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大周都城，懸鏡司。Google搜索

  寅時，陳狄青到懸鏡司。

  神機府的伯爵並沒有返回自己位於都城的宅院休息。

  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北境局勢嚴峻，自己無論如何也要保證都城方向不能再出亂子。墨陽郡還要加派懸鏡司繡衛。赫連長青從邙國皇陵中出世，赫連瞻台是地隱門的宗主，赫連長青絕對會利用地隱門這股力量興風作浪。

  手持醒木鎮山河的青衫客身份不明，也是隱患。

  房間內亮著燈火, 陳狄青稍微的回憶了一下皇城御書房的一幕。

  聖帝沒有直接答應利用麒麟鼎鍛造大炮，麒麟鼎是國鼎，事關重大，聖帝需要同太后商議，數日內應該會有結果。還是搬出李相白有效果。

  思緒收回來，翻閱桌案上案牘庫整理出來的地隱門資料時陳狄青神情一動, 看向窗外。

  下一刻, 有青鳥飛入, 落在陳狄青身側。

  自青鳥身上拿符丸，打開符信，陳狄青神情凝重了起來。

  符信有字，言簡意賅。

  「修羅界出兵，以一朵紅火蓮破了擁雪關護城大陣。佉羅騫和大蒼魔將除蘇前後夾攻擁雪關，城破。除蘇、佉羅騫主力過擁雪關向胭脂郡活動。」

  懸鏡司的伯爵長吸口氣，麻煩大了！

  廣陵郡郡府嵩陽城。

  飛舟自沉浸在夜色中的城池上方一飛而過，專心致志制符的李相白身側白玉猴上的符文間有光芒綻開。

  拿白玉猴，李相白看到了上面顯示的字跡。

  「修羅界由佉羅騫領軍，以都城東郊出現過的十二品業紅火蓮破擁雪關法陣，除蘇、佉羅騫主力已經直奔胭脂郡。」

  「日！」

  甲板上的李相白咒罵了一句。

  「怎了！」靠過來的秋虞問

  「擁雪關城破！除蘇主力殺向太尉後翼。」

  秋虞「啊」了一聲。

  初一推了推墨鏡，「現在怎麼辦，還去擁雪關還是直接到胭脂郡！」

  「擁雪關！」李相白硬朗的五官上有猙獰的神情。

  飛舟方向不變，過嵩陽城，直飛武威郡方向！

  晨光熹微。

  即將進入廣陵郡地界的大型陸地方舟上有青鳥落下，時間稍微的過度，方舟上的左丞相魏漸離知道了擁雪關被前後夾擊，城破的消息。

  無聲的沉默了百息左右, 魏漸離對身側策士說道：「到胭脂郡。向李子爵傳送信息，擁雪關城破，讓李子爵前往胭脂郡匯合。另令擁雪關中郎將蘇離突圍後撤向西海郡郡府。」

  稍微的頓了頓，魏漸離又說道，「青鳥傳信皇城，請求西海郡休整的禹國軍隊協防西海郡平安城。」

  策士點頭，不久之後，有青鳥接二連三從方舟飛出。

  …………

  八月中旬，北境的晚間已經有陣陣涼意。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血水和屍體自擁雪關蔓延了出去。黃昏落下時，西邊有殘留的余白，月光在地面灑下淒冷的銀灰色。

  不到萬人的步兵在後撤，步兵的後方，大蒼洶湧的鐵騎和獸兵追殺了過來。

  風在夜裡面吹的厲害，綿延的淺山輪廓黑暗，四周都是沙沙的腳步聲，傷員相互攙扶，有修者、西海書院的兵家、儒家、法家學生在護衛。

  自擁雪關撤下來的士兵都是大周的精銳，身上的傷勢見骨，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硬生生的用意志壓制住身體的疼痛。

  隊伍中有墨家弟子製作的擔架，擔架上是昏迷不醒的中郎將蘇離、太岳書院院長左公明。

  前方行走的大儒燕文鸞腳步踉蹌了一下，回頭，看向戰團方向。

  視線的遠端是斷後的書院院長姜重陽。

  傷勢帶來的痛楚很清晰的在身上放大蔓延，但燕文鸞依舊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如此不真實，擁雪關竟然丟失了！

  燕文鸞是第一批馳援抵達擁雪關的隊伍。

  嵩陽書院的大儒，在百家爭鳴文化復興的計劃中隨同嵩陽書院數百人學生互換到西海書院。和燕文鸞等人一同進入西海郡的還有前廣陵郡郡守夏淵侯、文淵閣侍讀學士南宮烈等朝廷官職人員。

  書院和朝廷的調動即是為了百家爭鳴，也為了抵制修羅界向西海郡滲透。李相白從燕無忌大宅密室中得到帳本名單，裡面就有西海侯周裴瑜、西海書院夫子白子賢。這是朝廷防患未然的部署。

