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余長就將此消息告訴了總經理張天,其中包括和房筱霖的會面,以及房筱霖最後給的那份清單。
這件事引起了張天的高度重視,張天在電話中道:「你先把清單拍照發給我看一眼。」。
余長將清單傳給張天,大約十分鐘後,張天電話來了:「這件事我親自給你安排,清單我已經傳給工程部和產品經理,他們會連夜做出一個可行性方案。」
「接下來你需要做的是:想好如何拜訪設計院的黃工,爭取一個產品演示和方案講解的機會。」
「如果拜訪黃工,你需要幫助,我可以從公司調人協助你。」
余長想了想,道:「張總,我還未見黃工,不知拜訪結果會如何,第一次拜訪,我想先摸摸底。如果需要公司協調人員配合,我一定會開口的。」
張天嗯了一聲準備掛電話,余長道:「張總,此事我是否需要和黃總監報告一聲?」
余長是懂事之人,上下級的匯報是必要的流程和程序,不過他如此問,是想從張天口中判斷黃視通在其心中的位置和地位。
「暫時不要,此事要說,也由我親自來說了,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余長明白了,掛斷電話後,躺在酒店的床上,余長想了很長時間。
他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作為資金方總經理助理的房筱霖會在第一次見面就將清單告訴他,還未他指明了銷售方向。
此事必要蹊蹺,但是余長不知道,蹊蹺在什麼地方。
張天一定知道,但是電話中張天未提及,余長也不好再問。
作為銷售新人,有些路需要自己去走,有些錯需要自己去犯,然後再彌補,如此才能成長。
第二天,余長在電話中提出拜訪設計院黃工的請求,沒想到被乾脆利落拒絕了。
是銷售話術不對麼?
余長覺得沒有問題,既如此,那極大可能是黃工的問題,他為什麼如此乾脆拒絕?
是利益使然,還是在此特殊時期,比較敏感?
余長正想著,公司傳來了壓縮文件。
余長第一時間點開看,裡面一共兩個文件,一個文件是關於網絡價格安全建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的論證,一個是表格形式的技術,指標方案,當然包括價格。
根據房筱霖給的清單,對照公司發來的方案清單,余長瞬間明白了,其他的都沒有動,公司僅僅是將裡面的網絡安全單獨拿出做論證。
這說明,公司只想爭取網絡安全這部分。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公司的產品經理薛海打來的,在電話中他對方案的可塑性,可行性進行了講解,告訴余長如此設計的原因,原理等。
同時,讓余長儘快和黃工見面,並約其給一次方案講解和論證的機會。
余長當然知道,可是剛才黃工拒絕了他的見面。
他不想第一時間將自己遇到的難題告訴公司,讓公司給予幫助。
但既然在電話中已經拒絕,採取陌拜,直接登門的方式,非但起不到好的效果,反而極大可能會引起對方反感。
在鵝城,他比較熟的客戶僅有趙副組長,但還未到深交的地步,何況他和黃工是否熟悉,能否幫忙牽引搭橋都還是未知數,這個口余長不敢輕易開。
讓房筱霖幫忙?
如果對方願意幫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暗示或者說明。這說明房筱霖也不會幫這個忙。
余長一時間陷入無路可走的境地。
深入學習了公司設計的方案,余長已經基本了解了公司的目的和規劃。
大的幾個分包已經被五家公司瓜分,而網絡安全的設備,即使從這幾個包裡面剝離,頂多也就四五百萬。
公司重點搶的就是這五百萬的標,只有這個標還有點機會,其他的微乎其微。
當然想辦法分離這個標段,即使其他五家入圍公司知曉,在不損害核心利益的基礎上,很大可能也不會反對或者干預。
從早上一直思索到下午,對於如何很好拜訪黃工,余長都沒有好辦法。
余長查了設計院的相關人員信息,但這個黃工非常低調,幾乎不拋頭露面,在單位網站上能查到的信息很少。
沒有更好的辦法,余長抱著嘗試一下的心態給趙副發了條信息,沒想到趙副很快就回信息了。
「金駿眉。」
簡訊的內容只有三個字,但卻讓余長喜出望外。
金駿眉是一款福建茶,屬於正山小種的分支,茶葉呈金黃黑相間,湯色金黃,口感不錯,但算不上名茶,價格也普通。
金駿眉三個字是告訴余長,設計院的黃工喜歡喝金駿眉,讓余長準備。
余長立馬將此事告訴了張天,張天道:「你等著,我安排人給你送最好的金駿眉下來。」
當晚九點,余長收到了金駿眉,上面有江元勛印章。一查才知道,江元勛乃金駿眉紅茶的創始人,是他將金駿眉從正山小種中剝離出來的。
這誘惑應該不小,余長又給趙副發了條信息,道:「金駿眉已備好,印章有2006江元勛三個字。」
趙副僅發了一個字過來:「等。」
余長知道,趙副去幫他約黃工了,能不能成,就看趙副的了。當然,不管成不成,余長心底都是感激的。
