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撲朔迷離

  將勒住死去的盔甲的證物繩子收好，雖然它沒什麼用，但可能是和什麼線索有關，還有插在其胸口的血色長槍也被收了起來。

  這把長槍一開始小林還以為是斯麥路的武器，但拿到手上後才發現這只是普通的長槍罷了，之後隨手就把它丟給了桐人，讓他連同繩子一起保存證物。

  走出教堂，小林對守在門口的兩名玩家點頭示意他們辛苦，然後對著還未散去的玩家們大喊：「各位，剛才最先發現這件事的人是誰，能否舉手示意一下！」

  作為艾恩格朗特有名的幾人，他的話還是很有效果的。

  很快，人群中一個女性畏畏縮縮地舉起手，並在人群分散後走了出來。

  她有著微卷的頭髮，從角色外表來看應該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相也比較普通，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表情。

  小林並不認識這個人。

  這說明她並不是攻略組或頂尖玩家，而且裝備看起來也比較普通，應該是中層玩家來這裡觀光的人。

  「你的名字是？」

  「夜、夜子。」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應該是剛才尖叫出聲的人。

  大概是覺得眼前的女孩比較可憐，亞絲娜主動上前問道：「不好意思，才剛剛看到那麼恐怖的事就要問你，能否拜託你說明一下剛才發生的事嗎？」

  「我、我……和剛才被殺死的人是朋友，我們今天約好一起到這裡來吃飯，卻在這個廣場裡走散了……然後……然後……」

  她似乎沒辦法繼續說下去，只是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

  亞絲娜輕撫夜子的背部。

  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減輕她的恐懼。

  良久，她終於停止哭泣，用幾乎聽不見的細微聲音說了句抱歉，然後才再次開始說明。

  「那個人……名叫凱因茲，我們以前是同一個公會的成員，現在也偶爾會一起組隊或一起吃飯，而今天也是準備到這裡來吃晚餐……」

  夜子用力閉上眼睛，然後才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說：「但這裡的人實在太多，所以我們在廣場走散了，當我四處張望時，忽然看到凱因茲就從這座教堂的窗戶掉了下來，並且被懸掛在半空中……胸口還插著一桿血色長槍。」

  「那時候，你有看見其他人嗎？」

  聽見亞絲娜的詢問，夜子霎時間沉默了下來，然後她緩慢但確定的點了點頭。

  「有的……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我好像看見……有人站在凱因茲後面。」

  聽到這些，桐人和亞絲娜的表情微變。

  犯人果然就在那個房間裡嗎？

  亞絲娜再次提問：「那個人影，是你認識的人嗎？」

  「……」

  夜子緊閉嘴唇思考了一陣子，幾秒鐘後才想不出來般搖搖頭。

  「那凱因茲曾得罪過什麼人嗎，或者和別人有什麼衝突之類的……」

  「……」

  夜子再次搖了搖頭。

  但這並不一定是真的，兩人畢竟是好友，說不定只是她以為沒有衝突而已。

  「是這樣啊……」

  桐人和亞絲娜無力地嘆了口氣。

  沒有任何線索，就這樣去選找兇手無疑是大海里撈針，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束手無策。

  隨後由於夜子不敢一個人回下層，小林等人把她送到了最近的旅館。

  然後——

  「我說，小林，我餓了！剛剛就一直被拽著走，我根本沒吃到什麼東西！快點去吃東西啦！快點快點！」笨蛋女神開始撒潑。

  明明遊戲裡是沒有飢餓感的，有的只是數值而已，可她卻能理直氣壯的說自己餓了。

  而且現在可發生了殺人事件，竟然還想著吃，不得不誇她一句粗神經。

  桐人感到無語。

  亞絲娜好聲好氣地勸說道：「那個……阿庫婭小姐，能請你再忍耐一下嗎，我們現在還要去找兇手……」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吃東西！我剛剛點的酒還沒喝呢！為什麼我要遇到這種事啊！這種麻煩事，不要推到我的身上好嗎！」

