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魔女做不到跟我女神有什麼關係

  不管要做到哪種程度，一旦加上討伐這兩個字就會有明確的目的性，連帶著動作也會變得麻利起來。

  安娜塔希亞如宣言的一樣，為了儘可能收集所有武器和道具而奔走於王都，庫爾修也召集了早已準備好的討伐隊。

  而且再加上還有人與物資的搬運手段的龍車作為保障，工作的多連空閒時間都不曾存在。

  「原來如此，是因為這個才會讓回到伯爵領地變得困難嗎？」

  菜月昴望著大量出入屋內外的人與物品，思考在前幾次輪迴之中發生的自己並不知情的事。

  看樣子就算是在他輪迴的前幾個周目，庫爾修和威爾海姆也在進行著與白鯨戰鬥的準備。

  既然注意到了那就不能坐視不管。

  「就算是我也有能做的……事到如今也不適合說這種話了啊。」

  被慌慌忙忙的氣氛所感染而提出要幫忙的念頭被挫了。

  他對自己沒什麼自信。

  因為已經明白擅自行動會給其他人添麻煩，所以到了現在反而變得束手束腳了。

  「這可不像你啊，菜月君。」

  「小林？」

  「你不應該是不管好壞、不管他人的感受，無論怎麼樣都要強行摻和一腳的性格嗎？」

  「我有你說的那麼過分嗎？……喂，該不會我真的這麼過分吧？」

  少年的過分行徑還不自知。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

  事件是由他引起的，別人在為戰鬥做準備，自己卻置身事外默默地等待結果，那樣也太奇怪了吧？

  「可是物資的整備也好，討伐隊的編制也罷，這些都不是菜月君伱擅長的，去也幫不上忙而已。」

  「確實是這樣沒錯，可是……等等，順著剛才的氣氛，小林你不是來安慰我的嗎，怎麼突然改變了說辭？」

  「抱歉，想到你的無能發現還是不安慰你比較好。」

  「怎麼這樣？！」

  小林揉揉耳朵對突然響起的尖叫聲表示抗拒，而菜月昴本人也因為剛才舉動對停下忙碌的眾人鞠躬道歉。

  「怎麼怎麼，發生什麼了喵~」

  這時，身後傳來歡快的聲音。

  是一隻貓耳男走了過來。

  菜月昴在看到他後，故作委屈的哭訴道：「聽我說菲利斯，小林竟然說我不適合去幫忙，不覺得很過分嗎？」

  「嗯……小林說的對，昴總是會不經意間妨礙到大家的工作。」

  「別說是妨礙，是想要幫忙啊！」

  菲利斯對他的抱怨只是裝作可愛的吐了吐舌頭，一點也沒有歉意的樣子，雖然他說的是事實。

  「你們兩個都不會看氣氛啊。」

  「這句話輪不到菜月君來說。」

  「說的沒錯喵~」

  三人互相吐槽。

  短暫的對視後又會心一笑。

  「不過，昴已經做好自己的工作了喵。」

  在菜月昴費解的注視下，一臉滿足的菲利斯微笑著說道：「挑戰王選也是，與白鯨戰鬥也是，其實大家都不是為了庫爾修大人一個人，而是某個人為了大家才這麼做的。」

  顯然，他說的是庫爾修。

  「白鯨的討伐是威爾海姆的夙願，因為妻子被白鯨幹掉的時候，老爺子似乎沒能在身邊的樣子。為了報仇，威爾海姆瘋狂地追逐著白鯨的腳步。這才在像是【霧】一樣，在無法預知的未來中，尋找到留下記錄的白鯨出現地點。甚至為此奔走驗證各種假說，終於抓到了像是法則性一樣的東西。」

  哪怕菲利斯的語氣輕飄飄的，但也能透過話語感知到其中蘊藏的感情。

  作為霧之魔獸被畏懼，誰也不了解的那個存在，生態的全貌也完全不明了的強大敵人。

  老劍士對書本文獻猩紅著雙眼，胸懷復仇心跨越了無數的夜晚。僅僅孤身一人，追尋著那個存在並不斷掙扎著。

  令人動容的執念。

  「但是，好不容易了解到了那個情況，卻沒有任何人聽進去。」

  就算執念結成果實，要作為說動他人的力量也還是不足。

  想要討伐仇敵，然而卻連憎恨的對象的腳底都沒能摸到，這份無力感所產生出來的絕望菜月昴很清楚。

  因為弱小這份罪惡，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被一切所捨棄，似乎就連一個人去挑戰白鯨的事情都考慮過了。

