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沒花錢就不算票

  位於王都治安較好為良好的高級住宅區，比起周邊佇立的洋房，這棟房屋顯得比較小巧，應該是以與僕人一家差不多兩個家族為前提建造的。

  房屋外面並沒有警備人員，也不知道是來不及僱傭還是不需要僱傭。總而言之，這間洋房對一主一仆來說有點大過頭了。

  不過一想到那位大小姐也就不足為奇了，此時林的腦海里浮現出不願意委屈自己硬要入住大房子的大小姐的嬌蠻形象。

  沒錯，這裡便是塞巴斯入住的地方，也是阿庫西斯教逐一排查後找到的。

  只是……

  林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外，苦惱道：「我們該怎麼進去，好像都沒有辦法讓人去通報。」

  「林大人，恕我冒昧一問。」莫妮卡好奇道：「我們來這裡是要幹什麼，根據您的回答，我會做出相應的回應，比如暴力入侵之類的。」

  「住手，我們不是來找茬的。相反，是雪中送炭的。朋友的東西掉了，撿到後自然要歸還。」

  林甩了甩手中的錢袋子。

  硬幣碰撞中發出悅耳的叮叮聲，而如此悅耳的原因，正是這個小袋子裡裝了足足十枚白金幣的關係。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莫妮卡點點頭，並說道：「那麼，我們直接上去敲門如何。」

  「嗯……在來之前你說過巡視官來這裡了，對吧。」

  「是。」

  「那就沒問題了。拜託你敲門了，莫妮卡。」

  「遵命。」

  接受主人的命令，莫妮卡上前抓住大門門環，然後不重不輕地敲了三聲。

  片刻後大門的窺窗蓋子被掀開，露出一張熟悉的紳士臉。

  「……請問是哪位？」

  「你好，塞巴斯，我來拜訪了。」

  「是林先生嗎。請進。」

  看到林後塞巴斯明顯一愣，但很快明白了什麼似的又放鬆了下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推開門，將兩人邀請進來。

  「沒想到您竟然會在這個時間來拜訪，這可真的是……」

  「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有客人先一步到來，不介意的話能否先讓我招待那邊呢？」

  「不，可以的話讓我們一起吧。」

  林依然在微笑。

  這個請求可以說很失禮，但塞巴斯敏銳的察覺到了林的用意，在短暫的思考後作出回答。

  「當然可以，就是不知道對方是否會介意。」

  「沒事沒事，他們會答應的。」

  老實說，林來的很及時。

  因為在他來之前，王國巡視官先一步來到這裡，並且直指被塞巴斯救走的琪雅蕾，讓這位以沉穩著稱的老管家都流下一道冷汗。

  想了很多拒絕的藉口，但若是把他們趕走，也許會引發更大的麻煩。思考之下，還是將兩人請了進來。

  然而正當王國巡視官質問帶走琪雅蕾一事時，林便出現了。如此巧合的時間，要說不是有意為之，塞巴斯是不相信的。

  在老管家的帶領下來到會客室，此時房間裡有三人。

  一位是身材發福但衣著還算整潔，穿著裁剪合身的上等衣服，胸前掛著反射銅色光輝表示其身份的沉重徽章。紅潤的面孔堆滿肥肉，也許是吃得太好，浮現出油膩的光澤。

  另一位則是白里透青的肌膚好像從沒曬過太陽，眼神鋒利與削瘦的臉頰搭配起來宛如禿鷲蒼鷹之類的猛禽，身上的黑衣松松垮垮，肯定是藏了武器在裡面。最重要的是身上散發著血腥味與怨念，神官對這些最為敏感。

  而巡視官此刻正帶著邪念，來回在坐在對面的女性的臉蛋以及胸口徘徊。

  姣好的臉蛋以及遠勝常人的豐滿，再加上貴族大小姐天生自帶的傲慢與輕視，確實能引起一些人內心的騷動。

  她應該就是塞巴斯侍奉的主人。

  名字……暫且不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胸前的豐滿太吸引人，哪怕林和塞巴斯回到房間，巡視官的眼睛還盯著大小姐不放。

  「我說伱的眼神是不是太失禮了？」

  「你說什麼？我可是巡視官，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小心我……！我……我……林大人？！」

