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鍵盤俠的末日
戴里克在冰箱裡拿了盒吃剩下一半的雪糕,往上面灑了些糖豆,以及一些威化餅碎片,接著用湯勺攪拌,才又回到電視機前,舒服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他往嘴裡送了口雪糕,又拿出手機,打開一個直播間。
直播間裡同樣在直播白宮關於祖國人授勳的報導,屏幕上面,彈幕像火箭一樣飛過。
如果不關閉的話,根本看不到直播畫面。
但戴里克又不是為了直播畫面而來,他關注的是彈幕,關注的是留言。
他很快登陸自己的帳號。
不管在哪個社交平台,他使用的都是『黑暗檸檬』的帳號。
一邊吃著雪糕,戴里克迅速在直播間裡留言。
『黑暗檸檬:他來了,他又從天而降,他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個姿勢很酷?在我看來,這很幼稚,也很羞恥,就像一個小孩子在吸引大家的眼珠,當然,我說祖國人是沒長大的巨嬰,應該沒有人反對吧?』
他這條留言出現之後,後面的點讚立刻像坐火箭一樣往上躥。
最近『黑暗檸檬』這個名字很火,幾乎只要一出現,就會引起關注。
戴里克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成就感,這讓他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流水線上的工人,忘記自己是個懦弱的人,忘記現實生活里一切愉快。
發布這條留言後,戴里克放下手機,抬起頭看向電視。
電視屏幕里,祖國人已經向階梯式的授勳台走去。
那裡,總統瑞克.阿奇柏德已經走上了授勳台,在閃光燈的光芒里,他微笑著說道。
「今天,我很高興能夠站在跟大家見面,並向大家宣布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相信很多來到這裡的人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麼。」
「沒錯,從今天開始,我們聯邦將誕生一位有史以來最為強大,最為睿智的將軍。」
「那就是,祖國人!」
總統話音一落,四周便響起了軍樂,更有象徵和平的白鴿飛上了天空。
電視機里,祖國人嘴上含笑地走向授勳台,並不時朝著鏡頭揮著手。
戴里克咬著湯勺,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擁有他那樣的超能力,傻子也能當將軍。」
「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讓聯邦變得更美好。」
「祖國人懂什麼!」
電視機屏幕里,祖國人已經來到了授勳台,這時候記者們要求他和總統一起合照。
祖國人哈哈笑著,滿足記者們的要求,走到了授勳台上,跟總統先生站在一塊,並親密地摟著總統的肩膀,對著鏡頭豎起了大拇指。
頓時,電視機里的閃光燈閃爍不停,閃得戴里克眼睛都有些發痛起來。
好一陣子之後。
總統先生才拿著麥克風笑道:「先生們,女士們,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授勳儀式現在開始吧?」
「你們怎麼說?」
授勳台下一片歡呼,可在這時,祖國人卻抬起手,表示自己有話要講。
總統先生笑了起來:「看來成為聯邦將軍,哪怕是祖國人,也萬分激動啊。」
「那好吧,讓我們先來聽聽,祖國人的演講。」
「大家鼓掌。」
在總統的帶動下,電視機中掌聲如雷。
戴里克看著祖國人笑眯眯地來到擺滿麥克風的演講台前,然後拍了拍麥克風。
「裝模作樣,讓人作嘔。」戴里克勇嗤之以鼻。
電視機屏幕里,祖國人乾咳兩聲,微笑說道。
「在我發言之前,我想先讓大家看看一些東西。」
他打了個手勢。
便有工作人員推著兩個大屏幕過來,放在了授勳台的旁邊,接著忙碌地插線,片刻後,兩個大屏幕上均進入了電腦操作界面。
總統和旁邊的官員互相交換起眼色,似乎他們也不知道祖國人想做什麼。
戴里克繼續吃著他的雪糕,片刻之後,授勳台後面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些圖片。
圖片裡,都是些網絡上的留言。
突然,戴里克看到其中一條。
『黑暗檸檬:如果我說祖國人是垃圾,他還能順著網線過來打我不成?』
他不由咳嗽起來,差點沒被雪糕給嗆死。
戴里克慌張地來到電視機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的確是他的留言。
這是怎麼回事?
