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不得不說,年輕就是好啊。」
福伯盯著不遠處的房間,一臉艷羨的發出感嘆。
「但大公子近日尿尿偏黃,尿也有些分叉,看樣子身體已經虧空,這得來上一記方子好好補補。」
福伯一聲感嘆。
而後當他轉身回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極為嚴肅的面容。
赫然是高峰。
「老爺,您這麼晚了還沒睡?」
福伯一臉詫異。
「那孽子回來了?」
高峰沉聲問道,一雙眸子透著冷冽。
「大公子回來了,現在去了沐姑娘的房間,這沐姑娘雖然是趙國大皇子的人,但想來沒什麼問題。」
高峰淡淡點頭。
福伯好奇的道,「老爺,您來這是做什麼?」
「本想和這孽子聊一聊戶部的事情,但現在看來,應該不用了。」
「日後再說吧。」
高峰淡淡的道。
福伯蒼老的臉上透著一抹若有所思,不愧是家主,一語雙關!
高峰隨後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但他的腦海中,卻接連浮現出幾個女子的面容。
「上官大人,呂府的呂家姑娘,大楚二公主,還有這趙皇大皇子上趕著送來的沐雪瑤……」
「都說年少成名代價大,但這便是年少成名的代價嗎?」
「媽的,好羨慕啊!」
高峰想著幾女的面容,這一刻十分痛恨年少時平庸的自己。
年輕時射出的那支箭,在今日,正中他的眉心。
「……」
與此同時。
漆黑的夜幕籠罩著整個長安城,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點點微弱的燈火透來一絲光亮。
長安城一個偏僻的角落,渾身瘦弱的女子正靜靜的蜷縮著,身邊還有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
她一身破舊不堪的衣衫,因為經常洗過,所以那衣服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並且身上到處都是補丁,袖口處也多了諸多線頭。
她抱著一隻烏盆,掌心用力,緊緊的攥著,就仿佛手中的烏盆,是她此生最為寶貴的東西。
「娘,我們明日還要去大理寺嗎?他們又會將我們趕出來嗎?」
「那些人好兇!」
小女孩睜大眼睛,嘴唇微微撅起,似是想到了白日發生的事,瘦弱的身子隱約開始顫抖。
女子輕輕搖搖頭,一雙眸子看向那無盡的黑暗,仿佛透著無盡的失望。
「不去了。」女人出聲道。
「可不去,如何為爹爹洗刷冤屈?」
小女孩一聽,頓時急了,並且還一把擼起衣袖下的瘦弱手臂,「娘,安安不怕,那群壞人再說我們是騙子,再趕我們出去,我就跟他們拼了!」
「爹的冤屈,必須要洗清。」
女子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伸出有些乾瘦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臉。
她忽然就哭了出來。
「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孩子,又恰恰是我的孩子?」
「跟著娘,苦了你了。」
小女孩見女人哭了,連忙伸出小手擦拭著女子眼角的眼淚。
當發現眼淚擦拭不完時,她也急了。
「娘,您別哭啊!」
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一張小臉在夜晚凜冽的寒風下,被凍得通紅。
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對小女孩笑著道,「娘這不是委屈的哭,娘這是欣慰的哭。」
「安安,你怕死嗎?」
忽然,女子摸著小女孩的臉出聲問道。
「死?」
小女孩一臉不解,似乎對這個詞還不明白意思。
「就是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去爹爹所在的地方。」
女人笑著說道。
小女孩眼前猛的一亮,她對女子出聲道。
「安安不怕死,死了就能見到爹了,能見到爹,高興都來不及呢。」
「安安,可想爹爹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小女孩的情緒陡然低落下來。
女子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將其抱入懷中。
她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出聲道。
「那娘,就帶你去求一個人,在這長安,唯有他有可能幫我們!」
「他若出手,這冤屈必能洗刷,可他願意嗎?」
不遠處,夜風呼嘯,女子的聲音也被寒風吞沒,最終消失不見。
次日。
昏暗的天空,一縷金色的陽光透過雲層,照耀整個長安。
高陽坐在馬車上,穿著一身官袍,懶散的打著哈欠。
他滿臉的黑眼圈,邊打哈欠,邊罵罵咧咧的道。
「真是操蛋啊,這上朝和上班有什麼區別,這上朝更特麼的慘啊!」
「天殺的,這麼早上朝,瘋了啊!」
「這官不當也罷!」
高陽忍不住的罵罵咧咧,這一刻怨氣極大。
「孽畜,慎言!」
一旁,高峰穿著官袍,聽到高陽所說的話,當即對高陽訓斥道。
高陽看著高峰,滿臉無所謂的道,「父親大人,陛下又不在此,隨便說說也無傷大雅吧?」
高峰板著臉,一臉嚴肅,「為父是擔心陛下聽到嗎,陛下對你恩寵,聽到也不會怎麼樣!」
「為父是擔心你這番話讓百姓聽到了,讓天下士子聽到了,他們會忍不住的一擁而上!」
大乾六部之一,當朝戶部尚書,並且還未加冠,就手握如此大權。
縱然放眼整個七國歷史,那都是鳳毛麟角,絕無僅有!
結果這孽子還不知足,居然嫌棄起了上朝。
要知道他高峰,入朝為官近乎二十載,還靠著定國公府的光,這才混了個三品的戶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