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頭，武曌的聲音如音爆一般響起。
「陛下，箭來！」
呂震從一旁遞來一把牛角大弓，還有幾支鋒利的箭矢。
武曌接過大弓和箭矢，一張臉上滿是冷冽。
她想做什麼，簡直不言而喻。
一時間，徐玄機和盧文全都眼角一跳。
尤其是徐玄機被劈頭蓋臉一頓罵，更是面色難看。
他急忙阻止，「陛下，您這一箭一出，大乾和大楚將再也沒有轉圜餘地！」
「陛下，三思啊！」
「犧牲一人，可換長安數百萬百姓的性命，這難道不值嗎？」
「我想高大人，也是願意的！」
雖然知道得罪高陽十分不智，但現在他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楚軍若攻破長安城，他這個丞相大概率是活不下來的。
盧文見狀，也開口道，「陛下，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如鴻毛，若真能以一人之命，換百萬人性命，這乃大幸！」
少數的主和派臣子也站了出來，「陛下，三思啊！」
呂震咬牙道，怒火衝天，「孬種，十足的孬種！」
「貪生怕死而已，還一臉冠冕堂皇，真是令人作嘔！」
高陽面帶陰冷，但他毫不意外。
長安多是熱血男兒，朝堂之上有血性的官員也不在少數。
但這世界，終有一些貪生怕死之徒，尤其讀聖賢書，知利弊的文臣。
他們被世俗繁華所誘，被權勢迷了眼，多少一心報國，想為大乾開萬世太平的學子，最後終成貪官，迷戀權勢，黨爭！
高陽深諳人性，他也不奇怪徐玄機等人的選擇，若能少死一些人，若能和談解決這件事，不管耗費多大的代價，他們都願意！
因為再屈辱，這是皇帝的屈辱，大乾的屈辱，要賠多少錢，這是國庫的錢，這都跟他們無關。
但他們卻能保住權勢，保住性命。
這就夠了。
但知曉，不代表他接受。
他看向武曌，這是一個道德之上的偽命題。
拋開楚軍是否真心和談來看，死一個人，來換長安城百萬人性命。
這似乎大賺特賺。
這時，武曌驟然開口，一雙眸子帶著玩味，「好！」
「既死一個人來換長安城數百萬百姓，換滿朝文武性命，大賺特賺，那多死幾個人，倒也無所謂！」
「朕請徐相，盧愛卿，還有出聲支持的每一個大義凜然的愛卿，你們的命，妻兒的命，父母的命，一同去死！」
「朕想，你們也覺得很賺。」
「諸位愛卿，如何？」
武曌冰冷目光掃視每一個大義凜然的文臣。
此話一出。
徐玄機驟然抬頭，震驚的看向武曌。
盧文和一眾出聲的御史更是臉色一白。
他們有些支支吾吾起來，雖然內心的勇氣讓他們真想答應下來。
死亦何妨？
但看武曌這模樣，這怕是真的會讓他們滿門和高陽一同陪葬啊。
「朕永遠不會做這種愚蠢的決定，因為朕怕朕就是那個被犧牲的人！」
這時。
楚宏的聲音在城下響起。
「大乾女帝，考慮的如何了？」
「這兩個條件一個都不能少，並且為表誠意，不准大乾臣子代為跪接聖旨！」
「必須乾皇親自跪接聖旨，誅殺高陽！」
「否則我大軍一怒，幾十萬大軍輕鬆破開大乾城門，大乾就此在七國中除名！」
楚宏的聲音帶著一抹肆無忌憚，帶著無盡的猖狂。
在他眼裡，長安空虛，縱是動員百姓，能有多大的戰鬥力？
縱然他們過分一些，那大乾女帝也只能忍下這口氣，甚至打開城門，好生用美人招待他。
並且大乾一直自詡禮儀之邦，他肆無忌憚，盡情羞辱大乾又如何？
能奈他何？
當今天下，強則強，弱則亡！
伴隨著他的聲音，城頭上，一道身穿金黃色龍袍的人影也隨之出現。
她面色絕美，周身瀰漫著無盡的高貴，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天上仙子降臨，不似凡間人。
楚宏眼前一亮，沒想到武曌竟長的如此貌美！
「乾皇，我大楚的條件如何？」
他高聲喊道，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武曌。
武曌站在城頭，面色冷冽，她的臉上帶著憤怒，帶著被侮辱的熊熊怒火！
她乃大乾女帝，卻被楚軍打到了長安城下。
更別說，她現在還被楚軍提出此等離譜的條件。
這是恥辱，她武曌這輩子都無法洗刷的恥辱！
那大楚將她當成什麼了？
昏君嗎？
「一個區區校尉，也配跟朕談條件？」
「你們以為你們勝券在握，長安城已是你們的囊中之物嗎？」
「笑話！」
武曌聲音遠遠迴蕩開，吸引了長安城頭一眾將士的視線。
就連高陽，一雙眸子也看向武曌。
楚宏臉色難看，他攥緊拳，沒想到武曌竟是這番話！
「乾皇，現在是我大軍兵臨城下，大乾危在旦夕，你莫要自誤！」
武曌聞言，臉色更加不屑！
「朕告訴你，你錯了，錯的離譜！」
「長安城裡，有虎豹狼騎，十萬大軍，大乾朝堂，有忠志之士，肱股之臣，我大乾傳承百年，中原大地更是屹立千年，我大乾有捨生忘死之百姓，廢寢忘食之朝臣，有刀槍劍戟，千年傳承，關中，河北更有百萬大軍！」
武曌聲音提高八度，繼續道，「是，吳王反了，薛毅叛敵了，你們繞過了龍關，一路南下，殺我子民，掠我女子，打了長安一個措手不及！」
「但你以為，你們這就贏了嗎？」
「你們錯了！」
「長安城內有百萬百姓，有忠志之士捨生忘死，有你們想不到的底牌，有十萬不懼生死的大軍！」
「朕乃大乾天子，你們使用齷齪手段，繞過了龍關，提著幾把破刀，殺到了長安城下，就來侮辱大乾的帝王，這是朕的恥辱，亦是整個大乾的恥辱！」
楚宏聞言，滿臉驚懼。
長安城上，大乾軍民面帶激動，熱血沸騰！
武曌拿起牛角大弓，金色的陽光落在她精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張弓！
搭箭！
咻！
隨著武曌的手一松，鋒利的箭矢伴隨著一陣破空聲，自長安城頭，朝下方的楚宏爆射而去！
楚宏滿臉驚懼，高聲吶喊。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乾皇你……」
但一句話還沒說完，武曌的箭便直直的刺穿楚宏的胸膛，將他狠狠釘在地上！
「大乾不殺他國使者，但殺畜生！」
武曌面色冷冽，冰冷的鳳眸沒有半點感情波動，金黃色的龍袍彰顯著無盡的威嚴！
她，睥睨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