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克萊門汀的挑釁

  光芒持續的時間很短暫，片刻後就恢復了平靜。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四米高的死靈巨人竟然僵硬在半空中，隨後緩緩消融。

  「礙事。」

  神官嫌惡的語氣讓士兵們回過神，很快變得虔誠與慶幸起來。

  他們沒有等到援軍，但等來了援助，認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的眾人試圖抱住面前神官的大腿。

  只是神官沒有守城的意思，他選擇主動出擊。

  「——開門。」

  「什、什麼？」

  衛兵隊長一下子沒聽懂他的話，眨了好幾次眼睛之後，才理解神官的話，慌亂中有些氣急敗壞地大喊：

  「別說傻話了！門的另一邊可是有一大堆不死者！」

  「沒關係，我會全部淨化的。」

  神官平靜的語氣中帶著絕對的自信，所有的衛兵都感到震撼無言以對。甚至連反駁都做不到，畢竟剛才四米高的死靈巨人已經證明了對方有這個能力。

  「不過你們似乎沒辦法抵擋洶湧的不死者大軍，要是再被抓走就不好了。抱歉，是我欠考慮了。」

  神官似乎體諒了他們。

  正當衛兵們以為神官不會莽撞的衝出去後，他反而踩著城牆凹凸不平的落腳點，只是輕鬆一跳就越過四米高的圍牆，就此消失在牆壁的另一邊。

  接著穿著漆黑全身鎧甲的戰士，以及貌美的魔法師也跟著一起離去。

  「喂，等……！」

  根本來不及制止，衛兵隊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送死。

  是的，在他看來只有幾個人敢闖入死者大軍中，和送死沒什麼區別。

  現場一陣寂靜。

  仿佛颱風過境，目瞪口呆的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回過神的一名衛兵以抖個不停的聲音問道：

  「餵……你們有聽到嗎？」

  「聽到什麼？」

  「不死者發出的哀嚎。」

  即使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仿佛萬籟俱靜，剛才不斷傳來的無數碰撞聲也停了下來。

  害怕的衛兵瑟瑟發抖，道：「你們相信那幾個人，面對那群不死者大軍，也能輕易突破安然前進嗎？」

  衛兵們感到驚愕與崇拜。

  聲音會停止，是因為附近的不死者都被離開這裡的新目標吸引，至於直到現在都沒有聲音，表示它們還在戰鬥沒有回來。

  無法置信的想法讓衛兵們全都好奇地跑到圍牆上，眼前的光景讓衛兵們懷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發出呻吟。

  「那個神官，到底是何方神聖？」

  「竟然全都淨化了……」

  「不、不會吧！」

  黑夜中有一團明亮的發光源，它將神官、戰士、魔法師包裹其中，然後在死者大軍中開闢出一條道路。縱使有萬千死者大軍前仆後繼的想要吞沒這團小小的光源，可它卻仍舊發光發亮好似一盞指引人前進的明燈，在名為死之海洋里屹立不倒。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那個神官是哪個教會的？」

  「我知道！是阿庫西斯教！為首的那名神官，他手腕上的項鍊，是阿庫西斯教的標識！」

  「什麼，竟然是阿庫西斯教？」

  「阿庫西斯教嗎……」

  聽到一個衛兵說出阿庫西斯教後，其他人先是一驚，然後緊張激動，最後是恍然以及些許的悵然若失。

  老實說，阿庫西斯教在王國的風評褒貶不一……不，準確的說更多是貶的那一方，但是論誰在對付不死者方面最有權威，毫無疑問是阿庫西斯教，哪怕斯連教國的神官都不行。

  尤其是他們還曾免費推行過《哪怕是笨蛋也能學會該如何對付不死者》的書刊，在王國一度捲起駭人的風暴。

  當然，是貶義的。

  一直以來他們都覺得那是沒用的書刊，現在看來似乎還有點可取之處？等這次回去後，一定要多收集幾本才行。

  另一邊。

  「莫莫先生還有娜貝小姐，請二位時刻跟緊我，我所能撐起的防護罩只有2米的直徑範圍，要是脫離出去很有可能被不死者偷襲。」

  「我知道。」

  聽到前方開路的小林的告知，安茲點點頭腳步卻悄悄離開防護罩幾十公分的距離。

  不行，燙死了！

  他可是不死者，怎麼能沐浴在神官的祝福下？

  一般來說，YGGDRASIL里是有魔法耐性裝備的，所以哪怕他是死靈大法師，只要裝備上光屬性耐性裝備也不會害怕神官祝福，就算有些討厭也不會受傷。

  可是現在他身上穿上的這身鎧甲，根本沒有光屬性魔法耐性。就好比美女脫光衣服在烈日下曬日光浴，這已經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

