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神仙卷VS天龍圖

  霧影寺。

  靠近霧影寺。

  李相白等人走不進去了。

  人山人海,關鍵還都是跪拜求佛的。

  自大梁城內外而來的士紳數量之多令人翹舌。

  幾個人距離霧影寺還有數里之地,街道已經被趕赴向寺廟的車馬擁堵的水泄不通。

  陸斬皺眉,對李相白說道:「相白不覺得莊國釋家有問題。」

  李相白看著視線前方一長溜裝飾考究的車輦,開口說道:「眾生不成佛,我亦不成佛,生死即涅槃,煩惱即菩提。釋家的這種提倡其實和儒家學說的精神內涵是相似的,只不過……」

  李相白才說了一句,身後就有穿著華貴的一名男子接話說道:「這位公子好見解,想來也是同道中人,不如結伴而行,我認識霧影寺的大師,奉十兩香火錢,可得開光辟邪念珠,大師可不是輕易替人開光的,如何?」

  李相白認認真真的看了一眼男子,說道,「兄台目下微有不宜之氣,泛於天庭,尋助之光,散布玉海。這要破財呀!」

  唐六如點頭:「是命犯三災關,禍從天上掉。」

  遇到狠人了。男子翻白眼,轉身離去,走的時候嘰嘰歪歪,嘀咕著「神經病,長的男不男女不女。」

  唐六如火冒三丈,身體一晃出現在男人面前,人想著就像前日在雲鶴樓砸蒙煜一樣順暢的將男子撂倒在地面。

  原先舒緩的誦經聲也就在唐六如竄出去的時候稍微的頓了頓,空靈的聲音從霧影寺方向海潮一樣推進了過來。

  霧影寺方向同時有民眾的驚呼聲響起。

  …………

  若我此生,若我前生,從無始生死以來,所做眾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見作隨喜。若自取,若教他取,見取隨喜。五無間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見作隨喜

  …………

  李相白對釋家的了解半吊子都不是,聽不出這些經文出自什麼佛經,但明白意思,懺悔的。

  準備砸拳出去的唐六如手也頓了頓,動作停止了。

  視線從唐六如身上收回來,李相白看向霧影寺方向。

  目光驟然間尖銳了起來。

  寺廟方向,伴隨之前勸導百生懺悔的誦經聲響起,寺廟方向煜煜金光瀰漫而出籠罩住整個霧影寺。

  一副佛圖憑空而起,直入青雲。

  佛圖千尺,和千尺神仙卷長度等同,離地數十丈時金色光芒從千尺畫卷綻開遙相呼應青雲頂端的怒佛。

  佛在青天,圖在雲團。

  耀眼的金光當中,一把琵琶伸了出來,琵琶的尾端是膚如凝脂的一雙手,整個手臂自金光伸出來的剎那,一名女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出現霧影寺上空。

  「我靠,女仙官!」唐六如目瞪口呆。

  「仙官個屁呀,是乾撻婆。」李相白說到。

  李相白認識呀,整舊如舊千尺神仙卷,了解隋天罡的生平往事,知道西蕃高僧在天龍圖上繪出的是天王、那伽、夜叉、乾撻婆、阿修羅、迦樓羅、摩撻羅迦。出現在視線內的是乾撻婆。緊那羅是樂神,乾撻婆是香神,但也通音律。乾撻婆現身,金光煜煜的千尺圖不就是自己要找的天龍圖。

  四周震耳欲聾的驚呼聲中金光再一次被分開,化形成蟒蛇的摩撻羅迦,金翅鳥的迦樓羅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一尊一尊的法相先後自金光中走出,唯獨少了緊那羅。

  七尊法相就在自霧影寺傳來誦經聲中帶著無與倫比的震撼出現在大梁的上空。

  「鏗」一聲,乾撻婆手中的琵琶發出一聲輕音,琵琶聲夾雜在霧影寺傳來的誦經聲中,

  那種靈魂之門被撞開的顫慄強烈而分明的再一次從李相白身上產生。這種顫慄產生的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懺悔。

