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言落下。
燕無雙驟然抬頭。
他有些不可思議看向高陽，這一句話不斷的在他腦海激盪！
對他而言，高陽肯定的不光是李世民，還有他燕無雙！
因為在他心底，自這個故事一出，他就將他和李世民視作了一類人，因為他們的經歷，他們的身世，甚至是現在面臨的處境，都幾乎一樣！
「千古一帝？」
燕無雙止不住的出聲。
「這李世民殺兄囚父，枉顧百善孝為先，為何能是千古一帝？」
雖然明知高陽在挖坑，有著自己的目的，但這一番認可，尤其是來自高陽的認可，是燕無雙根本就抗拒不了的。
高陽見狀反問，「燕王殿下覺得，千古一帝要具備什麼樣的品性？」
燕無雙沒說話，只是盯著高陽。
高陽隨即開口，聲音迴蕩在整個房間！
「縱是尋常帝王之路，都註定要白骨皚皚，一帝功成萬骨枯，那就更別說是一位開創萬古基業的千古一帝！」
「霸道！」
「果決！」
「心狠！」
「不畏世俗眼光！」
「這是千古一帝的共性！」
「不心狠，太在意世俗的看法，這或許能成為一個好皇帝，但絕成不了千古一帝，因為帝王之道的本質，在於壓榨！」
「聚四海之才，吸天下之財，集一國之力，這才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事，縱觀天下七國，數千年的歷史，莫不如是！」
「李世民若不心狠手辣，不在乎世俗看法，殺了他的兄長李建成，何來大唐以後的璀璨盛世？」
嗡！
燕無雙聞言，雙眸驟然一凝。
這一句千古一帝，直擊燕無雙的心口！
好皇帝成不了千古一帝，真正的千古一帝就該聚四海之才，吸天下之財，集一國之力來做一件大事！
燕無雙看著高陽，一言不發。
但心底，早已掀起一陣滔天駭浪！
他身後的袁宣林，楊偉則拳心驟然一握，眸子緊緊地鎖定著高陽，眼底充斥著無盡的震動！
高陽面色平靜，繼續的道，「既燕王殿下也聽過這故事，那本官斗膽一問，你覺得李世民殺兄囚父，拋開人品問題，這是做的對，還是不對？」
這個問題一出，燕無雙的眸子冰冷，摩擦玉扳指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高大人，你覺得這李世民是對是錯，本王……很想聽聽高大人的高見！」
「高見不敢當，但既然燕王殿下問了，那本官就暢所欲言！」
高陽身子忽而前傾，一雙眸子直直的看向燕無雙，他吐出驚人之言，「本官覺得，李世民沒錯！」
「那太子李建成該殺，那唐皇李淵該囚！」
「並且若本官是李世民，這場流血範圍會更廣，本官會做的更絕，以絕後患，太子府的雞蛋黃都要搖散，螞蟻窩都要用開水來燙！」
「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一番話如聲浪一般，瞬間在心頭炸響！
燕無雙眸子驟然緊縮，一字一句的道，「為何？」
高陽見到燕無雙的表情，身子又忽然的輕鬆，朝後靠去，那張臉上湧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燕王殿下覺得，為何史書中的各大朝代，以及天下七國哪怕是世家豪門，全都選擇嫡長子繼承制，這嫡長子繼承制真就那麼好嗎？」
燕無雙聞言皺眉，他眼底閃爍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鋒芒。
「既傳承千年，這嫡長子繼承制自是最好的。」燕無雙說道。
「不！」高陽直接出聲否認，他誅心的道：「在本官看來，所謂的嫡長子繼承制並不是最好的，它只是最適合的罷了！」
「選擇嫡長子繼承制，立長立嫡不立賢，但這並不是因為立賢不好，而是因為立長沒有爭議，但一旦立賢，那不殺到最後一人，根本不知道誰賢！」
「一旦立賢，屆時會出現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所有皇子都會認為自己賢，倒是就是兵強馬壯者為賢，誰手下的兵多，誰就賢，誰的拳頭大，誰就賢！」
「縱是帝王強壓，手段諸多，但在皇位的誘惑下，也無濟於事，為了皇位，會誕生一大批的陰謀家，登基的不一定是真賢良，但一定是陰謀家！」
「所以這才有了嫡長子繼承制，立嫡立長不立賢，現在是，以後也會一直是嫡長子繼承制，此乃大勢！」
燕無雙聞言，一言不發。
他的眸子閃爍，渾身繃緊。
此時此刻，他已經知道高陽要說些什麼！
「從天下來看，從王朝一統來看，此乃維護王朝統治的絕佳辦法，只要是正妻生下的第一個孩子，那他就是未來的儲君！」
「毋庸置疑，不可動搖！」
「嫡長子制度下，其他皇子想造反，堪比登天！」
「不說別的，一個名不正言不順就能令其身敗名裂，如此一來，命運從出生就定下了，皇宮會少許多的爭鬥，朝堂也會少一些黨爭，天下自然也就安穩，皇權平穩過度！」
「但若從其他皇子的角度來看，立嫡立長不立賢這一條規矩，就顯得非常很不公平！」
「就因為我不是正妻所生，我出生的晚了一點，所以這皇位註定和我無緣，從天下大局來看，這是為了維護統治，但從皇子的角度來看，憑什麼？」
「我分明比太子強，而且是強上十倍，百倍，我憑什麼不能當太子？」
「燕王殿下，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