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走出小店，臉色很不好看。
「該死的真君喜歡什麼不好，偏要喜歡……」楚瑜小聲咒罵。她不敢直呼其名，甚至連滌塵花這個明顯的標識也不敢提到，畢竟修真界可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她這大不敬的話一不小心被瓊玉真君的愛慕者聽了去就麻煩大了。
又罵了一通那位師兄太沒有契約原則，明明都已經答應了她，卻把屬於她的滌塵花給了別人。
可轉念想到修真界的叢林法則是何等的殘酷，師兄也不過是一鍊氣修士，又怎麼抗衡得了？
那等親傳弟子，人家張口要，他又如何能不給？這可是大不敬的罪過。
難，真的太難了！引氣入體只是修真的一個開始，尚未跨入這個開始的楚瑜，卻已經窺見了修真界等級森嚴的面目。
如何能超脫？怕不是要一個等級一個等級的內卷下去，又有哪一日才是盡頭？
「只能被耽擱半年了。」這件事情一出，怕是沒有商家願意以正常市場價將滌塵花賣給她了，可要楚瑜跟那些愛慕瓊玉真君、討好瓊玉真君的仙君競爭又是萬萬不可能的，她沒那麼多錢！
與其花個兩三年去扛下那樣一筆債務，還不如就等個半年。
楚瑜精神恍惚，腳下的步子不免就慢了很多。忽然她注意到一群氣勢不凡之人，徑直的走進了她剛才走出來的那家小店心中一跳，一種直覺告訴她，這些人或許就是師兄曾經提起過的親傳弟子？
但楚瑜其實還高估了這些人，堂堂親傳，又怎麼可能為幾株滌塵花親自下場？他們想要滌塵花，一個吩咐下去自然有的是下屬有的是幫手幫他們收購。
只能說楚瑜的見識到底少了許多。
不知懷著怎樣的想法，像是有點擔心那位師兄，又像是有點幸災樂禍，楚瑜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等待周圍，她想看一看後續。
大概一刻鐘後，她就見那位師兄卑躬屈膝著將這一行人送出，笑容諂媚極了，遠遠的楚瑜還聽到他誇張的邀功，表示自己對瓊玉真君、對某某親傳的尊敬，寧可違約也要促成此事。
以此來向對方賣個好。
楚瑜有種驚訝又意料之中的感覺。
果然，並未出乎她的意料。
這就是一個暗黑的修真界。什麼承諾，什麼原則都可以為更強大的人而讓步，她早就應該知道了這個道理，根本不該對別人的節操有什麼期待！
可是明明不該是這樣。
即便修真界再怎麼遵循叢林法則，弱肉強食，也有天道為之定下規矩，可這世界的天道怎能這般荒謬？
上層有玄冥那樣的人無視承諾，下層有如師兄這般的人為一點小利頑固約定，這修真界儼然是從上到下連根子都爛透了。
她幾乎以為自己不是生活在修真界，而是在無規矩、無法則、無秩序的魔界！
不要覺得朝令夕改、違背承諾在修真界應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修真界的語言是有力量的，修真者給出來的承諾是會被天道銘記的！
楚瑜生出了一種荒謬之感。
會不會眼前看似光明燦爛的正道氣象其實是一種假象？
又過兩天，被玄冥死對頭託付的帶她入門的老董帶她前去瓊玉真君的宴會上觀禮。
他們雖然只能位於最外層，吃一點殘羹冷炙，可即便是這殘羹冷炙，對於老董、對於楚瑜這樣的雜役弟子依舊是莫大的恩惠！
就連楚瑜聽了靈米飯可以隨便吃這樣的承諾也不免心中歡喜。
沒錯，很心酸的。她都在這宗門種了一年的田，卻也只敢偶爾在節假日才吃上一頓靈米飯，更多的靈米要麼交給宗門當做稅收，要麼就直接被她賣掉，換成了靈石。
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
楚瑜還在為每天能吃上一頓靈米飯而孜孜不倦的努力，但有的人卻可以毫無忌憚的開宴，所有宗門的弟子都可以去湊一湊熱鬧，享受這被賜予的恩惠。
靈米不限量，這是一個看似有點粗俗，有點接地氣的承諾，或許那些上層的貴人們聽了還會忍不住掩鼻而走，認為這些底層人就是好打發，但已經是足夠令如楚瑜這樣的雜役弟子歡呼雀躍的好處了。
畢竟靈米是一種非常溫和的補充靈力、又不帶塵垢的靈物。
據說那等修真世家出生的小輩，以及在宗門裡長大的弟子，不僅有靈米飯吃著，還有各種靈物補身，所以他們哪怕因為年紀尚小還沒引氣入體，卻已經是通體純淨、毫無塵垢，為他們的修真之路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楚瑜自然也是吃過靈米飯的，但大概是她在凡間浸淫了20多年，去除塵垢她沒看到，但靈米飯更好吃更能補充能量倒是真的。只是僅僅這樣的理由，不足以讓楚瑜狠下心為自己砸下這般資源。
還是要買一株滌塵花。
而當楚瑜來到宴會上，他們當然不能進入宴會的中心場地，只能遠遠的坐在極為邊緣的位置，但僅就這個位置所看到的風光，已經讓楚瑜瞪大了眼睛，隨處可見的滌塵花就像是不值錢的盆栽一樣，作為觀賞植物擺放在周圍，甚至他們桌上就擺了一朵。
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楚瑜的心態有點小崩，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旁邊的老董，「宴會結束後，我能把這滌塵花帶走嗎？」
「帶走幹嘛？」老董幾乎是下意識問，他也壓低了嗓音。問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就像是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帶出來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
「我要用滌塵花洗滌塵垢，引氣入體！」你忘了嗎？後面一句話楚瑜沒說出來，免得自取其辱。她當然知道這老董沒把她放在心上這種態度得益於玄冥死對頭的放縱。
哪怕她只表現出一絲的看重，老董也不會是這個態度了。
「哦。」老董反應過來，他也不羞愧，面色很平靜，「你不行。」
楚瑜眉頭緊皺。
結果一直忽視她的老董，還真的給她補充了一個修真界的常識，「一般來說你今年已經20歲了，最好用20年份的滌塵花，如果想要效果更好一點，就用30年份、50年份的去除塵垢的效果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