2006江元勛幾個字應該對喜歡喝金駿眉的黃工有很大的誘惑力。因為2005年江元勛帶領團隊從正山小種創造出金駿眉,而印章有2006的字樣就是最早一批的金駿眉,是相對珍貴的。
當天,余長報告了張天事情的進展情況,張天情緒有點高昂,最後給余長鼓勵道:「加油,拿下他。」
時間大約晚上十點左右,趙副的信息發來:「明晚八點,櫞品閣。定好包間告訴我。」
看到此信息,余長喜出望外。
沒有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第二天余長又拜訪了項目部門的其他負責人,當然除了獲取了一些基本信息外,其餘的信息價值都不大。
當晚,余長七點就來到了櫞品閣,和茶師溝通了自帶了茶葉後,余長進入了三號冬去春來包間。
房間的格局雅致古樸,對於五十歲左右年紀之人,這種格局和環境比較適合他們。
看一切就緒後,余長給趙副發信息:「已定,三樓,冬去春來。」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趙副回信息,道:「好。」
時間到七點四十,趙副的信息再次傳來:「我們出發,你選擇好時間,下樓接一下。」
余長回復了信息,看一切準備就緒,將自己帶來的茶隱藏在茶几底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後,走下樓去。
二月的鵝城,天氣還有點冷,冬風拂面,讓風中的余長有些瑟瑟發抖。
等待的時間不長,大概十五分鐘左右,一輛滴滴車停到了樓下,余長趕忙了迎了上去,只見趙副和一個鬚髮皆白的男子從車上下來。
「趙哥,來啦?」余長看了一眼白髮男子說道。
「先上去吧,剛才我和我家老哥喝得不少,急需喝杯茶解解酒。」
趙副稱呼黃工為老哥,說明兩人關係匪淺。
余長連忙拎包,引路帶著兩人來到三樓,服務茶師已經在燒水,幾人進入,脫下大衣,感受這空調的溫暖,心緒似乎放鬆了下來。
只見白髮的黃工說道:「老趙,今天喝什麼茶啊?」
趙副看了余長一眼,瞬間明白這是趙副將機會留給自己,道:「今天我們喝金駿眉如何?」
「哦?」
聞言,黃工明顯一怔,不過卻淡淡道:「金駿眉雖為散茶,但卻是挺講究的。」
挺講究,說明一般的金駿眉,黃工不喝,如果拿不出讓其滿意的金駿眉,說不定一杯茶後,黃工就會藉口走人。
而余長稍顯緊張的是,從剛才的對話中,余長得知,在此之前,趙副並未告知黃工,今晚喝什麼茶,同時和什麼人喝。
余長一笑,道:「我不懂金駿眉,只知其色澤金黃,柔中帶剛,喝一口口舌接順,談不上盪氣迴腸,卻能讓人意猶未盡。就是不知道如趙哥,黃哥一般懂茶之人,我今天帶的金駿眉是否能入兩位哥哥的眼。」
說完,余長拿出了金駿眉。趙副臉色還好,但黃工看見江元勛2006幾個字時,眼神中閃過一絲激動,甚至是一種急不可待,當然被他巧妙掩飾了。
幾人見面的場景,余長在兩人來之前已經進行了話術演練,因此面對黃工,余長心中自有定數。
「如何,老哥,今晚就喝這?」趙副將選擇權留給了黃工。
「嘿嘿。」黃工難得一笑,指著趙副說道:「行,就聽你的,今晚就喝這個。」
幾人坐下,你一句我一句,相對熟悉起來。
期間,黃工指點了泡茶的茶師,如何泡,用多少度的水之類的泡茶技巧。
茶上,品了一口後,黃工的眼中難掩光芒,余長知道,今晚的噱頭達到了,成功吸引了黃工。不過進入正題還需要引子,這個引子就需要看趙副的。
趙副誠心想要幫余長,不然不可能約黃工。至於為何如此輕易就幫忙,余長一直到後來才知道。
「畢竟是2006的金駿眉,口感確實不一樣。」黃工並未說好,也並未說不好。
這時趙副說道:「嘿,話說你小子,什麼地方搞的2006?」
余長道:「是一個朋友送的,如果趙哥和黃哥覺得還不錯,就將剩餘的這幾罐幫老弟消耗了吧!」
聞言,趙副並未說話,黃工道:「那怎行,君子從不奪人所愛,今日喝了就當擁有了。據為己有,那不是君子所為,行不通,行不通。」
余長一笑,為兩人斟上茶,道:「我一個粗老漢,不懂茶,原先不知兩位哥哥喜歡喝什麼茶,生怕唐突讓哥哥們不愉快,現在看來至少弟弟的金駿眉還可以入兩位哥哥法眼。所謂寶劍配英雄,好茶配知己,這茶啊,只有在真正懂它的人手裡,才能實現它的價值啊。」
余長話畢,趙副抬手指著余長道:「你小子啊,人看著愣頭愣腦的,話倒是說得漂亮。」
當晚,余長並未提關於項目的任何事情,三個僅是喝茶,品茶。
當然,趙副是否在其和黃工單獨相處時講,那就另當別論。
茶畢,余長提出送兩人回家,被兩人異口同聲拒絕。不過余長不傻,將四罐金駿眉都交給了趙副。
趙副最後還是和黃工乘坐同一輛車離開,看得出兩人都比較高興。
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後面的事情進展如何,就看趙副的遊說,黃工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