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縞?」
高天龍眉頭蹙緊,趙縞乃是趙國的一種布料,價格不菲,他自是知曉。
但此物能展開經濟上的手段,甚至令趙國元氣大傷,這就引起了他的好奇。
「老夫便等著看你的手段!」
「這大乾,算是因你而熱鬧起來了。」高天龍一臉深意的道。
榮親王還沒解決,高陽便已經有了對付趙國的手段,這速度不可謂不快。
高陽好奇問道,「祖父喚孫兒前來,可是擔憂明日朝堂,榮親王會藉此發難?」
高天龍看了一眼高陽,淡淡道:「你爹尚且不擔心,更何況是老夫!」
「你既敢當眾下藥,還踹了武成一腳,明日縱然發難,想必也問題不大,老夫並不擔憂這一點。」
「老夫此行叫你,也不是為了武成一事,而是有些訓誡,你要聽好。」
高天龍面帶嚴肅,周身的威嚴如潮水般向高陽席捲而來,縱然高陽是個大心臟,見慣了大場面,但還是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壓力。
他也收斂神色,目光直直的看向高天龍。
「還請祖父訓誡。」
「你收了杜縣令的銀子,這的確算不得什麼大事,縱然是被御史得知,一陣彈劾,也會平安無事,今日胭脂閣衝突,長安有不少人等著看笑話。」
「但推恩令一出,削藩一出,縱然榮親王咬死不放,你無法應對,女帝也終會保你!」
「因為女帝需要你的才華!」
「待到日後,你的地位會越來越高,縱然你再貪,女帝也會睜隻眼閉隻眼,但這是女帝需要你來制衡六國。」
「可一旦女帝不需要你了,大乾也真正的強大了,這貪污的毛病,就會成為你的取死之道,你所貪了一輩子的銀子,也會回歸國庫,你可明白?」
高天龍緩緩出聲,一雙威嚴的雙眸盯著高陽。
這是今日高峰拿出茶盒,他看到銀子,便想告訴高陽的事情。
伴君如伴虎,由不得半分的大意。
任何一個帝王,都遠遠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加可怕,更加鐵石心腸。
「可祖父可曾想過,孫兒若是不貪,不好色,一個沒有弱點,且還毒計頻出的人,女帝又怎會放心?又怎會放權?」
高陽面帶平靜,還補充了一句,「毫無弱點的臣子,一般都會死的很慘。」
高天龍一聽,滿臉詫異,「難道貪污和好色,你都是故意裝的?茶盒的事,你也是故意讓女帝知曉,覺得你好為她所用?」
高天龍目帶驚奇,若真是這樣的話,高陽的心機就深不可測了。
高陽搖頭,「這倒不是,貪污,好色的確是孫兒的本性,但做給女帝看,也的確是故意的。」
「甚至入主戶部,一是父親大人乃戶部侍郎,家中有人好辦事,二則是戶部油水厚。」
高天龍:「……」
好無懈可擊的理由!
高天龍覺得一陣難辦,以高陽的才華,再加上女帝的果斷,大乾肯定會變天。
但不貪,當個正直的人,女帝不放心。
貪了,那便是留下取死之道。
高陽瞧見高天龍的擔心,他不禁開口道,「祖父不必擔心,孫兒生來謹慎,也想了幾種應對之策。」
高天龍心中微動,好奇看向高陽。
「一,大乾強大後,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孩兒半對半錯,行中庸之道,適當放水,只要七國還在征伐,處於一種平衡,孫兒就不會有事。」
高天龍皺眉。
相比這种放水,中庸,他所願的還是大乾強大,卻也不至於狡兔死,走狗亨!
「可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這自然有,孩兒的第二個辦法,就能兩全其美,只是有些大膽,恐怕會嚇到祖父。」
高天龍一聽,面帶不悅。
「臭小子,老夫什麼陣仗沒見過,縱然是你的瘟疫屍體投敵,老夫也無動於衷,你只管大膽的說,什麼法子能兩全其美?」
高陽輕咳兩聲,「二便是拿下女帝,征服女帝!」
「只要令女帝歸心,日日鞭撻,那便不必擔心兔死狗亨,甚至高家的長子……」
高陽給了高天龍一個你懂的眼神。
高天龍心頭一跳,腦海中驟然浮現出武曌端坐在龍椅上,睥睨眾生的模樣。
他面色複雜的看向高陽。
這個想法,豈止是有一點大膽。
簡直是膽大包天!