  阿庫婭開始無理取鬧了。

  而對於這樣的人，亞絲娜和桐人也無能為力，當場表示接下來的調查由他們兩人負責，小林則帶著阿庫婭去吃東西。

  返回第五十九層。

  這裡的玩家還留下了不少人，畢竟這裡剛剛發生了殺人事件，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不知道兇手是誰，只能讓其他人先散開，同時警告他們在這段時間不要出旅館——可以鎖門的旅館，除了被允許的人外，任何人都無法進去。

  再次來到餐廳，阿庫婭點了一堆食物，在一旁大吃大喝快樂非常。

  小林則利用傳訊和亞絲娜與桐人聯繫。

  【果然第一步應該先從兇器開始調查。】

  【那樣的話，就去找和真吧，他的鐵匠技能不低，應該能知道一些東西。而且公會裡還有特殊鐵匠技能的玩家，應該能探查到更多的訊息。】

  【了解，現在就去。】

  關閉與桐人的通訊，轉而給佐藤和真發送等下桐人和亞絲娜拿著武器去找他鑑定的事。等了大約十五分鐘左右，就從佐藤和真那裡收到了幾個訊息。

  首先幫助凱因茲的繩子是商店裡售賣的普通道具，並且耐久度只剩下一半左右。

  而插在胸口的血色長槍，則是一個名叫【葛利牧羅克】的玩家製造的，效果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而且這把長槍也不是頂級武器，就是武器的名字——荊棘之槍和槍的樣子有些恐怖而已。

  之後小林讓佐藤和真尋找製造長槍的玩家，但很快就得知商業聯盟里沒有這個人。

  桐人和亞絲娜懷疑他已經死了。

  不過當來到黑鐵宮時，並沒有發現葛利牧羅克的名字，他大概率還活在艾恩格朗特，而凱因茲的名字確實被劃掉了。

  由於天色漸晚，今天的調查到此為止。

  小林也表示回去後，會讓佐藤和真儘快調查出葛利牧羅克的所在，並且約定明天傍晚在第五十九層的餐館集合。

  佐藤和真掌控了艾恩格朗特三成的商業，以他龐大的人脈很快就找出了葛利牧羅克的所在，但小林並沒有丟下桐人和亞絲娜先去尋找，而是等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時分。

  原本約定好下午五點碰面，直到六點半兩人才姍姍來遲。

  「可惡！那個傢伙……！」

  剛一落座，亞絲娜的表情就相當生氣。

  詳細詢問後才得知，原來兩人在來餐館的時候遇到了聖龍聯合的玩家，他把殺死凱因茲的血色長槍給搶走了。

  這種行為明顯違反了禮儀。

  SAO中，只要是沒有設定在裝備人偶上的武器掉落在地、把武器交給別人，又或者是武器刺在怪物身上被直接帶走，三百秒後所有者屬性就會消失。

  而這個道具無論在系統上或一般觀念上，就是屬於下一個撿到的人。

  那把血色長槍在奪走凱因茲生命後，持有人屬性已經消失，所以現在系統上它屬於桐人。

  雖然也有強迫別人把武器免費交出來的情況發生，但那把槍除了是武器外還是重要的證物。

  「所以你就輕易地把它交出去了？」

  小林奇怪地看向亞絲娜：「你呢，難道就沒有阻止他？」

  「阻止了，但是這傢伙竟然說什麼——我不是警備員也不是憲兵隊，把它據為己也說不過去，既然他想要就給他好了……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交出去了。」

  亞絲娜氣鼓鼓的。

  小林懷疑她生氣不是因為被搶，而是因為桐人不硬氣。

  桐人也說道：「那個人——修密特他好像和凱因茲認識，我問他的時候表現的很粗暴，所以我想他也希望能出一份力，就把那把長槍交給他了。」

  「……伱還真是好心。」

  「就是說啊！尤其是那個修密特，在最後竟然威脅說不要再查下去了！啊啊啊，氣死我了！」

  亞絲娜越發狂躁。

  甚至到最後，竟然說出了：「該不會那傢伙就是犯人吧，因為害怕被人找到線索，所以才匆忙收回兇器。」

  「不，如果那樣的話，幹嘛不一開始就把它帶走，我反而認為那把槍是犯人留下的訊息。」桐人開口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與其那說是一場惡意PK，更像是在公開處刑。」