直播間裡也炸開了鍋。
『這些是什麼,網絡上的評論嗎?祖國人為什麼要展示這些?』
『哇,我看到黑暗檸檬的留言了,不愧是我的偶像,他的留言正在全球直播,太酷啦!』
『我有種不妙的預感,祖國人展示出現的,全是嘲諷和譏罵他的留言,我不覺得他被人扇了耳光還會笑嘻嘻。』
『上了電視的兄弟們,我只能說,你們自求多福吧。』
一條條彈幕像火箭一樣飛過。
數量之多,讓人根本看不清。
戴里克心臟砰砰直跳,一點點退後道:「他要幹什麼,他不會讓警察來捉我吧?」
「不,不可能。」
「我只是在網絡上吐槽,這又不犯法。」
這時候,電視機中,有記者問道:「祖國人,這些留言是?」
電視機里的祖國人笑容依舊說道:「這些是最近我的助理髮給我的,網絡上有一些人似乎很恨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對他們做了什麼,要導致被他們辱罵。」
「大家可以看這一條。」
電視機中,一道留言被放大到屏幕上。
『結果我第一:祖國人就是個腦殘的貨色,搞不好護國會真是他授意成立的,不然他怎麼沒有第一時間制止。現在我嚴重懷疑,之前他和那隻大水母打架是電影特效,他威脅聯邦政府陪他演了一場戲,目的是為了塑造自己救世主的形象!』
顯示數秒後,鏡頭又回到祖國人身上。
祖國人這時已經看向總統。
「總統先生,你看,我威脅聯邦政府演戲了嗎?」
總統一臉嚴肅:「絕無此事。」
接著道:「祖國人,整治網絡秩序的事情,稍後再說好了,我們還是先進行授勳儀式。」
祖國人搖起了頭:「不不不,這很重要。」
他面對鏡頭,拿出一份文件,對著鏡頭展示:「長久以來,我們都沒把網絡秩序放在心上,導致網絡上毫無秩序可言。」
「這讓很多人說話一點都不負責任,甚至煽動民眾對他人進行人身攻擊。」
「或許有人會說。」
「祖國人,大家說說而已,說一下又不會死人,你有必要斤斤計較嗎?」
「在這裡我想對這些人說,你們錯了,語言也是可以殺死人的。」
「來看看我手裡這份統計的文件。」
「就在過去的一年裡,單是我們聯邦境內,因為網絡暴力選擇輕生的人數就達到了2871人。」
「因為網絡暴力而導致抑鬱,或者精神分裂乃至精神方面其它疾病的人,有15423人。」
「這還只是能夠被統計到的,沒有被統計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祖國人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說道:「這些人原本可以快樂地,安全地享受他們的生活。」
「但因為在網絡上被一些人排擠,被人們別有用心地攻擊,從而導致他們輕生,或者產生精神上的疾病。」
「而沒有人站出來為他們負責。」
「沒有!」
祖國人又笑著指著後面的大屏幕:「那麼,這些網絡上的所謂紅人,他們為什麼敢這麼肆無忌憚。」
「歸根結底,問題的根源在於,他們認為自己很安全。」
「他們躲在網絡的後面,大眾不知道他們是誰,所以他們為所欲為。」
「在這裡,我要對他們說。」
「不!」
「像這樣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
「這裡面每個攻擊我的人。」
「我會找到你,然後審判你。」
「是的。」
「我不會溫情脈脈地勸你道歉,讓你悔過自新,或者送你去監獄裡蹲個十天半月,然後出來後又故態復萌。」
「不,在我這,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電視機中頓時一片譁然。
有記者提問道:「祖國人,難道你沒考慮過,這樣做會對你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嗎?」
祖國人哈哈笑道,指著那個記者說:「你問得好。」
「看看這上面這些人。」
「他們為什麼敢這麼攻擊別人,甚至攻擊我。」
「除了他們認為自己躲在網絡後面很安全外,他們還會認為,我會因為顧及影響,所以最終選擇忍氣吐聲,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錯了。」
「大錯特錯。」
祖國人手指鏡頭道:「我並不在乎,知道嗎?」
「什麼支持率,什麼影響力。」
「你們是否愛我,支持我。」
「這些東西,我通通都不在乎。」
「哪怕今天我是否能夠當上聯邦將軍。」
祖國人聳了下肩膀:「這些對我來說,都沒有影響。」
「過去我認為,你不能因為家裡太過雜亂,東西沒有分門別類的放好,你就把整個房子給夷為平地。」
「現在我發現自己錯了,我的寬宏大量,並沒有贏得感激,反而讓一些老鼠跳到我頭上來撒野。」
「所以我決定糾正這個錯誤。」
「從現在開始,我會採取零容忍的態度。」
「我會採取反擊,並且用最激烈的手段,表明我的立場。」
