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小迪挨了揍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林的氣息就由極盛轉極弱，魔力量釋放過後的他變得與常人無異。

  不，是比常人還弱三分，屬於在場的任何一人碰到就碎的那種。

  打偏了？

  我竟然打偏了？！

  林不可置信地看著右腳。

  此時他的右腳被寒冰束縛，姿勢不穩，動作停頓半拍才讓敵人有反應時間。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轟碎了敵人大半身子收穫喜人戰績，但對他來說無疑就是失敗的。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被束縛？

  「你這傢伙，竟然沒有一點武人精神嗎？！」

  耳邊傳來的是莫莫的質問，有冷漠、有殺意，但更多的是快要壓抑不住的惱怒。

  他手中握著一把似爪模樣的短刃，寒冰從刃尖一直連接到林的背後形成巨大的冰山，而冰山則格擋住了一隻通體蔚藍的蟲族惡魔，以及它已經向下揮砍的巨斧。

  偷襲？！

  林也瞬間明白過來，原來剛才自己太集中忽視了後背，差點被惡魔偷襲砍成兩半。就算他把亞達巴沃轟成渣，自己也會死亡。而莫莫剛才肯定是為了保護自己，才釋放了冰山擋住敵人的攻擊。

  至於自己的腳被冰封，大概是巧合。

  沒錯，巧合。

  那麼精細的控制力只有魔法吟唱者才能做到，身為戰士的莫莫肯定不行。

  「抱歉，讓他逃走了。」

  「……沒關係，我反而要感謝莫莫先生救了我。要不是你及時出手，想來我此時已經變成兩半了。」

  林看到莫莫漆黑的鎧甲已經破破爛爛，敵人的藍色巨斧也崩碎了好幾塊，同為戰士想必戰鬥一定很激烈吧。可惜自己沒看到過程，深表遺憾。

  這樣一來，會壓抑不住惱怒的情緒也能夠理解了。

  畢竟好不容易遇到實力相近的對手，激戰正酣時突然抽身離去，任誰都會覺得不爽吧，有著戰士之魂的莫莫更是如此。而且那樣的強者，想要逃走也根本攔不住，只能說自己運氣不好。

  轟——

  像是約定好的那樣，廣場東邊也出現震響，斷壁殘垣再次被摧毀的亂七八糟，掀起巨大的煙霧。突然從煙霧中，有一道身影飛撲出來，來到廣場麻利的翻滾後站起身，做出標準的戰鬥姿勢。

  是老管家塞巴斯。

  他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大礙，甚至衣服都在三人中是最整潔的那一個，可他的臉色凝重氣息萎靡，顯然敵人非常棘手。

  雙子惡魔緊隨其後衝出來，歡快的和同伴們集合。

  一勝、一平、一敗嗎？

  不能說是好結果。

  似乎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息，娜貝與依比魯艾也與下方的三人匯合……不，兩人是被人從天上打下來的，掙紮起身艱難的與他們站在一起。

  另一邊，四名女僕也站在惡魔們的身後。算上這兩人的差距，弱勢的一方是他們這邊。

  「該死！」

  憤怒的爆喝在焦灼的夜空響起，惡魔——失去半邊身子，被同伴攙扶的亞達巴沃，張開惡魔的血盆大口。一貫的優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瘋狂。

  「區區低等生物！竟然敢……竟然敢將我的身體……將烏爾貝特大人製作的……該死該死該死！」

  哪怕缺少大半個身子，惡魔的氣息不降反升。

  「唔嗯！這股魔力……」

  依比魯艾跪倒在地捂住嘴巴，漆黑粘稠的魔力將她包圍，那股陰寒冷淡宛如地獄的氣息讓她止不住的想要嘔吐。

  怪、怪物！

  這些人絕對是怪物！

  已經不是【十三英雄】級別的了，普通的龍種都不及他們，這些傢伙是徹頭徹尾的怪物級別的！

  「殺死……殺死……殺死！」

  惡魔的低語在耳邊迴蕩，像是敲響了死亡的喪鐘，依比魯艾一瞬間就失去了戰意陷入恐慌。娜貝也差不多，但至少比她要好上不少。這是等級差距的體現。

  塞巴斯面色如常，優秀的管家就應該學會表情管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莫莫則是戴著頭盔，根本看不清臉，不過他仍然直挺挺的站著，想來應該影響不大。

  林要更加簡單粗暴一點，被女神庇佑的他，不會受到任何負面效果的影響。

  「區區蟲子，把你碎屍萬段！」

  「——到此為止！」

  在亞達巴沃即將動手的時候，莫莫手持雙劍上前一步，將其餘幾人擋在身後。以帶有威脅、恐嚇，甚至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語氣說道：