  所以安茲悄悄落後幾十公分，儘量在小林沒有察覺的範圍內遠離他。

  不過也多虧周遭不死者實在太多，氣味濃郁到令人作嘔，才讓小林沒有察覺到他散發的些許威懾力，這也是他沒被不死者大軍攻擊的理由。

  低級不死者是沒腦子，但它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絕對的等級制度。它們不會攻擊等級比自己高的不死者，所以安茲才沒有被攻擊。

  至于娜貝，種族為二重幻影的她，並沒有受到太多神官祝福的影響，所以安然的跟在小林身邊享受庇護。

  說起來這次任務還挺輕鬆，一開始安茲還以為，自己要保護小林的同時突破不死者大軍，來到兇手面前呢。

  雖然對無上至尊的安茲來說很容易，但對冒險者莫莫來說還挺棘手的，沒想到小林竟然能撐起保護罩在不死者大軍中走動。

  話說，這是本土魔法嗎？

  YGGDRASIL中的信仰系魔法大多是召喚天使，這一點他已經在【陽光教典】那些人身上印證過了，可現在小林撐起的保護罩似乎和信仰系魔法很像，卻又有別於信仰系魔法。

  最重要的是，不知為何這個保護罩……不，現在的小林給他很危險的感覺，似乎是他的天敵一般。

  並不是說小林有能力殺死他，而是這股氣息讓他很不舒服，時刻有想要逃竄的想法，只不過被他的理智給壓下去了。

  對上【陽光教典】的人都沒給他這種感覺！

  大概幕後黑手沒想到有人能突破死者大軍吧，又或者生者容易被死者大軍誤傷，所以一路上也沒有任何埋伏，三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墓地中心。

  來到位於墓地最深處的祠堂。

  「他們在做什麼？」

  「祭祀……？」

  小林借著光芒，看到有幾個可疑人物在祠堂面前擺出圓陣，像是在舉行什麼儀式。

  遮住全身的黑色長袍色澤不均、質地粗糙、每個地方的顏色都深淺不一。頭上也包著一條能夠把臉遮住，只露出眼睛的黑色三角巾，手上的木製法杖前端點綴奇怪的花紋。身材矮小，從身體的輪廓來看，應該都是男性。

  只有站在中央，看似不死者的男子露出臉來，身上的裝扮頗為氣派。男子手上握著一個黑色石頭，似乎非常聚精會神。

  「知拉農。」

  「知拉農？」

  聽到小林說出一個好似某組織的名字，安茲很配合的低語反問。

  「具有強大實力與知名盟主的邪惡秘密組織。由身經百戰的魔法吟唱者組成，曾經引發好幾場悲劇的他們，被周遭國家視為敵人。總的來說，是一個臭名昭著的組織。怪不得克萊門汀會往這裡跑，我說她是被誰蠱惑了，原來是【知拉農】的臭蟲。」

  「原來如此。」

  其實安茲什麼也沒懂，他只是在配合小林而已。

  但能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來，名為【知拉農】的邪惡組織，似乎是人人喊打的角色？

  起起伏伏的低語聲，乘風傳入小林與安茲的耳中，聲音時高時低相當協調，聽起來像是祈禱的聲音。不過感覺並非是獻給死者的莊嚴祈禱，更像是褻瀆死者的邪惡儀式。

  看小林越加難看的表情就知道了。

  在神官面前褻瀆死者，是和污衊所信仰的神明幾乎同等嚴重的事情，小林自然無法忍受。

  「要發動奇襲嗎？」

  「不，對方已經發現我們了。」

  雖然進行時有意避開燈光，但是對方只要使用夜視，大概就能像在白天一樣看到。而且召喚物與召喚者之間基本都有精神上的連接，既然打倒這麼多不死者，敵人應該已經察覺到他們的接近。

  再說就算對方沒有使用照明、探知類魔法，這麼亮的光團足以引起對方的注意，而對方依舊沒有停下祈禱迎擊，無不證明他們有足夠的自信。

  三人也正大光明的走過去，敵人沒有發動攻擊，可能是有話想說，如此推斷後三人迎面走過去。

  來到一處燈光下的再次看清他們的打扮後，小林再次確定他們就是邪惡組織【知拉農】。

  很快，他的猜測得到證實。

  在他們擺出迎敵架勢後，其中一人向站在中央的男子開口道：

  「卡吉特大人，他們來了。」

  「竟然敢在墓地舉行召喚儀式，以此來褻瀆死者……伱們好大的膽子。」小林微低著頭，語氣稍顯陰沉。

  「哼，褻不褻瀆由我說了算！為了我的大業，他們死後還能盡一份力應該感到榮幸。話說回來，你們又是誰，怎麼能夠突破那群不死者？」站在圓陣中央的卡吉特主動開口詢問。

  莫莫開口道：「我們是接受委託的冒險者，正在尋找失蹤少年……名字不用我說你也心知肚明吧？」

  集團稍微擺出架勢，看他們的舉動就能明白，這些人也是同夥，絕不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者。