  把人吊在窗戶外，讓他慢慢死亡。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修密特也是知情人。」

  「殺人動機是復仇……不，應該是制裁。因為凱因茲過去犯下了某種罪過，為了懲罰所以才把他殺掉——犯人應該想表達這個意思。」

  「這麼說來，修密特應該不是犯人，反而是犯人下手的目標。他以前和凱因茲一起做了某件事，所以搭檔被殺之後才會焦急地展開行動……」

  三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

  看來是時候再去找夜子談談了。

  阿庫婭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她也跟著抬起來頭，但嘴巴里塞滿食物的她，看起來就像藏在狼群里的二哈。樣子差不多，但內在卻天差地別。

  四人很快再次見到了夜子。

  沒有寒暄，直接進入正題。

  「首先是我們探查到的訊息……昨天晚上我們去黑鐵宮確認過，凱因茲先生確實過世了。而我們想問你聽沒聽過這些名字——一個是鐵匠葛利牧羅克，一個是長槍使修密特。」

  夜子原本低垂的頭震了一下。

  顯然，她知道這兩人。

  「是的，我認識他們兩個人，我和凱因茲以及他們，過去都是同一個公會的成員。」

  據夜子所說，他們原本所在的公會名叫金蘋果，並不是為了攻略樓層而是為了賺取旅館與飲食的費用而進行著安全狩獵的小公會。

  但是半年前他們非常幸運的碰到了特殊怪物，就是和第一層的藏寶鼠一樣，可以掉落特殊道具。

  而他們也非常幸運的打到了那隻怪物，掉落出來的寶物也讓他們大驚失色。

  那是能夠提升二十點敏捷的戒指。

  哪怕是最前線，也沒有掉落過數值那麼高的飾品。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不經意間獲得的高昂道具，讓公會分成了兩派，一派是由公會成員使用，一派是把它賣掉，兩派差點因此大打出手導致公會分裂，而最終他們選擇投票，投票的結果是把它賣掉。

  可由於道具實在太稀有，中層商人無法處理，公會長只好拿著戒指到最前線的拍賣場委託出售。

  結果，會長並沒有回來。

  到了約定好時間的第二天，會長仍然沒有回來，感覺不妙的一行人便跑到黑鐵宮去確認情況——

  「死亡的時間是會長拿著戒指去上層的當天晚上，深夜一點過後，死亡原因是……貫通屬性傷害。」

  聞言，三人挑了挑眉頭。

  殺死凱因茲的血色長槍，就是貫通屬性傷害。

  「拿到那麼稀有的道具應該不會特意跑到圈外，這樣還會被殺死那就說明是睡眠PK，可半年前知道這種方法的玩家還沒有那麼多。」

  半年前，有人發現當玩家進入睡眠時，可以利用申請進行生命值歸零的PK，那時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從那以後，為了節省住宿費的人再也沒有在公共區域睡著。

  「果然，殺害會長的就只有知道這枚戒指的玩家，也就是說……」

  是公會的七人之一。

  亞絲娜的話沒有說完，但夜子卻沉重的點點頭：「我們當然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沒辦法追查那個時間段大家各自在什麼地方，於是彼此開始互相猜忌懷疑，不久後公會就崩潰了。」

  苦悶的沉默再度籠罩房間。

  這是相當令人不舒服的故事，然而在艾恩格朗特里卻時常發生。

  因為萬中無一的幸運而獲得稀有道具，最後卻因此讓沒有任何不和徵兆的和諧公會崩潰，並不是什麼少見的事。

  之所以沒有經常聽見這種八卦，是因為對當事者們來說，多半是段非常想遺忘的回憶。

  雖然沒有照鏡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表情很陰鬱。

  桐人艱難地問道：「想請你告訴我一件事。當初你們反對賣戒指的幾人，名字能否告訴我？」

  「……」

  夜子又沉默了幾秒鐘。

  然後像下定決心般抬起頭來，清楚地這麼回答：「凱因茲、修密特和我……」

  這個答案稍稍讓人有些意外。

  畢竟夜子看起來並不像武鬥派，但隨後她又說出了自己和凱因茲的關係——情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