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金色的陽光籠罩整個長安城,很快,日上三竿。
可能是臨江城的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也可能是綠蘿按的太舒服了,所以高陽一覺睡到了快正午。
這也得虧是定國公府不講究這些規矩。
一覺醒來,高陽精神抖擻。
古代也沒有牙刷,只能用楊柳枝做的簡易牙刷,再加上青鹽水漱了漱口。
「出發,勾欄聽曲!」
高陽拿著剩下的銀子,便要出門。
胭脂閣內夜不歸宿,天天勾欄聽曲,這才是一個紈絝該有的生活!
福伯見到高陽,趕忙上前,「大公子,您這是要去哪?」
高陽拍了拍裝銀子的小箱子,「難道本公子表現的還不明顯嗎?自是勾欄聽曲。」
福伯嘴角一抽,搖頭道,「大公子,您現在不能去。」
高陽一聽這話,瞬間就炸了。
「為什麼?」
「給本公子一個理由。」
往小了說,這去胭脂閣是一賞大乾長安的風俗人情,往大了說,這關乎他的會所事業,關乎整個大乾男人的幸福!
這不讓去?
福伯趕忙道,「今日府中有貴客到來,老國公點名要大公子在一旁候著學習兵法。」
「學習兵法?」高陽臉色一陣怪異。
他記起來了,他一介毒士,貌似是出身將門世家!
這不會點兵法,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大公子要勾欄聽曲,還是等學完兵法以後吧,並且……」福伯看了看高陽懷裡的小箱子,繼續道,「您這不是去聽曲的,您這是去過夜的。」
高陽臉一紅。
「是嗎?那本公子不懂。」
對此,福伯只是笑笑不說話。
高陽將銀子放回去後,又出來拿了點吃的,一邊吃著一邊跟福伯閒聊著。
「福伯,你這把年紀,倒是很懂其中之道啊。」
高陽看著福伯頭髮都些許花白的樣子,忍不住的調侃道。
福伯謙虛道,「大公子謬讚,只是略懂億點點。」
正當兩人聊天的時候。
下人的聲音驟然響徹整個定國公府。
「右威衛大將軍秦振國到!」
「左威衛大將軍呂震到!」
「護國公趙破奴到!」
很快,以秦振國為首,大乾軍方的數個大將一起進入定國公府。
幾人的身後還跟著高峰,高峰一臉客氣,在前帶路,委實是他的輩分差了一輩,根本說不上話。
高天龍坐在大堂中央,手中喝著一杯熱茶,蒼老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幾人見到高天龍,齊齊彎腰行禮。
高天龍面帶笑意,放下茶杯道,「你我幾人的交情,不必多禮,待老夫百年之後,定國公府還要勞煩爾等照拂。」
因為交情甚好,彼此都是一起為大乾廝殺的老將,所以高天龍很自然的開口。
幾人也並未推辭。
對他們而言,不光是自身的交情,更是當下武將勢微,不管是誰先死,都應當互相照料彼此的後人。
秦振國頭髮花白,飽含深意的道,「老國公,應當是定國公府日後多照料照料我等才是。」
呂震人十分粗獷,嗓門也大,他大大咧咧的道,「是啊,爾母婢的,你家小子這幾日的表現,縱然是老子都心一慌!」
「商賈的活閻王,蝗蟲的活閻王!」
「現在還是官員的活閻王!」
全是軍中的武將,因此說起話來也不存在兜兜繞繞,直接豪爽的開口。
高天龍愣了愣,蒼老的臉上出現一抹疑惑。
「這商賈的活閻王,蝗蟲的活閻王老夫倒是知曉一二,但這貪官的活閻王,從何談起?」
高天龍問道。
秦振國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道,「早朝時,陛下宣布向關中運糧賑災,但卻下旨,令常宏負責賑災!」
高天龍滿臉震驚。
「此人能力極佳,但是我朝大貪官,一年前因貪污被奪職歸田,陛下令其賑災?」
呂震接著道。
「誰說不是呢?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官直接炸了,榮親王也在朝中,他第一個站出來指責陛下苛待百姓,乃昏君之舉!」
「隨後,十三位御史一同慷慨激昂怒噴,甚至當場表態,若陛下一意孤行,便一頭撞死在這金鑾殿上!」
高天龍一臉驚訝,甚至面色有些凝重。
高陽說的沒錯,榮親王的確不老實,這當屬逼宮了。
「陛下不該如此糊塗啊!」
高天龍開口道,眉頭緊蹙。
一聽這話,三人頓時大笑。
「糊塗?」
秦振國大笑著,聲若洪鐘:「老國公,不光是你這麼想,就連我等也這麼想,但接下來的一切,驚呆了我們所有人。」
「陛下給常宏下了死命令,賑災有力,那就官復原職,賑災不濟,那就滅其滿門,另外還派出了心腹跟隨!」
這下我等才明白!
