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葉淺看著我。
我咽了口唾，「想……想起來了……」
「大魔元丹是你祖母賜給你阿獨母妃的，服下大魔元丹給你父王侍寢，才有可能受孕」，她解釋，「菩沙羅的母親本是你阿獨母妃的侍女，她偷了你阿獨母妃的大魔元丹，又趁你父王酒醉時，私自侍寢，之後懷上了菩沙羅。按照天魔王律，偷大魔元丹是死罪，悖逆主人，更是死罪，只是看在她懷了孩子的份上，你祖母這才沒有殺掉她，而是把她關進了萬年冰海。」
「可就算她有罪，菩沙羅總是父王的孩子，是我的妹妹呀……」，我不解，「總不能母親有罪，連她一起懲罰吧！」
「你祖母罰她了麼？」，她反問我。
「沒……沒有……」，我臉一熱，「可是祖母也並沒有給與她應有的地位——她明明是天魔的公主，卻不給她名分，把她發配到萬年冰海邊上，還派重兵看守她，她在那裡就是個囚犯！……」
「她若是囚犯，那她如何去得天魔王城？又如何能潛入你阿獨母妃的寢宮？」，她反問，「她是天魔公主不假，可如果給了她公主的身份，那她母親是不是要從萬年冰海中放出來，並給與她王妃的尊號？若是人人都可以這樣成為上尊的王妃，那天魔王族還有規矩可言麼？豈不是亂了套了？！」
我被懟的啞口無言。
「這……我……」，我尷尬不已，「我當時是想……」
「你以為憑你和小七，能把菩沙羅從天魔王城帶出來？」，她輕輕一笑，「若不是你祖母暗中下令，不許天魔諸將為難你們，就憑你們兩個小東西，還能跑的出來？」
我尷尬的只撓頭，「我……哎呀……」
「你把菩沙羅帶回天界，你知道她的身份，可她身上的封印你卻打不開」，她接著說道，「你當然打不開，那是你祖母加上的，她有近乎無限的法力，憑你這點修為，怎麼可能打得開？」
「你把菩沙羅藏在天界，以為你父王不知道，其實你父王什麼都知道。他之所以沒有揭穿你，是因為你祖母和他另有安排，他們是要借你的手，把菩沙羅帶來人間，之後從你們兄妹中選擇一個出來，作為未來天魔王位的繼承人！」
「從我們兄妹中……」，我愣了一下，接著欣喜不已，「那也就是說我不用去天魔之地了，我可以回天界了是吧？！」
葉淺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心裡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不行？」
她轉頭看向遠處，「本來是可以的，但現在，不行了……」
「為什麼？」，我不解，「讓菩沙羅去做魔主不是更好麼？她本來就是天魔公主……」
「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她看著遠處的雲海，嘆息道，「讓菩沙羅收攏十八位天魔將軍，回去天魔之地做未來的魔主……至於你，我不想讓你去天魔之地蹚那灘渾水，也不能讓你回天界被你兄弟姐妹們笑話……所以我才答應了冥王的條件，干涉你渡劫，讓你渡劫失敗，留在冥界，做冥界的神……」
「您……」，我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您想讓我……」
「我承認，我有賭氣的成分……」，她轉過來看著我，「我就你這麼一個孩子，可是你父王跟我說都不說一聲，就讓你來人間渡劫。你若去了天魔之地，將來黑羽回到魔界，難免你們會兄弟相殘！你若去不了，回到天界，又會成為兄弟姐們的笑話，永遠抬不起頭來！——我很生氣他這麼對我兒子，我很生氣，你知道嗎？！」
我看著她，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她強忍住怒火，繼續看向遠處的雲海，「我不想讓你和黑羽自相殘殺，也不想讓你成為別人的笑話！我寧可讓你去冥界，做冥界的神！——我就是要讓你父王明白，我葉淺的兒子不是他可以隨便安排的！我的兒子，他不愛！我自己愛！誰敢欺負我的兒子，哪怕是他，我也不答應！」
