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既是最真摯的祝福，也是最惡毒的詛咒

  菜月昴認為自己有生氣的權利。

  首先當初艾爾莎是被小林和萊茵哈魯特帶走的，罪大惡極的獵腸者落在王國騎士的手裡，就算不被處以極刑也應該被關進大牢里終身監禁才對。

  而現在獵腸者非但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甚至還帶著魔獸使來襲擊他們。

  其次，菜月昴可是死了整整8次！要是再加上解放聖域的4次，成功幹掉獵腸者走到這一步竟然死了12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

  就好像覺得他在討伐白鯨和怠惰司教時死的太少，勢必要讓他在生與死的痛苦間不斷輪迴，一口氣將欠下的死亡次數彌補回來似的。

  憑什麼啊！

  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再加上剛才小林猶如能看到未來的發言，瞬間就點燃了他內心的憤怒和委屈。

  「快說點什麼啊，小林！」

  「……那好像丈夫出軌迫切想要得到其內心真實想法的言論是怎麼回事，你是被傷害的軟弱妻子嗎？」

  面對三角眼少年的催促，小林撇撇嘴無奈吐槽，說的好像他才是幕後黑手似的。

  倒不如說自己也應該算做受害者行列吧？自己不斷打感情牌，以為能利用親情改變獵腸者的想法，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別人三言兩語給忽悠了。

  再說，現在這種情況下浪費時間真的好嗎？

  大火不斷蔓延吞噬著走廊，房梁墜落宅邸不斷崩塌，再過幾分鐘所有人都會被埋在下面。

  「囉嗦！要是不趁這個時候問你，等下伱就溜走了。而且我可是知道的，小林你絕對不會讓我死亡，剛剛我走過來的時候就暗中保護我了吧。」

  菜月昴顯然不想放過小林，而且篤定對方會答應自己任性的提問。

  根據就是剛才他徑直走來的途中沒有遇到危險。不想讓自己死亡，可以肯定這種結果同樣是小林期望的。

  「所以才會有恃無恐嗎？」

  僅一瞬間，小林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反過來利用自身來達到目的。

  看來在白鯨討伐戰和怠惰司教討伐戰中，這種方法讓他嘗到了不小的甜頭，又產生自大的想法。

  好吧，就當作是最後一課。

  「別誤會了菜月君，你的優勢是在別人不知曉你的能力下才能發揮到最大，然而對我來說卻完全不起作用。最重要的是，它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起作用。比如現在，繼續任性下去，最後會受傷的還是你哦。」

  小林的提醒讓菜月昴冷汗直流。

  他說的沒錯。

  解放聖域、打敗獵腸者，這個結果是菜月昴他們想要看到的。

  就算雙方希望的結果一樣，可要是失敗了他就要再次經歷一遍全部過程，而對方什麼東西都不用付出，只需要在結果處等候就行。

  可惡，太狡猾了！

  「菜月君能明白真是太好了。」

  看三角眼少年欲言又止汗流浹背的後怕模樣，小林就知道他理解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反制的手段也要看人……」

  「囉囉嗦嗦的煩死人了！幹嘛說這種晦澀難懂的大道理啊！」

  「嘉菲爾！」

  金髮獸人少年不顧姐姐的勸阻，咧開嘴呲著尖銳的獸牙，一副忍無可忍的急躁模樣。

  隨後他又轉過頭，朝猶猶豫豫的菜月昴喊道：「老大，既然想要知道問題的答案，只要把他也抓住不就行了嗎？」

  俯下身體，獸化的四肢鼓脹起來，繃緊的肌肉和蓄力的腰肢，已經說明他想要幹什麼了。

  菜月昴連忙阻攔。

  「等等，嘉菲爾！」

  「沒問題，這種事我最拿手了，我會打斷他的四肢而不要他性命的……？！」

  急躁的獸化少年的臉上帶著嗜血的笑容，雙腿用力蹬著地板讓瀕臨塌陷的走廊迎來破碎的終結，隨後他的身體如炮彈一般激射而出！

  身影變得模糊，跨越艾爾莎被砸落的坑洞之間的距離接近小林，卻又在即將觸碰到時停下來。

  不，是不得不停下來。

  兩人之間只有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可這短暫的距離猶如天塹，觸及不到分毫。

  因為在他脖頸處，橫置著一把泛著寒芒的鐮刀。

  明明周遭燃起猛烈的大火，可名為死亡的陰冷氣息纏繞在嘉菲爾的身上，讓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快！實在太快了！

  好似跨越了空間和時間那般！

  別說眼睛了，就連鼻子都沒聞到！如果剛才沒有及時停下腳步，現在肯定已經人頭落地了！

  「你這混帳……」

  獸化少年咬牙切齒的瞪著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的優雅女僕，這副扭曲的表情就算被說成是惱羞成怒也不為過。