這常宏能力極強,其背後有著強大的關係網,否則早死了,給他這等承諾,常宏為了回到朝堂,必定想盡一切辦法賑災!
甚至是自掏腰包,壓榨以往提拔的官員!
否則九族不保!
「那十三位打著為民請命的御史,還有榮親王,徐相等人,臉都綠了,那叫一個精彩!」
「並且老夫事後單獨見了陛下,這才得知,其精妙之處,不只在此,若常宏賑災不力,那陛下會放出坑殺流民的消息,逼天下世家為名動手,再將常宏滅殺,以平民憤!」
「此事知道之人極少!」
「這手段,絕不絕?」
嘶!
高天龍滿臉震撼。
他這一生,經歷了太多戰亂,也見了太多百姓疾苦,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法子可行!
但他意識到問題的重點,「可這是陛下的手段,又如何牽扯到陽兒?」
護國公趙破奴見狀出聲道,「陛下是何性子,整個朝野皆知,這等手段,尤其是後手,定不是出自陛下之手!」
「雖然陛下並未直說,但朝野上下皆知,昨日下午,陛下單獨留下你這大孫子,兩人說了什麼,無人得知。」
「在這大乾,這麼陰毒的法子,除了定國公府的高陽,誰能想出來?」
高天龍露出笑意。
他也點了點頭。
女帝的性子他自是了解,這種計策的確不是出自她的手。
那看來真是出自高陽之手!
這臭小子,這等毒計居然都不提前跟他說上一說,害得他還失了態。
那一千兩銀子,白瞎了!
但高天龍臉上卻滿是笑容。
這就像一群家長圍著聊天,聽著別的家長談論自家優秀的後代,這種滿足感簡直無以言表。
一個字概括,爽!
兩個字概括,真爽!
七個字概括,爾母婢的,太爽了!
秦振國聲若洪鐘的道,「老國公,快將你那個紈絝孫子叫來,讓老夫看看。」
「老夫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榮親王這般吃癟,今日必須好好問問,這小子是怎麼從長安聞名的紈絝,一躍成了令天下聞風喪膽的活閻王!」
趙破奴也出聲道,「不錯,老夫也要好好問問,好回去調教調教府上的不孝子孫。」
高天龍看向下人道,「去喚陽兒前來。」
呂震抿了一口茶水,有些不滿的道:「老國公,你這不地道啊,府中出了個了不得的毒士,就拿這茶水招待我等?」
「還不速速將府內的好茶拿出來。」
高天龍笑罵道,「就你嘴刁,老夫的確有不少好茶,今日便拿一些讓你嘗嘗。」
呂震哈哈大笑,盡顯豪邁,「戰場上九死一生,你我皆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打了一輩子的仗,如今享受享受怎麼了?」
秦振國和趙破奴也齊齊點頭,「不錯,這茶澀,當換好茶!」
高峰心中一動,他上前道,「前幾日,犬子去了一趟臨江城,因降糧價有功,所以當地縣令杜江特地送了一盒茶葉。」
「犬子雖紈絝,但其孝心可嘉,特意將其拿回來孝敬老夫和父親大人,直至今日,還尚未打開,今日便與各位老將軍一起品嘗。」
「來人,將老夫房間柜子最裡層的茶盒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