  「不允許再上前，否則我會將伱們驅逐！」

  天知道他在四隻實力強大的惡魔面前，為什麼敢說這種狂妄到極點的話，讓人不由得懷疑到底是誰給他的勇氣。

  但不得不說，非常有安全感。

  怪不得依比魯艾會迷上他，這麼有安全感的異性擋在面前，擱誰都會淪陷啊。

  「嘶————」

  不知道是忌憚莫莫的實力，還是林造成的傷口讓他感到劇烈的疼痛，亞達巴沃倒吸一口涼氣，被怒火沖昏丟掉的智商重新占領高地，強行扼住住想要與林等人拼命的動作。

  渾身無力的林被塞巴斯扶著。

  此時他雙手放在地上，數十道魔法陣憑空出現，一層又一層的將遠處的惡魔們籠罩在內，同時口中大聲吟唱著：

  「這是起源的火焰，也是終結的火焰，現在、過去、未來，超越萬象的禁忌力量。火焰啊——」

  魔法陣浮在頭頂，亞達巴沃身體微微顫抖，哪怕沒了大半個身子，也依然要保持自身的優雅，就好像被刻入基因那般。

  他看向手持雙劍的漆黑英雄，說道：「那麼，我有一個提案。」

  「說來聽聽。」

  「我打算撤退了，不然勝負就到此為止，雙方各自收手如何？不，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這次我就此收手，希望您也不要繼續追擊。」

  「少胡說八道！」

  依比魯艾激動地大吼。在王都引發如此嚴重的混亂與死亡，竟然還敢求饒，未免想的太美了。

  然而，一個壓抑著憤怒努力保持平靜的聲音，接受了亞達巴沃的提議。

  「無所謂。」

  依比魯艾在面具下瞪大了眼睛，看著講出此言的飛飛。

  現在他們占優勢，林的魔法從氣息來看就是無比強大的魔法，到時候肯定一舉將他們拿下。所以她不懂為什麼占優勢的莫莫，要接受亞達巴沃的提議。

  林的吟唱在繼續。

  「我是破壞者，冷血無情的人！現在以我之血，以我之肉，打破古代眾神的戒律！天與地啊，在此回應我的期待——」

  「那麼，再會了。下次見面，絕對要殺了你！」

  亞達巴沃冷冷地瞪了眼林。

  「——Explosion……」

  魔法陣的亮光達到鼎盛，還沒等釋放，亞達巴沃就帶領著惡魔與女僕們，以高階傳送一齊消失。

  爆裂魔法並沒有降落，火牆也隨著惡魔們離場就此消失，只剩下夜晚——比平時更喧擾吵鬧的王都景象。

  此次騷動或許到此為止。然而今天一天王國付出的犧牲與消耗，又會帶來什麼呢。

  這個結果，她不能接受！

  「喂，林！你剛才的魔法為什麼不用！應該已經聚集足夠的魔力了吧，磨磨蹭蹭的在幹嘛？！」

  依比魯艾搞不懂。剛剛要是那發強力魔法降下來，戰局肯定會扭轉過來。

  「為什麼在最後關頭取消了啊？！」

  「……是嗎，把你也騙了嗎。」

  虛弱無比的林鬆了口氣。看到他這副模樣，依比魯艾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剛剛那個竟然是虛張聲勢嗎？！」

  仔細想想，林用極強的一招將惡魔的半個身子轟沒了，魔力的氣息也在一瞬間跌入谷底，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恢復過來。剛才的魔法只是樣子貨，目的就是為了嚇唬惡魔，讓他們投鼠忌器不得不撤退嗎？！

  「而且就算真的能用我也不會用。」

  「為什麼……啊，對啊，這裡是王都的來著。」

  王都中的建築毀了也就毀了，重要的是居民和信徒，畢竟現實可不是遊戲，不會免疫友軍傷害。

  被爆裂魔法炸一下，王都都要沒半個，到時候要是惡魔破壞的建築和殺的人還沒爆裂魔法多，那就搞笑了。

  「多虧莫莫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才能把惡魔們嚇退。」

  「不，我也覺得沒有把它們留下很可惜。」

  莫莫的語氣很低沉，那種惱怒的語氣怎麼也壓抑不住了。

  該不會是覺得任務失敗了吧？

  說起來，漆黑英雄的任務完成率是百分之百的來著，要是有未完成的任務對他來說是在履歷上抹黑吧。

  林想了下，說道：「沒關係的莫莫先生。」

  「……嗯？」

  「在一勝、一負、一平中，莫莫先生可是拿到唯一的勝利。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

  「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算了，就當作是這樣吧。」莫莫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說的話也很敷衍。

  塞巴斯的表情也很嚴肅，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是想什麼。林也照例安慰了下對方，只是效果甚微。