  比起贏不了，還是沒戰鬥過更讓人恥辱。

  威爾海姆是這麼想的吧。

  「菲利斯。」

  「喵？！」

  正在倒豆子的貓耳男，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驚地微微一跳。

  他畏畏縮縮地轉過身去，站在那裡的是雙手背在身後的老紳士。

  威爾海姆眯著眼睛，緊緊盯著開始心虛的菲利斯，說道：「把人的恥辱說出口，不覺得這是惡趣味嗎？」

  「才不是恥辱喵！從小菲利看來，老爺子很厲害喵！」

  貓耳男兩根食指互相糾纏，嘟起嘴巴諂媚。似乎會被像是貓耳娘的可愛模樣所誤導，但實際上他是男性。

  當然，本身美人計就對威爾海姆不起作用。

  「不管怎麼說，未經本人許可是不能傳出去的吧？」

  「是……對不起喵。」

  被不留情面地甩臉色，菲利斯垂下肩膀很是沮喪的退去了。不過臨走前還是吐了下舌頭，扮鬼臉的貓耳男依舊留下自己的本色。

  見他這樣威爾海姆無奈的搖搖頭。

  「讓兩位聽到了不中聽的事情，表示十分抱歉。這不過是老骨頭的無聊固執與無為著度過的時間，請忘掉它吧。」

  老紳士試圖讓剛才的事情當做沒發生，而看到他苦笑的模樣，菜月昴決定沉默尊重這份意志。

  什麼也不問，這就是對方的期望。

  但是——

  「是深愛著妻子呢。」

  「小林？！」

  菜月昴壓低嗓音試圖制止。

  稍稍注意一下老人的自尊心吧，本來的你可不是這樣耿直的一隻腳踩中雷區的，那明明是我的工作！

  對原本很懂氣氛，現在搶了自己工作的摯友而焦急。

  無視菜月昴的這份焦躁，威爾海姆挑起了眉頭慢了一拍回答道：「嗯，是愛著妻子。比任何事情，比任何人都要，無論經過多少的時間，我都深愛著妻子。」

  如此重量級的告白，很容易聽出他對妻子的思念。

  雖然每次都有威爾海姆傳遞過來對愛妻的思念，不過一旦知道那是對已故之人的思念，就又會產生別的感慨。

  與基爾有過之不及的執著。

  「說起來，還要感謝閣下給予老朽良機討伐奪走愛妻的魔獸，當真是感激不盡。」

  說完，威爾海姆彎下了腰。

  「怎麼會，不用……」

  「你的感謝，我收到了。」

  和擺手拒絕的菜月昴不同，小林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他的感謝。

  沒錯，對能完成執念的感謝，威爾海姆更希望他們能接受。

  菜月昴愣神。

  他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不少。

  「感謝。」威爾海姆道謝後直起腰，背過身說道：「還有明天的準備，閒聊就此結束。你們兩位今晚也請好好休息。」

  「等等。」

  在他抬起腳要離開的時候，小林叫住了他。

  老紳士轉過身，在連帶菜月昴在內的疑惑眼神下，對小林問道：「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小林笑了，笑的很神秘。

  「叫住你很抱歉，但是不管如何都有問題想要知道——老爺子你想再見到妻子嗎？」

  「無時無刻都在想。」

  「不管是以什麼形式，就算轉生她已老去你還年輕，甚至連戀人都不是卻還想見她？」

  「沒錯，不管是以什麼形式，就算轉生她已老去我還年輕，甚至連戀人都不是……我也仍然想再見到她。」

  嗯嗯，果然這份愛值得敬重。

  威爾海姆凝視著提問的男人，沉聲道：「特意問這個問題，是否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呢？」

  劍士的敏銳直覺告訴他，小林的詢問絕不是無的放矢，肯定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沉寂多年的心臟開始跳動。

  這麼說肯定覺得很奇怪，畢竟人的心臟不跳就會死亡，但已經可以自稱老朽的他，竟然有了許久未曾有過的緊張感。

  「如果說，我能讓老爺子你再見到妻子呢？」

  「……咦？」

  最先給出反應的不是老紳士，而是菜月昴。他張嘴巴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但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就默默地合上了。