高陽見狀,趁熱打鐵的道,「相比前兩個法子,孫兒的第三個法子,那就不光只有一點大膽,還很刑。」
「不瞞祖父,孫兒一介謀士,其實在蠱惑民心這方面,也頗有心得……」
高天龍眉頭一跳,高陽這個表情,縱然是他也心驚肉跳。
「當心隔牆有耳!」
他直接打斷高陽的話,而後就像是趕蒼蠅一般,令高陽離去。
「再敢胡言亂語,老夫打斷你的腿!」
哪怕高天龍一生見過太多大場面,但後半句話他也不敢聽了。
這玩意,聽不得。
高陽見狀,只得有些遺憾的離去。
誰家穿越者,不推女帝,也不造反啊!
最起碼兩個得成一個!
「……」
高陽一路出了內宅,正好撞見高長文如一直鵪鶉一般跟在高峰的身後。
他的臉頰還一片通紅,像是挨了揍。
高峰臉色鐵青,走在最前面,像是竭力忍受著心中憤怒。
瞧見高陽,高峰臉色好轉,沉聲道,「父親大人交代完了?」
高陽點點頭,然後目光落在高長文的臉上,他一臉憤怒的道,「長文,告訴為兄,是誰將你打成這樣的?」
「為兄替你報仇!」
高長文一聽這話,瞬間委屈不已,「兄長,我太慘了啊,要不是有定國公府二公子的身份,還有護衛及時出現,你就見不到我了!」
說好的白嫖呢?
興高采烈的衝過去,結果是個天大的坑!
高峰也沉著臉道,「這孽畜說是去讀書,實則去了春江樓,還點了十個,想要白嫖!」
「春江樓的老鴇得知身份後,親自登門道歉,說是不知長文身份,此事被老夫壓下去了,但簡直丟死人了!」
高峰一想到這件事,就一股血液逆流而上。
「長文,你太讓為兄失望了,為兄還特地囑咐,讓你不要去青樓,這讓為兄怎麼幫你出頭?你還點十個……」
「哎!」
高陽裝作一臉痛心。
高長文頭低了下來,聲音很弱,「我不是尋思兄長論大乾律法存在白嫖的可能性嗎,便一時頭腦發熱奢侈了一把,誰知誰知這老鴇不講武德,她壓根不報官……」
「孽畜!」
「還敢胡言亂語!」高峰一聲暴喝,訓斥道。
接著,高峰看向高陽,語氣罕見的柔和了一些,「天色不早,明日你還得在宮門外候著,早些歇息吧。」
「是!」
看著漸漸走遠的高長文和高峰,高陽嘴角的笑容也越發燦爛。
長兄如父,他也是一片好心,為了讓高長文知曉世間險惡,日後對任何人都多一番防範。
算逑,編不下去了。
他純粹是想坑高長文一把,但也知道高長文只要喊出身份,又有護衛,不可能有事。
真正的風暴,是高峰!
如此,算是和那句汝之女人,弟當多加照顧扯平了,並且他今晚,乃至於未來數個月,都會好受點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高峰的火力也將集中在高長文身上。
回到房間的大床上,高陽令陳勝找了一些關於趙國的訊息,高陽便倒頭就睡。
這一覺,他睡的十分香甜,畢竟耳朵里塞了兩團棉花,隔音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
「……」
深夜。
高陽睡的十分香甜,但榮親王府有個人卻睡不著。
「父王!」
「孩兒睡不著,睡不著啊!」
武成趴在床上,眼睛通紅,他一陣咬牙切齒的道。
他這一天徹底是虛脫了。
不止是後面虛脫了,前面也虛脫了。
武龍看著躺在床上的武成,眼裡既是心疼,又是憤怒。
砰!
他又是一巴掌拍打在桌子上,殺意凜然的道,「這定國公府欺人太甚!」
「當眾踢我兒的下面,又光明正大下藥,此仇不報,我武龍枉為大乾親王!」
「明日本王就參定國公府,參這高陽一本!」
一旁,身穿藍色長袍的中年人微微皺眉。
他也沒想到,高陽竟然動手這般直接,但越是直接,他就越感覺不樂觀。
但眼瞧武成的悽慘樣,再一瞧武龍的憤怒,他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武成開口道,「父王,明日您去上朝,孩兒也要去。」
「我要親自指控高陽,我要他付出代價,要讓滿朝文武為我做主!」
武龍卻有些擔憂道,「成兒,但以你現在的狀態,你能行嗎?」
武成重重點頭,「只要能報仇,將這高陽送入天牢,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大庭廣眾之下,我看他如何狡辯。」
武成眼中剛露出一抹殘忍,下一秒,臉色陡變,「不好,那該死的感覺又來了。」
武成拔腿就往茅廁沖。
武龍也跟到了院子內,當他目光觸及到院內一道如鐵塔般的身影后。
他沉默的走上前,拍了拍壯漢的肩膀。
「本王一切知道,苦了你了。」
「榮親王府不會虧待你,本王更不會虧待你,本王會用定國公府滿門人頭,為你血恨!」
武護衛雄壯的身子又是一顫。
武龍甚至都有種感覺,他快碎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