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冰點頭，「你雖是魔奴所生，但你畢竟是上尊的女兒，魔主的孫女。魔主只是不接納你的母親，並不是不接納你，這一點，你要清楚……」
沙沙看了看我。
「你嫂子說的對」，我接過來，「祖母只是不接納你的母親，但對你，她是接納的，認可的。祖母認可你，接納你，天魔的王族就認可你，接納你——只是因為你母親盜竊大魔元丹，私自為我們的父親侍寢，這觸犯了天魔的王律不說，也觸及了四位母妃的底線。如果祖母不嚴懲你母親，那以後四位母妃的侍女們都有樣學樣，那不就亂了麼？」
「是」，白冰也說，「偷主人的魔元丹，私自為上尊侍寢，懷了孩子就可以一步登天，即使不在天魔王城做王妃，起碼也會被上尊帶去天界做小王妃……我想，這應該就是你母親當年鋌而走險的原因……可如果魔主真的讓她遂了願，那四位母妃的侍女們會不會跟她學？最關鍵的，天魔六部之前是沒有王律的，沒有統一的律法，就無法約束強悍的部眾。如今的天魔王律，是魔主上位之後制定的，若魔主為了你母親，自己破壞了王律，那後果不堪設想……」
沙沙看了看她，點了點頭。
白冰握住她的手，「你母親偷大魔元丹那一晚，魔影在王城出現，引起了阿獨王妃的警覺，出宮查看，這才讓你母親懷上了你；你被安置在冰風島，看似是流放，實際上那是保護你。因為你的出生，和魔影有關，魔影一定會利用你，而天魔王城中到處都有她的舊部，只有把你安置在冰風島，才是對你最好的保護，你理解麼？」
我聽了這番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魔主是怕魔影利用我……」，沙沙看著白冰，「魔影去冰風王城蠱惑我，讓我潛入阿獨公主的寢宮，是讓我去行刺吧？」
「不……」，白冰搖頭，「她不是讓你去行刺，而是讓你去求情……」
「求情？」，沙沙皺眉，「為我母親求情？」
「是」，白冰點頭，「她說能救你母親出萬年冰海的，只有阿獨公主，你聽信了她的話，決定去天魔王城。冰風王城周圍有重兵把守，你本來是出不去的，是她幫你逃出了那裡……」
她看看我，接著說道，「可她沒告訴你，你雖是魔主的孫女，但你沒有天魔公主的身份，在天魔王族看來，你是公主，但你也是魔奴之女。按照天魔王律，魔奴之女擅自潛入寢宮，無論目的是什麼，都是死罪……她就是要讓魔主殺你……」
「殺我……」，沙沙茫然，「殺我……有利於她謀反麼？」
「說了這麼多，你應該懂了……」，我接過來，「反正，我是懂了……」
沙沙不解，「什麼？」
「魔影知道你母親想要懷上我們父親的孩子，所以她那一晚故意在王城出現，引阿獨母妃出寢宮，這才給你母親創造機會，讓她懷上了你」，我說道，「這是觸犯王律的事，祖母如果因為你母親懷了你，就不懲罰她，那就等於是親手破壞了自己制定的王律。」
「她潛入冰風王城蠱惑你，幫你逃出那裡，幫你潛入天魔王城，潛入阿獨公主的寢宮，也是為了讓你觸犯王律」，白冰看著她，「如果魔主不殺你，那也等於破壞王律……」
「王律……」，沙沙明白了，看看我倆，「她做這些，是想逼魔主破壞王律……」
「對」，我們點頭。
「可這……跟她謀反……有關係麼？」，沙沙不解。
「律法有雙面屬性，對於執法對象來說，既是約束，也是保護」，白冰解釋，「天魔沒有王律之前，魔主可以隨意殺掉王族，王族可以隨意殺掉將軍，將軍也可以隨意殺掉自己的部下……自從有了天魔王律之後，王族不謀反，魔主不得誅殺，天魔將軍們的功過被記錄下來，賞罰有據，利益也得到了保證。天魔王律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強悍卻分散的天魔諸部整合成了一個空前強大的部族，它是天魔強盛的基礎，也是魔主統治的根基……」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這個根基太強大了，阿乞羅要動搖魔主的統治，必要先把這個根基瓦解掉。因為她了解魔主的性格，魔主的力量無比強大，但魔主並不好鬥，而且遠不如她陰險狠辣。天魔王律在，她鼓動舊部謀反就是泥牛入海，一旦王律不在了，那她就可以一戰而定天下，就算殺不了魔主，起碼也能逼走魔主，自己上位成為新的魔主……」
「我不太明白……」，沙沙看看我，「哥，你明白麼？」
「我好像是明白了……」，我看看白冰，「就比如她鼓動那二十一位天魔將軍和四十萬天魔精銳謀反，他們圍攻天魔王城時，祖母獨自出戰，一連殺了三位天魔將軍，後面的十八位連同那四十萬精銳一看這陣勢，趕緊就投降了。祖母將那十八位天魔將軍貶來了人間，至於那四十萬精銳，她赦免了他們，他們依然是天魔的精銳，依然可以宿衛天魔王城。這一切，都是因為有天魔王律在……」
「沒錯」，白冰點頭，「按照天魔王律，王族若不是謀反大罪，魔主不可以隨意誅殺。那二十一位天魔將軍都出身王族，魔主殺掉那三個是阿乞羅的鐵桿親信，貶來人間的這十八位，都是她自己的部將，曾經跟著她立下過赫赫戰功的。她留下這十八位將軍，其實是為了你……」
「這個我明白……」，我點頭。
「至於那四十萬天魔精銳……」，她看看沙沙，「他們是天魔大軍的主力，不可以全部殺掉，否則天魔部族將實力大損，所以魔主只能赦免他們。這裡，我要講一件事，講一件前中天魔帝阿魯南當年做過的事，對比一下，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