「而這一切,就從現在開始。」
祖國人打了個響指。
突然,授勳台後的兩個大屏幕出現了一個個窗口。
在那些窗口裡,出現了一張張臉孔。
而在其中。
戴里克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他立刻回頭看向沒有關閉的電腦,看到了電腦上的攝像頭,他頓時明白了什麼。
於是他沖了過去,將電腦關掉。
但是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身影依舊出現在電視機里,這次是他家裡的監控鏡頭髮揮了作用。
「不!」
「不!」
「他這是違法。」
「他已經侵犯了公民的隱私權!」
戴里克尖叫起來。
電視機里,祖國人仿佛聽到他的話。
祖國人笑了起來:「肆意攻擊我的人,可沒有隱私權。」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電視機屏幕里。
幾乎在同時。
如同變戲法一樣。
那金髮男眸臉帶笑容的男人,出現在戴里克的面前。
戴里克尖叫一聲,縮到角落,指著祖國人:「你你,你不要過來。」
阿祖微笑看著這個胖子:「你好呀,黑暗檸檬先生。」
他打了個響指。
電視機屏幕上,便出現了戴里克的其它留言。
『黑暗檸檬:什麼?祖國人都要當將軍了?像這種小丑哪裡配當將軍,他還不如一條狗睿智!』
『黑暗檸檬:他來了,他又從天而降,他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個姿勢很酷?在我看來,這很幼稚,也很羞恥,就像一個小孩子在吸引大家的眼珠,當然,我說祖國人是沒長大的巨嬰,應該沒有人反對吧?』
這些留言後面,曾經讓戴里克非常享受的點讚數字,現在每一個都在刺痛他的眼睛。
戴里克牙關打顫地說道:「先生,請聽我解釋。」
阿祖豎起一根手指:「別說話。」
「怎麼樣。」
「在網絡上發泄你對生活的不滿,對一個明顯的目標進行攻擊,特別是這個目標無法反擊你,讓你覺得很暢快吧?」
「有那麼一瞬間,你會覺得自己是神,是嗎?」
「不過很可惜,黑暗檸檬先生,好日子到頭了。」
「因為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因為你招惹了一個不怕與全世界為敵的人。」
「所以,再見。」
阿祖的眼睛裡,亮起純正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一下子照亮了戴里克的房間。
同時也照亮了電視機屏幕。
電視機屏幕里,像這樣的光芒陸續亮起。
整個白宮已經失聲。
不,全世界在這一刻都安靜了!
片刻之後。
阿祖重新回到了白宮前,微笑說道:「今天到此為止,希望其它人會引以為戒。」
「我再重申一次,網絡並非無法之地,而聯邦也是時候加強這方面的管制了。」
「稍後會有議員提出建議。」
「好了,我還有事。」
「至於將軍的勳章,我已經收到了,授勳儀式大可不必。」
「就這樣。」
說完,阿祖沖天而起。
在天空上稍一停留,便朝著紐約的方向疾掠而去。
過了片刻。
網絡上,各大論壇都爆炸了。
『瘋了!祖國人瘋了,他竟然審判並處刑了那幾個人,天啊,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覺得這樣挺好,那幾個噴子就該死!祖國人前腳才救了他們,他們就這樣在網絡上詆毀他,死了活該,像這樣的垃圾死多點才好。』
『我支持祖國人,他太直率了,我就喜歡他這樣的。網絡噴子們,瑟瑟發抖吧,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哈哈,不會只有我一個覺得祖國人這種做法太爽了!這些陰暗的垃圾就只會躲在網絡後面攻擊,活該被幹掉。』
『天啊,你們都瘋了嗎?你們居然支持祖國人這樣做,他已經凌駕於法律之上了了啊,那以為誰還會保障我們的安全?』
『樓上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祖國人不是特例,這世上凌駕眾生之上的人還少嗎?反正你又達不到他們那個層次,那些大佬也不會特意來收拾你一個無名之輩,除非你跟那『黑暗檸檬』一樣犯賤,非要往大佬的槍口上撞,那當我沒說。』
網絡上紛紛揚所。
白宮中,總統瑞克.阿奇柏德氣得差點當場爆炸。
他沒有想到,一場授勳儀式會以這樣的方式上演,更想不到祖國人甚至連儀式都沒有走完,就離開了白宮。
辦公室里,總統鮮少地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大吼道。
「他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他從來就沒有把這個國家放在心上!」