  西海侯等人早就隨著蘇南客被誅殺而被朝廷查辦，夏淵侯、燕文鸞等人卻依舊在各自位置上兢兢業業，為民生求太平。

  谷琳

  十日前，大量自鐵劍山而來禹國民眾被安排到西海郡南部區域，燕文鸞又帶領學生加入到禹國民眾安頓工作當中。

  一切的改變都源自於一日前從擁雪關而來的青鳥傳信。

  擁雪關岌岌可危！

  郡守夏淵侯向朝廷青鳥傳書，同時調兵馳援。燕文鸞是隨同西海書院的院長姜重陽、太岳書院院長左公明等人最先抵達了擁雪關。

  擁雪關已經變成了龐大戰團，城防告破，里里外外都是廝殺的大蒼、大周軍隊、修羅界的黑鴉軍。還有大量的修者。

  從蘇離口中，燕文鸞知道了經過。

  修羅界的斬王佉羅騫帶領黑鴉軍出現在擁雪關後方，以一朵紅火蓮破了護城大陣，少數的黑鴉軍有飛行能力，少了法陣保護，這些具備飛行能力的黑鴉軍悍卒直落城頭，前後加攻。誰也招架不住這樣的打擊。

  再往後！

  中郎將接收到朝廷傳書，讓其後撤向西海郡郡府方向。

  看著夜色中追殺而來的大蒼鐵騎、獸兵，燕文鸞苦笑一聲。

  「突圍？開什麼玩笑！中郎將蘇離還昏迷不醒著呢。人被修羅界修的斬王重創，要不是兩位院長帶領修者拼死相救，早就魂飛魄散了。不過蘇離是被救出來了，可扈陽之戰，身受重傷，傷勢未徹底痊癒的左院長又被佉羅騫打的奄奄一息。」

  眼前的高嶺還算險峻，但看看合圍而來的大蒼騎兵、妖獸及其大蒼高境修者，燕文鸞知道真支撐不了多久。

  這樣想著的時候燕文鸞意識中又出現了一首詩。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以戰明志，鞠躬盡瘁！」大儒燕文鸞自言自語了一句。

  數百里之外。

  夜色深沉，飛舟衝破西海郡郡府上空的夜色。

  有青鳥自飛舟的後方高速靠近，圍繞飛舟盤旋。

  飛舟降速，李相白掐訣念咒，護著飛舟的氣罩嗡的一聲消散。

  木靈附身的青鳥落在李相白手心。

  取符丸，打開符信。

  入目是指令般的字跡。

  「請李子爵即刻趕赴向胭脂郡同丞相匯合！」

  「怎麼辦！」秋虞問。

  李相白低沉的說道：「胭脂郡有太尉、丞相，還有三位聖人，擁雪關方向蘇將軍生死不知，蘇將軍應該更需要我！」

  「可這是丞相的指令！」秋虞說道。

  李相白嘴角揚了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我都沒編制！」

  初一咧嘴一笑，絕對的贊同自家老大！

  秋虞笑了笑：「我更沒編制！」

  「嗡」的一聲，氣罩再一次籠罩上飛舟，提速，飛舟破空直去擁雪關方向。

  子夜時分。

  擁雪關西南方向的高嶺。

  風從夜中來，服用丹藥，已經清醒過來的蘇離稍微的穩住了傷勢。

  山腰線的方向有校尉帶領數千精卒，在西海書院的數十名兵家弟子和自擁雪關撤出的修者協助下攔截了圍攻上來的大蒼獸兵。百餘人的弩兵持手弩，三人一組，配合默契的應對著時不時從空中俯衝下來的黑鴉軍軍士。

  山嶺高處。

  恭恭敬敬的對擔架上的太岳書院院長左公明三拜，起身，蘇離手持大槍，對西海書院院長姜重陽和大儒燕文鸞說道：「我掩護，姜院長、燕先生一定要護送師長到平安城。」

  姜重陽點頭，說道：「生死同，一諾千金重！」

  蘇離短暫的失神了一下，心道：「這是師弟李相白的詩呀，少年俠氣！」

  思緒收回來時蘇離臉上的神情先是柔和，最後剛毅。

  手中重槍嗡的一聲顫鳴，蘇離說了兩個字：「亮劍！」

  幽邃的夜空中，兩隻木鳶輕巧的滑落了下來，木鳶上坐著的是李相白和秋虞。初一、十五是甲人，唐六如是木頭人，都在畫界當中和三千符甲待在一起。

  早就進入了擁雪關地界，能看到多處規模不大的戰鬥。深入之後，西南方向高嶺上激烈的廝殺聲吸引到了李相白。

  木鳶降低高度，李相白看到下方百餘名懸在空中的黑鴉軍精卒及其山腰線方向的獸兵。

  已經不需要分析，自家師兄蘇離就被困在這座高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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