  惱怒漲紅的胖臉瞬間變得驚恐慘白，為在場的幾人秀了一把什麼叫變臉，著實是個滑稽的小丑。

  「你怎麼？」

  「沒、沒事……」

  色內厲荏的巡視官，在遇到身份比他要更高貴的人後，頓時萎靡了下來不敢聲張。

  且不提林是侯爵家二公子兼公主殿下眼中的紅人，就以其阿庫西斯教教主的身份，想要制裁他都輕而易舉不費吹飛之力。

  ……等等啊，我是來幹嘛的？

  我不是來找茬的，而是來詢問罪犯的，我可是正義的一方！而且這項法案還是公主殿下推行的，就算要定罪也輪不到我！

  不得不說，人在危急時刻腦子轉的很快。巡視官連忙說道：

  「林大人，我是……」

  「史塔凡·黑委士，王國巡視官。」

  林先一步說出他的來歷。

  巡視官是保衛王都治安的公職人員，也可以是是巡邏都市的衛兵的上司，職權範圍很廣泛，與上層貴族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就是擔心會給兄長帶來麻煩，否則此時林不是在這裡與他聊天，而是直接幹掉他了。

  「您、您認識我嗎，小人真是感到榮幸，小人也與雷布恩候有……」

  「夠了。奉承的話不用講了，你來這裡是想要做什麼，總不能和我一樣是來拜訪朋友的吧。」

  譏諷的話語讓巡視官臉色難看，很想直接反駁，可林那正等著他跳進來的意味深長的笑容讓他越發不安。可氣氛烘托到這裡，也是不上不行了。

  一咬牙。

  「林大人，我想您應該知道，王國有條法律禁止奴隸買賣……而且這可是拉娜殿下身先士卒提出的法案，經過審核而制立的。我接到通報，說這幢宅邸的居民違反了這條法律，所以來查個清楚。」

  巡視官將自己標榜成公主殿下的馬前卒，一個合格的王國巡視官了，而話語中也表明自己不過是在做一個巡視官該做的工作。

  林點點頭，沒有說話。

  而巡視官以為自己獲得了認可，漸漸興奮起來，語氣也越來越強硬。

  「有家商店向我們通報，說是某人帶走了他們的員工，又聽說當時該人物向另一名員工支付了一大筆贓款。王國的法律是禁止奴隸買賣的……這樣聽起來，好像是違反了這項法規哦？」

  「如同黑委士大人所說，我們……店裡的員工失蹤了。我們逼問一個男人，結果他竟然說自己收錢把人交出去了。我發現這不正是王國法律禁止的奴隸買賣嗎？我不願意相信自己店裡的員工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但出於無奈也只能報案了。」

  「一點也沒錯！絕對不能容許奴隸買賣這種骯髒的犯罪行為！正因為如此，店主寧可讓自己的店背負臭名也要報案！正可謂是市民典範！」

  兩人一唱一和說的比唱的好聽。

  以巡視官和受害店主的身份對犯罪者盤問，此刻他們已經站在了法律最高點。

  原來如此，大概是塞巴斯在和那個男人交談的時候有除了阿庫西斯教徒外的第四人在場吧。然後那個人並沒有出來救助同伴而是就那麼看著，直到塞巴斯救走娼婦、男人被阿庫西斯教徒殺死，之後才轉告給店家。

  對同伴見死不救。

  儘管是讓人作嘔的行徑，可放在他們身上卻無比正常。

  但他們說的不對，那個男人並沒有收到錢所以不算奴隸買賣……不，那個男人是收到錢才死的，應該算是奴隸買賣。

  林與塞巴斯對視一眼。

  「他是這麼說的，塞巴斯先生，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嗯，確實我是用錢……」

  「哦呀，我差點忘記了。」

  林突然打斷塞巴斯的話，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錢袋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塞巴斯先生，我忘記了，今天我其實是來還你遺落的東西的。」

  「……咦？」

  巡視官不明白為什麼話題突然跳轉到這裡，可當他聽完林的話後，臉色頓時一變。

  「這是你在小巷裡丟失的錢，我幫你撿起來了。」

  「是嗎，勞煩林先生了。哦？沒想到裡面竟然有十枚白金幣，正好是足夠買下一個奴隸的金額啊。」

  塞巴斯優雅的摸著鬍子。

  正所謂，花了錢的算女票，沒花錢算白票，而奴隸買賣的前提是正常交易，既然沒有用錢就代表著沒有買賣。

  換句話說，林與塞巴斯可以用這個藉口，將奴隸買賣的事實抹除。

  「不、不對！」

  巡視官連忙大喊。

  可下一秒，他就捂住了嘴巴，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喊出來，還不如借坡下驢順勢脫身，不再摻和其中。