  為什麼會這樣？

  他想不明白，將實力強大的惡魔趕走並成功拯救王都，這可是精鋼級冒險者乃至踏入英雄領域之人都做不到的事，完全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了，為什麼還喪著臉？他沒有幹掉那隻惡魔都沒不高興耶。

  依比魯艾倒是高興的四處亂竄，然後又像只無尾熊似的抱著莫莫不撒手，春心萌動的樣子任誰都能看的出來。

  忽然間，聽到鋼鐵撞擊聲。

  轉頭一看，只見一群人奔跑過來。是阿庫西斯教徒、冒險者與士兵們，以及——

  「帶頭的是戰士長？」

  「看樣子大家都來了。」

  林看到葛傑夫，還有菈萩絲與緹娜。不止如此，甚至連格格蘭與提婭都在。大家身上都髒兮兮的，能看出他們來到這裡之前經歷何種死斗。這些人環顧滿目蒼夷的戰場痕跡，然後倒抽一口涼氣，凝視著廣場中央的三人。

  察覺到眾人目光中的心思，依比魯艾小聲對莫莫說道：「莫莫大人，請向眾人宣布勝利。」

  「這件事由小林先生來做更好吧。」

  「不，還是莫莫先生來吧。比起虛弱到站不起來的英雄，我想大家更期望看到能傲然直立的無敵形象。再說這次任務中，也就只有莫莫先生說的上是勝利了。」林虛弱的擺擺手，拒絕了這個出風頭的要求。

  「……是這樣啊。」

  莫莫點點頭，但他一動不動。

  正當依比魯艾感到疑惑時，她聽見一個小小的呢喃。

  「真教人難為情。」

  那種不像是超級戰士，簡直像個一般人的反應，讓依比魯艾破顏而笑。

  「這可是獲勝者的職責，放棄吧。」

  「也是。是該這麼做。」

  莫莫握緊了劍，用力朝天空一刺。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下個瞬間，廣場上所有人一樣揮起了拳頭，爆發出慶祝勝利的吶喊。然後大家齊聲讚頌莫莫，這個救國英雄的名字。

  沒錯，就應該這樣。

  這可是獲得名聲最好的場合。

  這次就讓給你了，下一次的話，一定……

  林勉強睜開眼睛，看著魁梧有力的莫莫高舉大劍，緊繃的心弦就此斷開。在青梅竹馬朝他跑來時，緩緩閉上了眼睛。

  已經到極限了。

  ————

  「哎呀哎呀，這次迪米烏哥斯你還真是狼狽啊。」

  亞烏拉看著身體已經恢復如初的惡魔，嘲諷道：「就算是大墳墓的軍師，但這般失態安茲大人肯定會震怒吧。」

  「……確實，是我的事失態。沒想到竟然浪費了無上至尊製造的，珍貴的最高等級藥劑，真是罪該萬死！」

  迪米烏哥斯沒有為自己找藉口，而是接受了這個任務的失態。

  「不對，迪米烏哥斯。」

  「雅兒貝德？」

  看著背有漆黑雙翼，款款來到自己身旁的大墳墓的女總管，迪米烏哥斯皺著眉頭道：「你說不對，哪裡不對？如果是想說我的失態的話，我已經明確的知道了，並且絕不會否認。」

  「不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件事安茲大人早有預料。」

  「什麼？！」

  「仔細想想，迪米烏哥斯。這等情況難道安茲大人會沒有預料到嗎？我想，安茲大人肯定是想藉此賣給人類人情好藉此打入內部，所以才會讓迪米烏哥斯你做出犧牲。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問科塞特斯，是不是這樣。」

  「是，我可以保證。在戰鬥中，安茲大人第一時間趕過去的。我也只是稍稍配合他一下。」科塞特斯吐出一口寒氣。

  「……是嗎！是這樣啊！」

  迪米烏哥斯眼睛發亮，似乎想明白什麼說道：「怪不得那個時候，安茲大人會選擇科塞特斯，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肯定是早早預料到了。」

  「所以這些肯定都是安茲大人的安排，迪米烏哥斯負傷也是如此。還是說……你不願意呢？」

  「怎麼會！為了安茲大人，哪怕是要我的性命也沒關係！不虧是我等無上至尊，其智慧我等不及分毫！」

  面對雅兒貝德的試探，迪米烏哥斯想也不想的表忠心，狂熱的像個虔誠的信徒。

  如果安茲在場，一定會說想多了，他只是沒的選罷了。

  「唔嘿，安茲大人連這都預料到了嗎，好強啊。」

  「安茲大人，好厲害。」

  雙子也順勢崇拜起來。

  就這樣，大墳墓充滿了迪化的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