「看看他都說了些什麼!」
「他覺得整個聯邦都是他的,聯邦只是他的一間屋子,如果惹得他不快,他隨時會把屋子夷為平地!」
「他以屋子的主人自居,以聯邦的主人自居,這下子全世界都知道,我們都是小丑,我們全都是!」
麥克將軍苦笑道:「他表面上是在警告網絡上那些隨意抨擊他的人,實際上這是在提醒我們。」
「他想告訴我們,他才是聯邦的主人,而我們之所以還存在,只是因為他不想讓聯邦從地球上消失而已。」
「不止這樣。」
已經冷靜下來的總統,抽著煙道:「他還傳達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他不受任何約束。」
「法律、道德、或者人們對他的看法。」
「他全都不在乎。」
「他在警告我們,別試圖拿這些東西控制他。」
辦公室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
總統才道:「馬洛里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那件能夠殺死祖國人的武器,她弄到手了沒有?」
麥克將軍立刻道:「之前我和她聯繫過,她說已經派人去拿那件武器了,我稍後會再聯繫她。」
總統點頭道:「要快。」
「祖國人一天不死,我一天別想睡個安穩覺。」
轉眼。
距離白宮授勳已經過去了數天。
在這幾天裡,祖國人的審判依舊有很高的討論度。
每天都有無數網民為了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
就在今天,有一名國會議員提出了『網絡實名制』的法案。
現在法案已經開始在走流程,一旦通過,以後在網絡上發言都將顯示姓名和IP位址。
於是網民的討論開始轉移到這份法案上面。
快中午,紐約的街頭上,一個男人神色茫然地行走著。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整理過自己的樣子,鬍子很長,穿的衣服髒兮兮的,如同一個流浪漢。
路過的人都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躲得遠遠的。
流浪漢則茫然地看著四周,他好像認識這裡,又像是不認識。
他來到一個街角處,這裡一個雪糕車裡,正播放著一首俄語音樂。
聽到那裡面的俄語,流浪漢怔了下,接著腦海里響起了異常尖銳的聲音。
在畫面在眼前閃過。
他看到有人拿著機槍捅進自己的嘴裡掃射。
看到戴著口罩的人拿手術刀切割自己的眼膜。
看到了許許多多慘不忍睹的畫面。
這讓他想起了許多事情。
他痛苦地抱著頭,地面上,附近的碎石震動起來,一點一點地向他靠攏。
片刻之後,他的胸口亮起了光芒,那裡面仿佛有一座火山行將噴發。
流浪漢大吼一聲,直起身體,無法控制地從胸膛處噴射出一股灼熱且耀眼的光芒。
那如同火山暴發般的燦爛光流讓前面一個路人走避不及,立刻被轟成碎片,光流長驅直入,轟進前面一棟大樓中,將這棟大樓轟了個對穿。
街道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尖叫聲。
「怎麼回事?」
「這是超人類反派嗎?」
「救命啊!」
街道亂成一團,人們爭先恐後,拼命遠離那個流浪漢。
釋放出那股能量之後,流浪漢茫然地看著四周,最後焦點落在了被他破壞的大樓上。
他退後兩步,然後快速離開現場。
儘管現在的紐約讓這個流浪漢有些陌生,不過,有些地方還是不變的。
流浪漢找到了一個公寓,並敲響了其中一個房間。
房門打開,一個穿著講究的老頭探出腦袋。
看到那個流浪漢時,他驚呼了聲:「見鬼了。」
「是嗎,可惜,我不是幽靈。」
流浪漢把手放在門框上,看著老頭道:「我的戰衣應該放在你這吧。」
「畢竟,你是個念舊的人。」
就在紐約街頭驚現超人類反派的時候,布魯克林區一個地下倉庫里。
馬洛里看著連接不斷往嘴裡灌著酒的法蘭奇,她攤了攤手:「你回來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找到你。」
「所以你是不是得給我解釋下,為什麼只有你回來,殺死祖國人的武器呢?」
「或許你躲在地下沒有看新聞,所以不知道前幾天祖國人做了什麼。」
「現在總統已經不放心祖國人了,他希望能夠掌控那件武器。」
「法蘭奇,該死的,你就不能說句話嗎?」
法國人放下了酒杯,抬起頭,表情難過地說道:「母乳死了,女士。」
「就在我的眼前,他嘩啦一聲,變成了滿地的果凍,紅色的那種。」
「那裡根本沒有武器,只有那該死的士兵男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