  「我錯了,西蕃和莊國聯姻是珠聯璧合的美事,我破壞了兩國聯姻,我有罪。」

  懺悔的意識自內心產生,李相白刻在神識內的點石成金術「百解法咒」瞬間產生了術法效應。

  激靈靈的冷顫,李相白感覺人就像在三九天嚴寒中被澆了一桶冰水,皮膚毛孔都在劇烈的收縮。但人徹底清醒了。

  側目,多驚訝。

  直男陸斬面色凝重,明顯看出來心神被影響了,但不大。

  杜殺盤膝而坐,以修為抗衡乾撻婆的琵琶音和自珞珈寺而來可控制心神令人懺悔的誦經聲。

  再看看唐六如。

  木頭人雙腿打顫,嘴唇哆哆嗦嗦,眼睛內交織著懺悔和陰冷兩種神情。

  稍微的琢磨,李相白便明白了原委。

  廣陵郡闖法堂時自己打龍袍過關,陸斬卻是一怒斬天子被法堂內的水火棍轟了出來,直男的半生行得正,行的端正,問心無愧。

  同樣是懸鏡司的侯衛,杜殺修為不遜色陸斬,但開陽樓的侯衛沒少暗戳戳做過事情,杜殺產生了和自己之前剎那間懺悔如出一轍的一幕。

  至於唐六如,修為最低,還有複雜的靈魂,撐不了多久。

  視線稍微的延展,入目皆時跪地懺悔的民眾。

  有點石成金術製成的百解法咒符呀。

  拿符,杜殺、唐六如各貼一張,水月色的光芒自符文間綻開,杜殺、唐六如打顫,冷汗襲身的回神了過來。

  「去皇城!」李相白說道。

  轉身折回,之前問李相白要不要開光的男子跪在地上,喃喃自語,「我懺悔,我有罪,我不認識霧影寺的高僧,我貪圖錢財,所有不義之財我願敬奉香火。」

  李相白和唐六如都說中了,禍從天上掉,男子要破財。

  唐六如原本是砸一拳的,可看到男子神情呆滯,木頭人最終衝著天空的乾撻婆罵了一句,「走著瞧。」

  大梁皇城。

  大殿前方的廣場上站滿了大梁文武百臣。

  都看著天空眉目低垂俯瞰都城的怒目佛像。

  皇城的金吾衛很鎮定。不似大梁城內百姓惶恐不安。

  日光下一身金甲的金吾衛各個炯炯有神。身體繃的筆直。

  青白玉廣場的文武百臣比金吾衛的神情還要豐富。

  少數人一臉的怒容,多數人則是面帶虔誠。

  藍安石上廣場,有太監迎了過來,「聖皇在景泰宮。」

  莊國的太樂丞藍安石目光冷冷的從廣場滿臉虔誠的官員身上掃過,人直奔景泰宮。

  景泰宮的大殿內藍邑站在千尺神仙卷之前,深邃的目光看著畫卷上的仙子。

  藍皇身後是兵部尚書、左丞相。

  進入大殿,藍安石說道,「聖皇,我去會會西蕃佛門法相。」

  藍安石儒武雙修,儒是夫子境,還是和大周太后吳峨嵋一樣的劍修,精通詩詞音律,詞賦文學造詣莊國第一人。

  藍邑還沒有開口,左丞相說道:「老夫早就想著上去踹佛像一腳,但國師說了這是珞珈寺高僧正常說經。」

  藍安石沒多問,看著藍邑。

  藍邑的目光在千尺神仙卷上,人不回頭,說道:「再等等,還不是時候。」

  點頭,藍安石說道:「明白!」

  藍安石的目光適才順著藍邑視線的落點看向千尺神仙卷,大殿外有嗡的聲潮傳來了進來。

  隨同廣場上文武百臣的聲音,空靈的誦經聲也傳了進來。

  「若我此生,若我前生,從無始生死以來,所做眾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見作隨喜。若自取,若教他取,見取隨喜。五無間罪,若自作,若教他作,見作隨喜……」

  藍安石是儒門修者,但身為莊國太樂丞,學識淵博,對佛門經書也有了解,空靈洗滌人心的誦經聲傳入,藍安石說道:「這是釋家《涅槃心經》,說的懺悔。」

  兵部尚書火氣騰的冒了起來,「懺悔個屁呀,這明擺就是沖聖皇來的。」

  「聖皇,要出手了!」一臉怒容的左丞相開口。

  藍邑還沒出聲,大殿外的喧譁聲潮水一樣推進了了過來,殿外的太監疾步進入,「聖皇,出事了。」

  藍邑、藍安石等人出景泰宮,震撼的畫面就那麼帶著強烈的視覺衝擊出現在視線內、。

  皇城之上的怒佛依舊,怒佛之下的青天中有一副千尺畫卷懸在空中,自畫卷綻開的金光籠罩了整個皇城,金光當中七尊宛如神魔的法相各呈姿態。

  「是天龍圖!」藍安石沉聲說道。

  兵部尚書、左丞相等人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殿前的廣場上莊國的工部尚書說道:「我覺得聖皇反對我朝和西蕃是錯誤的。我應該向聖皇諫言。」

  「大人說的對,兩國聯姻,這是利國利民的事情,我等當一起向聖皇諫言。」御史台大夫開口。

  霧影寺外唐六如等人遭法相影響心神的一幕就在藍邑眼皮子下產生了。

  「涅槃心經旨在讓人懺悔解脫,乾撻婆琵琶能控制心神,尚書等人心神被影響,臣要出手了。」

  「他們七個,藍大人一個人,我也去!」兵部尚書開口。

  「老夫也要去領教領教天龍圖眾神法相。」左丞相開口。

  「父皇,我有穿雲弩。用弩射!」藍小蝶躍躍欲試。

  莊國皇城,有國運金石之氣,涅槃心經、乾撻婆琵琶聲能影響到沒有任何修為的工部尚書等人,但對於有修為的眾人而言影響卻遠遠不及皇城外。

  藍小蝶拿出百寶箱。

  藍邑笑了笑,「小蝶看著就行。」

  藍小蝶不滿,人卻出於本能的說了一句:「李同堂在就好了。」

  「這丫頭,莊國無人了麼!」皇后說道。

  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太監領藍安石扈從進入。

  扈從靠近,匯報,「稟聖皇,李子爵求見,子爵說有破天龍圖之策。」

  藍小蝶拍手:「我就說李同樣有辦法。」

  「藍石去接引!」藍邑開口。

  進入皇城,李相白在景泰宮內看到藍邑等人。

  長話短說,藍邑直接問:「子爵能破天龍圖,怒佛法相?」

  李相白一字一句,「能,以千尺神仙卷破天龍圖。」

  左丞相皺眉,「子爵不是說神仙卷女仙官被拘。」

  「我可以替代仙官。西蕃以說經挑釁,旨意起民憤。聖皇能以武破法,但卻給了西蕃說辭,還能引起信仰釋家的信徒民憤。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以隋聖人創作的神仙卷破法,隋天罡是儒門聖人,以神仙卷破法,等同於儒道制釋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李子爵言之有理。」藍安石開口。

  藍小蝶說道:「李同堂在武威郡摹刻崖曾以一曲《百鳥朝鳳》破了大蒼巫神宗獸宗宗主召喚而來的百禽。」

  「好!本帝給李子爵壓陣,墨離要是出手,我來應對。」

  「行!」

  千尺神仙卷在大殿徐徐鋪開,李相白站在神仙卷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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