「父王……」，我深吸一口氣，勸她，「父王沒有不愛我，他不過是沒讓我隨他的姓而已，我問過我師父，她說父王是遵循天魔的傳統，天魔對於寵愛的王妃生的子女，往往是讓孩子隨母姓的……」
「這個理由，你父王說過……」，她傲氣的看著遠處，強忍住了眼中的淚水，「可為什麼她們的孩子都隨他的姓，偏偏我的兒子，就要隨母姓？！」
她轉過來看著我，「是！我是侍女出身！我是天后的侍女，是跟隨天後來人間的，可當年就在這天樞峰上，我們……我們……」
她說不下去了，扭頭抹淚。
「媽媽……」，我心疼的看著她，「您好像誤會了，真的……」
「隨便了……」，她擺手。
「您看看這天樞峰，看看這天樞行宮，還有這天樞閣……」，我勸他，「我也是男人，我能理解父王，如果他不是深愛著您，他會為您做這些麼？」
她抹了抹眼淚，「……你和他一個德行！」
「這怎麼還……」，我無辜躺槍，很是無奈，「您這就有點……」
「好了不說他了」，她打斷我的話，「接著說你的事……」
「好，您說……」，我點頭。
「你當然可以在天界轉變根骨，可你在天界轉變根骨，人間的十八位天魔將軍怎麼辦？」，她緩和了一下情緒，轉過來看著我，「如今統領天魔大軍的，大多是你阿獨母妃和她三位姐妹的部下，她們都是天魔公主，手下的將軍們也都出身天魔王族。雖然黑羽在人間的做法讓他們憤怒，但黑羽在天魔諸部的威望和根基，那是你不能比的。一旦將來黑羽回到天魔之地，縱然你或者菩沙羅成了魔主，那天魔大軍，你們指揮的動？天魔大軍不支持你們，你們的魔主之位豈能穩固？那時你們就算想離開天魔之地，只怕都是奢望了！」
我明白了。
「父王的意思，是讓我或者菩沙羅來人間收服那十八位天魔將軍……」，我看著她，「讓我或者菩沙羅帶他們回天魔之地……」
「是」，她點頭，「這十八位天魔將軍都是你祖母當年的親信，曾跟隨你祖母率軍攻天，立下了赫赫戰功。可是他們後來被你祖母的姐姐阿乞羅蠱惑，參加了阿乞羅的叛亂。叛亂被平息之後，你祖母念著昔日的情分，沒有殺他們，這才將他們放逐到了人間。」
「你或者菩沙羅，你們在天魔王族中沒有足夠的根基，但若將這十八位天魔將軍收服，帶回天魔之地，你們就能通過他們掌握部分強大的天魔軍隊。天魔崇尚力量，誰的力量強，他們就擁立誰。你也好，菩沙羅也好，你們的力量都不如黑羽強大，如果沒有這十八位天魔將軍，那天魔王座，你們根本坐不穩……」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當初我和小七把菩沙羅從天魔王城帶到天界，那時她的記憶被封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身上卻帶著那副十八天魔圖……」，我看看媽媽，「我並不知道那圖有這麼重大的意義，只是後來把菩沙羅送來人間，順手就把圖雕刻到地宮裡了……」
說到這，我猛地想起來，「對了，丁連生怎麼會知道那張圖？我確定沒有安排這一條線，他是怎麼知道的？」
「是你五哥」，葉淺說，「你五哥掌管著佛界，丁連生信佛，你五哥為了提醒你，於是派人將十八天魔圖交給了丁連生的師公，也就是他上師的上師，通過他傳給了丁連生。只是這一條線，被冥界掐斷了……」
「所以根本不是您跟冥王說了什麼」，我看著她，「丁連生的事，左祭師的事，都是冥王自己的意思……」
「是」，她點頭，「我那天提醒你，我不干涉了，別人就會來干涉，我指的，就是冥王……」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頭看向遠處的雲海，「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