  畢竟遭到猶如戲耍的反擊，會憤怒也是應該的。

  儘管如此，對象卻錯了。

  小林明知故問道：「我本以為菜月君已經夠沒腦子了，這又是誰的部將？」

  「他叫嘉菲爾。別看很莽撞，但是很有根性，同時也是有著【聖域之盾】這個帥氣稱號的男人！另外，他是我的小弟。」

  「你前面說了一大堆，不會是為了著重強調他是你小弟吧？」

  「哈哈哈，暴露了嗎。」

  菜月昴笑哈哈的撓著頭。

  嘉菲爾向後退去，琉紫也沒有繼續追擊。

  「我說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不是敵人嗎？」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我和小林可是摯友，是關係最親密的摯友！」

  菜月昴張牙舞爪似的耍寶模樣，讓來自聖域的少年開始懷疑認他當老大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了。

  不過那個面無表情的女僕還真可怕，儘管身上沒有味道，甚至連人的氣息都沒有，可她隱藏起來的實力讓他都害怕，身體情不自禁的熱血發抖起來了。

  「別在意，嘉菲爾。」

  「老大？」

  「別說你現在受傷，就算你全盛時期……應該說，就算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贏不了她。琉紫小姐，就是有這樣的實力。」

  「這算是寬慰嗎？好歹有點骨氣啊！」

  聽到小弟的抱怨，菜月昴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可是見識過的，對方不僅在回歸本體的帕克手裡逃脫，而且被白鯨的追捕下帶著好幾個累贅也能遊刃有餘的逃脫，甚至怠惰司教潛藏起來眾多手指也被找出來一併幹掉。

  對不起，能夠暫停時間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哪怕現在把愛蜜莉亞陣營所有人加起來，都奈何不了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僕小姐。

  「至少我明白了一點。」

  菜月昴捏著下巴，思考後說道：「小林，你並沒有想要殺掉我的想法對吧？老實說我還真的鬆了一口氣，要是以你為對手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想要得到的解釋，或者說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和嘉菲爾把他當作大哥一樣，菜月昴也一直把小林當作大哥。數次在自己忘乎所以的懸崖邊拉回來，而且還幫助他、拯救他所珍視的人好幾次，就算叫聲義父也不為過。

  要是真的成為敵人，他說不定會瘋掉。

  「那還真是榮幸。不過菜月君也不用妄自菲薄哦，你還是有著非凡潛力的。」

  這一點從IF線上菜月昴設計讓萊茵哈魯特心死就能看出來。

  「別這樣，要是再夸下去又該忘乎所以了。」菜月昴害羞的拍拍臉頰，然後一臉正色的問道：「小林，獵腸者的襲擊真不是你安排的嗎？」

  「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不是。」

  小林搖了搖頭，然後不爽地撇撇嘴道：「我也很生氣啊，自己養著的寵物被人拐跑了，這是被牛頭人了吧？是被牛頭人了吧？我可是純愛戰士耶，不覺得我很可憐嗎？菜月昴，等你知道受害者是誰後，勞煩你替我狠狠地給他一拳！」

  滿是怨氣的話語讓菜月昴明白小林同樣是受害者這一事實。

  「好，那就這樣算了。」

  「哦？」

  「畢竟小林又不是幕後黑手，再加上你幫了我那麼多忙，還救下了雷姆。恩情不得不還啊。」

  「是嗎。我還想著用一次復活的機會當作賠禮的，現在看來好像不需要了？」

  「咦？等、等等！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已經晚了。」

  「怎麼會————」

  菜月昴生無可戀地跪倒在地上，做出了在嘉菲爾看起來特別丟人的失意體前屈式。

  然而菜月昴內心所想的卻是，故作大方的自己錯失了一個億，比他輪迴8次還要痛苦。

  痛，太痛了！

  「好了，雖然這裡被我用絲線禁錮，但火勢太大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小林用絲線扒開堆積的石塊，從下方找出血肉模糊的女性屍體抱在懷裡，看著菜月昴說道：「解放聖域辛苦了，但是你應該還有需要做的收尾任務吧。」

  「大（多）兔嘛……」

  「去吧，願水之女神祝福你。」

  「別說那麼恐怖的話！」

  琉紫則從法蘭黛莉卡的手裡接過昏迷中的梅麗，失去絲線支撐的豪宅不斷掉落石塊遮擋視線，紫色的光陣將四人籠罩，在被激動的菜月昴當做是詛咒的大喊下消失了身影。

  ————

  「我出生在北國古斯提克，那是塊非常寒冷的土地。」

  「在貧富差距大的國家裡，貧窮的人拋棄小孩沒有什麼稀奇的，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自我懂事起就沒有雙親，是靠著吸水泥過活的。」