  威爾海姆沉默不語，但身上緩緩散發出駭人的氣勢。

  等到菜月昴雙腿打顫快要撐不住時，才緩緩開口道：「這應該不是在故意戲弄老朽吧？就算是閣下，也不能說出這麼荒唐的話。」

  明明嘴巴在否定，但是為什麼心裡卻帶著些許的期待呢？

  是因為太過思念妻子而產生了某種不該有的幻想，還是說對方那信誓旦旦的語氣感染了自己？

  老紳士垂下眼帘。

  不相信嗎？

  確實。說出這句話，通常情況下會被當成是胡言亂語吧，因為就連魔女都做不到這種事。

  但是！

  魔女做不到跟女神有什麼關係？

  「做個約定吧。」

  「約定？」

  「等到討伐完白鯨，老爺子你沒死的話，我就把能再次見到妻子的方法當作獎勵告訴你。」

  「唔……」

  威爾海姆沉思。

  當小林覺得好像產生誤會了的時候，老爺子又說道：「這應該是所謂的出征前約定吧，目的是讓出征的人心有掛念，用來激發出其自身更多的潛力，有能讓原本可能會失敗的戰況扭轉的能力。你的這份心意我心領了，感激不盡。」

  他果然誤會了！

  難道是說的時機不對嗎？

  還是該說解釋不清就是表達者的宿命呢？

  「我是認真的。」

  小林鄭重其事地說道：「我有方法讓老爺子你再次見到妻子，不過是以什麼形式見到，我就無法保證了。」

  「這可不是能隨意開玩笑的事情。」

  「我沒在開玩笑。」

  威爾海姆想要相信，但潛意識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事。

  這時菜月昴說道：「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嘛。威爾海姆老爺子你應該知道小林不是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的性格吧，反正我是相信他的哦。」

  他將小林之前拐騙菲利斯的話拿了出來。

  不過菜月昴說的對。

  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

  「看來老朽還是不成熟啊，竟然懷揣著不該有的感情。既然如此，就請允許老朽稍微期待一下吧。」

  威爾海姆最終還是被說服了。

  不是被小林又或者是菜月昴，而是被內心無比想要再見到妻子的執念所說服。

  ——深愛妻子的笨男人。

  這是菲利斯給威爾海姆的評價，也是最高級別的評價。

  如此執念哪怕是女神都會動容吧。

  小林嘴角瘋狂上揚說道：「啊！儘管對我抱有期待吧，絕對不會讓老爺子你失望的！」

  ————

  翌日。

  距離討伐白鯨的時間還剩二十個小時。

  早上的公爵府邸吹起了陣陣微風，菜月昴在菲利斯的帶領下來到了庭院中，站在一排地龍面前。

  「這是庫爾修大人的指示，昴可以從中挑選中意的孩子哦。」

  「就算說中意的孩子……」

  菜月昴一臉難辦的表情。

  不管是前往戰鬥地點還是之後的戰鬥又或者是去伯爵領地，都需要乘坐地龍來當作移動手段。

  由於參戰的士兵大多都帶著自己的坐騎，所以優先給了他從候補中選擇地龍的權利。

  可對地龍的好壞他完全不懂啊。

  難得的權利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考慮到這次出行關乎自身的死亡，地龍的選擇就一定要慎重考慮才行。

  「不管怎麼看，都給不出好酷炫意外的感想。小林，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嗯……只要看對眼就行了吧。就像是你對一見鍾情的愛蜜莉亞一樣，對哪條地龍有感覺就選好了。」

  「喂喂喂，別拿愛蜜莉亞和地龍相比好嗎？」

  菜月昴對拿愛蜜莉亞進行微妙換算等式的小林忍不住吐槽。

  可是轉念一想，好像也沒差？

  把性命託付給地龍，是和愛蜜莉亞差不多的夥伴。

  這樣的話……

  菜月昴在排列的地龍前走著，然後在一頭地龍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頭肌膚漆黑的美麗地龍。

  並非是如同其他地龍一樣昂首挺胸誇耀著自己，也並非表示忠誠般地靜候在旁，而是悠然地等候著自己被選上的那一刻。

  「你……該不會是之前在伯爵府和我見過面的地龍吧？」

  突然，菜月昴朝它伸出了手。

  一旁的雷姆微微一驚，連忙試圖去阻止他的手。

  但是比起女僕的阻止，魯莽少年的手更快的撫摸到了地龍的鼻尖。

  看到這幅光景，菲利斯驚訝道：「難以置信。這隻地龍，一直是以心高氣傲而成名的，還想著昴的手會不會被吃掉呢喵。」

  「確實剛才是我不小心。」

  但是這種擔心已經不需要了。

  該說是波長對上了嗎？

  菜月昴摸著它的鼻尖，決定把命託付給這條黑色的地龍了。

  「菲利斯，就這傢伙了，我對它一見鍾情了。」

  他找到了另一個摯愛。

  儘管對方只是一頭地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