  這該死的勝負欲！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巡視官？」

  「我、我……！」

  肥胖的臉頰上布滿汗水，腦袋冒出白煙，他敢說自己的腦子從來沒轉這麼快過。

  突然，他靈光一閃。

  「稍等一下，林大人。確實沒有錢財交易不算奴隸買賣，可就算購買奴隸的錢是十枚白金幣，你又怎能假定這裡的錢就是購買奴隸的錢呢？」

  贏了，我贏了！

  巡視官一臉暢快，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終於找到破綻扳回一城，得意、驕傲溢於言表。

  然而——

  林眯起眼睛，微笑歸於虛無，冷淡的語氣中帶著莫大的壓迫感。

  「你是想說，我在騙你？」

  「這、這個嘛……不、不，只是……只是我、我……是遵照拉娜殿下推行的法案，所以、所以……」

  巡視官磕磕絆絆的說不出話，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就算現在討到便宜，以後林有的是方法教訓他，不由得再次為自己的魯莽而懊惱。

  索性，林話鋒一轉。

  「確實，你說的很有道理。」

  巡視官鬆了口氣。

  「塞巴斯先生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追究這種問題之前，讓她從事會受到那樣嚴重傷勢的工作，卻沒有法令加以取締，以王國來說不是比較有問題嗎？」

  塞巴斯對琪雅蕾受的傷提出意見。

  然而，店主卻毫不在意道：「我們店裡的工作比較嚴苛，會受傷是不得已啦。你看嘛，礦山之類的職場不是也有職業傷害嗎，就跟那個是一樣的啦。」

  「我覺得不是那種程度的傷。」

  「哈哈哈。我們是做服務業的，什麼樣的客人都有。我是有在留意啦。好吧，塞巴斯先生的意見我明白了，下次我會稍微……沒錯，稍微注意點的。」

  「……稍微嗎？」

  「哎，是啊。介意太多細節是要花錢的，也有一些問題。」

  對於塞巴斯的質問，店主吊起嘴角訕笑。大概是反應過來林還在場，剛剛的表情有點得意，所以話語稍微軟了一點。

  不過，這也是把柄。

  「我能否問一下，是從事什麼服務行業嗎？」

  「林大人？」

  被林打斷，巡視官有些糾結道：「那個……我的職責是確認是否有奴隸買賣的行為，員工的待遇調查是別人的職責，這件事和本案毫無關係。」

  「毫無關係？」林故作驚訝道：「在確認與奴隸買賣有無關之前，必須確定奴隸的身份以及來歷，畢竟有的人總把奴隸用員工來比喻。莫非史塔凡·黑委士巡視官閣下連王國的法律都背不熟嗎？看來我要考慮是否向公主殿下諫言，是否該換一個人了。」

  「怎、怎麼會！這件事我還是知道的！林大人，有關奴隸買賣——拉娜殿下推行的法案我全都一一熟記，不相信的話您可以考證！」

  巡視官連忙諂媚。

  他可是知道的，只要林開口，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哈，我當然相信巡視官的能力了，畢竟閣下的能力有目共睹。不過……」

  林緊盯著臉色青白的店主，說道：「你說你店是做服務行業的，對吧？什麼樣的客人都有可以理解，還有那名員工是女性吧，遭受那樣的對待是否有些不正常？再加上工作的地點還是那種昏暗的小巷，思來想去我只得出了一個結論，莫非她的工作是……」

  ——娼婦！

  原本就臉色蒼白的店主冷汗直流，臉變得更加慘白，已經和人類不沾邊了。似乎林的話語在各種意義上，都徹底揭開了他的真面目。

  作為王都唯一一家娼館，他們的存在是不被允許的，而且這是拉娜公主推行，國王認可的法案。

  以八指的性格，如果有人敢威脅他們，肯定會予以制裁。

  而現在，他卻動也不敢動。

  且不說林本身就是第五階級的神官，跟隨在林身後的女僕、眼前的老管家，甚至是有著姣好臉蛋豐滿胸懷的大小姐，他們就像是屹立於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一樣，死死地盯著他這隻手足無措的小老鼠。

  怎麼做才能逃走？

  他只覺得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