  「偷拐搶騙和受傷是家常便飯，每天那過著這種日子……都不知道為什麼而活，也不知道幸福為何物，因為根本沒空去想那些。」

  「那天天氣特別寒冷，從靈鋒吹來的風冷到整個城鎮都凍結。」

  「連吐出來的氣都要結霜的酷寒暴風雪中，偷東西的我被店鋪主人給逮個正著。」

  「雖然處於被殺也沒的抱怨的離場，但因為我是女的，那個男人笑得很猥瑣，撕破我的衣服，他的表情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在把人凍僵的冷風中，我的衣服被剝光……就在我想著被凌辱之前八成會先凍死的時候，我偶然撿到一塊玻璃碎片。」

  「我並不是想才這麼做的。就只是一拿到玻璃碎片便往對方的肚子刺進去。」

  「那男人的慘叫，和奪去人命的不知所措，都沒法讓我產生感覺。不過在寒冷的風中，我這麼想——」

  「鮮血和內臟，原來是這麼溫暖的東西。」

  「假如這個世界上有幸福，那麼那個讓我忘記寒冷的溫度就是了。打自出生之後就什麼也沒有的我，頭一次得到幸福。」

  「……你不能理解吧？」

  本應該涼透了的獵腸者，看著不顧她本人意願，蠻橫地將她從名為死亡的領域中拽出來的男人，嘴裡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然而她得到的回答卻是——

  「我理解個錘子。」

  男人滿臉不耐煩地看著她，像是在抱怨和斥責：「幹嘛突然說起自己的過去。想要用悲慘童年來獲得同情？還是說想要藉此逃避懲罰？」

  翹起來的腿飛快搖晃，說明他的心情很不爽。

  「沒什麼，只是試圖引起共鳴罷了。」

  艾爾莎笑了起來。

  臉色蒼白無比虛弱的她，嗜血的一面被徹底隱藏，同時知性、嫵媚的一面又被無限放大，像一枝惹人憐愛讓人想要親近的嬌弱花朵。

  而最讓人憤怒的是，艾爾莎眼中哪怕是魔法也驅散不掉的死志。

  非要堅持獵腸者的職業操守他可以忍受，帶著梅麗一起走他也可以忍受，襲擊的對象是他們的盟友也可以忍受。

  小林最忍受不了，是他將人救活卻一心想死，那種感覺就好像對方在浪費自己的感情。

  尤其是長時間相處過有了感情基礎後，煩悶的心情尤為強烈。

  遏制不住怒火的小林，一把揪住艾爾莎的衣領，讓本就空門大開的前胸變得更加開闊，展現出無比誘人的風光。

  但他並沒有心思去欣賞，而是將腦袋後仰。

  接著——

  狠狠地砸在艾爾莎的頭上！

  強大的衝擊力像是要將她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一併砸出去似的，兩人的額頭同時浮現出一片紅腫。

  小林的雙眼緊盯著艾爾莎的雙眼，在她逐漸清醒的注視下開口。

  「艾爾莎！你已經死了，是我復活的！你的靈魂已經沾染上了我的氣息，你已經是我的東西了！要是你再死，我就再復活！死一次我就復活一次，死了兩次我就復活兩次！復活不了我就找女神，一個不行就找兩個，兩個不行就找多個！要是復活不了就進入輪迴，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直到靈魂磨滅為止，你都是我的所有物！給我記好了！」

  額頭泛起鼓脹的青筋，瞳孔中帶著堅定的眼神，吞吐出飽含怒意的氣息。

  這是最真摯的祝福，同時也是最惡毒的詛咒。

  但是該怎麼說呢……

  意外地適合獵腸者。

  艾爾莎輕笑道：「啊啦，這算是愛的告白嗎？」

  「你怎麼想是你的自由和我無關。」

  「還真是蠻橫的男人。」

  「你管我。」

  小林翻了個白眼。

  對腦子有問題的獵腸者，就應該下猛藥，否則不知道她何時就會做出奇怪的事。

  看到小林的反應後，覺得不可思議的艾爾莎歪起頭，接著臉頰泛紅，眯起眼睛凝視著他，緩緩開口道：「那麼……要不要將靈魂以外的東西也沾染上你的氣味。」

  「啊？！」

  「我好像真的愛上你了。」

  「你是愛我的腸子吧。」

  正當小林打算離開讓她靜養時，沒想到艾爾莎竟然主動從後方貼了上來。

  柔軟且溫熱的身軀，美妙的觸感不斷傳來，耳邊吞吐著讓人心痒痒的溫潤氣息。

  「聽到那樣的告白，就算是獵腸者也會心動的。就像動物一樣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沾染上氣味，那麼就不止是靈魂，身體也要做上標記吧。」

  「你……」

  「我好像找到了新的幸福，你能滿足我嗎？」

  不給反應的機會，一把將小林拉回床上，然後跨坐在他身上，豐腴緊緻的大腿讓人動彈不得。

  明明才剛復活，就有如此誇張的力量，詛咒娃娃的恢復力恐怖如斯。

  當然，小林有沒有反抗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這一天艾爾莎找到了新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