:「還沒講,這不還在徵求你的意見麼?」
「那我鵝城、元城、平城的市場怎麼辦?」
「你繼續跑,不影響你正常工作,只是日後你工作上的事情向她匯報,她指導你前進。柴總監的實力你應該見識過,銷售技能,管理能力,識人能力和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帶你,我放心。」
余長點了點頭,柴寧的能力,他自然清楚,隨即又道:「那黃總監那邊......」
「黃視通那邊你不用管,我自會和他說。」張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似乎有氣。
「我需要考慮一下,能給我點時間麼?」
「當然,不急,你考慮好隨時告訴我。」
其實,事情已經定格,余長之所以不想第一時間答應,是因為他不想給張天留下自己很急切或者迫不及待的印象。
黃視通小組加上余長,是公司所有部門裡面人員最多的,但每年的銷售額都是墊底。
同時,黃視通此人心眼小,難成大器,跟著他,自己不會有多大出息。而柴寧,雖為女人卻心胸博大,海納百川,跟著她自己確實可以得到更快更好成長。
只是,之前和她的關係相處得挺好,突然變成了直屬上下級關係後,這種微妙的美好,會不會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