  卡吉特蒼老的面容微微一動，環顧四周後問道：「只有你們嗎，其他人呢？」

  安茲頭盔下的骷髏嘴巴微張。

  他對卡吉特的低智商很是無語，竟然能問出這麼粗淺的問題。或許是在提防有沒有伏兵，可詢問的方法和手段太差勁了。

  指了下前方的小林，有氣無力的聳肩回答道：「只有我們三個。多虧這位神官的庇護，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這裡的。」。

  「說慌，那是不可能的！」

  得到的是斬釘截鐵的否認。

  安茲不想再和他說話，開口道：「相不相信由你。言歸正傳，把那名少年交出來，卡吉特。」

  卡吉特瞄了眼呼喚自己名字的愚蠢弟子，隨後又問道：「你的名字是？」

  「在此之前我有件事想先問，你們那邊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吧？」

  「只有我們。」

  「不只你們吧。應該還有拿突刺武器的傢伙，叫……克萊門汀？是想要在暗中偷襲嗎，還是害怕我們所以躲起來了？」

  安茲繼續挑釁著對面。

  此時，女人的聲音從祠堂的方向響起，「調查了那些屍體嗎？還蠻有一套的嗎。」

  「不，調查出你的人是他。」

  女人看向安茲手指的方向，像是才發現他一般，大呼小叫道：「哦哦哦！這不是我親愛的林大人嗎，好久不見，我真是想死您了！每晚想您想的都睡不著覺，每必須對著您那俊俏的臉好好DIY一番才能酣然入睡！」

  擁有可愛容貌的女人臉頰微微泛紅，一臉嬌羞帶著期待的眼神，似有久別重逢的激動與高興。

  能讓女人朝思暮想那是足以讓任何男人都自豪的事，然而對方眼裡的瘋狂與陰暗，無比說明她想表達的意思是截然相反的。

  小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說道：「饒了我吧，被變態女這麼妄想，就算阿庫西斯教的教義是包容任何喜好，我也稍稍有些應付不來你。」

  「啊啦，真可惜。」

  儘管嘴上說可惜，但克萊門汀的臉卻變得扭曲，笑到嘴巴快要裂到耳根。看到別人苦惱很高興，她就是如此的變態。

  小林深吸口氣，對身旁的漆黑戰士說道：「按照計劃，卡吉特就拜託你了，莫莫先生。」

  「我知道。」

  安茲點點頭。

  得到明確的回覆，小林轉頭對克萊門汀說道：「走吧，克萊門汀，我們去那邊好好敘敘舊。」

  「好啊，我也好久沒和林大人你親親我我了，就讓我們愉快的親密交流吧。」

  克萊門汀的笑容更加扭曲。

  兩人一前一後向著墓地深處走出，直到離開祠堂很遠的距離才停下。

  「這裡差不多了。」

  「啊啊，這裡就是林大人為自己選的墓地嗎，位置很不錯？」

  「也可能是為你選的哦。」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克萊門汀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笑的前仰後合停不下來。然後在某刻，笑聲戛然而止，隨後又壓低嗓音帶著不屑道：

  「你是在說笑嗎？」

  情緒轉換極快，這也是她徹底瘋癲的證據。很快她陰暗的表情再次融化，語氣輕快道：

  「我說我說，莫非我在那家店裡殺的人是你的同伴？你該不會因為同伴被殺而生氣嗎？還是說……扮演新手冒險者和他們友好相處很好玩？」

  「……你知道了？」

  「那不是當然得嗎？話說，你派來跟蹤我的人能否專業一點，一下子就被發現了啦，實在太無趣了。不過既然你能跟蹤我，那麼我跟蹤下你也是可以的吧？」

  女人裂開嘴巴，帶著嘲弄的大笑，似乎在嘲諷他敢跟蹤踏入英雄領域之人的自不量力。

  「原來一開始就暴露了嗎？」

  小林微微嘆口氣：「如此一來，我也可以斷定，你將彼得他們殺害再將他們變成不死者的事，是故意的吧？」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聲突然響起。

  克萊門汀在大笑的同時說道：「沒錯啊！阿庫西斯教最討厭的就是不死者吧！怎麼樣，親手殺掉好友的感覺，是不是棒極了？肯定爽快到靈魂都在顫抖吧！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哦！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刺耳無比，在寂靜的夜空下迴響，不斷撩撥小林的心弦，讓他怒火不斷攀升。

  「是嗎，我明白了。」

  小林緩緩睜開雙眼。

  不知何時，那雙眼睛被侵染成了天藍色，晶瑩剔透好似明珠，同時帶上一股莫名的威嚴。

  「——你的挑釁，我接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