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走到什麼時候呀？」

  通往張家口的路上，煙塵瀰漫。

  大隊的騎兵宛若長龍，正在急行軍。

  曹睿在馬背上抱怨道，「我現在恨不得能飛...這得多少天才能到哈密呀！」

  吳鐸用袖子擦了下臉上的灰塵，瞥他一眼，「耐心...耐心...」

  「哈！」

  曹睿冷笑，「我知道，用得著你教...」

  吳鐸撇嘴，別過頭去。

  「說話呀！」曹睿又道。

  「我不想跟你掐！」吳鐸搖搖頭，「沒意思！」

  曹睿驟然一怔，再看看吳鐸，忽縱馬靠近了。

  「鐸哥兒....」

  「嗯？」

  「咱們到了哈密見了盼哥兒，你也別跟他掐了！」曹睿低聲道，「我爹說，戰場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生死弟兄！」

  吳鐸一笑，「你整差輩兒了，誰和誰是弟兄？」

  「都差球不多！」

  曹睿吊兒郎當的，忽的又低下頭唉聲嘆氣，「哎！」

  「你這一路嘆了多少回了？」吳鐸有些嫌棄。

  「我是想起一個人來！」曹睿看著天空，目光之中滿是憂愁。

  「誰呀？我認識？」

  「嗯，你認識！」

  曹睿繼續嘆氣，「我那苦命的王家姐姐...」

  「滾滾滾滾...」

  吳鐸無語低聲罵著，拽了下韁繩，刻意跟曹睿拉開距離。

  「你腦子裡就沒別的？」

  說著，回頭瞅瞅後邊，低聲道，「傅家，你大舅子小舅子都在後面呢！聽著不揍你？」

  曹睿悻悻的，忽又低聲問道，「哎，你走之前家裡沒安排？」

  「安排啥？」

  「嘖！裝傻是吧！」曹睿皺眉道，「通房丫頭呀....」

  吳鐸臉上一紅，有些羞澀的低頭。

  「嘿嘿！」曹睿又縱馬靠近，懟了下吳鐸的肩膀，「得勁不？」

  「啥得勁？」吳鐸一時沒懂。

  「嘖...」曹睿笑笑，「就那...親嘴得勁兒不？」

  「你....」

  吳鐸滿臉通紅，然後低頭道，「我沒碰...」

  他反應過來曹睿說的是什麼，按照淮西勛貴家的老規矩，男丁出征前家裡都會準備個女人，送到房裡過夜。

  「啊？」

  曹睿大呼小叫，「不是....你柳下惠坐懷不亂？」說著，低聲道，「你母親身邊那幾個宮女，可貌美得緊呢！有個叫蕙蘭的，哎呦喂.....我跟你說，那回去你家給你母親做壽，我見了一次之後回家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著......」

  吳鐸臉色猙獰，「信不信我揍你？我母親身邊的婢女，你惦記什麼？」

  「我什麼時候惦記了？」

  曹睿叫屈，「我說她好看也不行？」說著，又道，「真好看呀！你母親身邊的宮女一個比一個好看，哪像我們家。我娘身邊那幾個，哎呦喂...跟豬八戒他二姨似的....」

  「滾滾滾滾！」

  吳鐸又是無可奈何的罵道，「你嘴裡就沒正經話，也不知像了誰？」

  「嘖！」

  曹睿再懟吳鐸的肩膀，「你正經？對....家裡給安排的你怎麼不碰呢？」

  「知道我要出征，張家那邊送來個丫頭！」

  吳鐸看看左右，低聲道，「說是我那....沒過門的媳婦的貼身丫鬟！」

  「哦...」曹睿恍然大悟，「先試試你活唄？」

  「我...」吳鐸額上青筋暴起，「我他媽...」

  「別別別，我開玩笑呢！」

  曹睿笑道，「你沒過門媳婦的貼身丫鬟，那將來就是你通房丫頭....安排給你，倒也名正言順！你咋就不碰呢？」說著，眼睛一亮，「你不會？」

  吳鐸再愣，「不會什麼？」

  「嘖！」曹睿嘿嘿壞笑，「那事唄！」

  「我他媽...」吳鐸真怒了。

  「你看你，動不動就噌....」

  曹睿笑道，「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的！」

  「我是覺得...」吳鐸正色道，「我...我要是碰了她...沒過門的媳婦心裡肯定不得勁兒！」說著，又道，「張家姑娘給我的信中說，等我凱旋歸來...我跟她的丫頭說給我帶話....等我回去，給她十里紅妝....」

  「呦呦呦...」

  曹睿咋舌，「沒看出來，吳小侯爺您，大情種呀！」

  兩人正說著，幾個勛貴少年縱馬上前，領頭的正是曹睿的大舅子傅敏，「你們倆聊什麼呢，嘻嘻哈哈的？」

  「哈哈！」

  曹睿大笑，「哥幾個還不知道吧？」

  說著，帶著幾分唏噓，「吳鐸...吳小侯爺，竟然不會！」隨即，擠眉弄眼道，「就那事...」

  勛貴少年們先是一愣，而後齊刷刷的咧嘴，在馬背上笑得前仰後合。

  「曹睿！」

  吳鐸大怒，「我曹你大爺...」

  ~~

  忽的，又有聲音傳來。

  眾人放眼看去，卻是莊親王世子朱瞻基。

  見他縱馬過來，眾人忙收斂起嬉笑的神色。

  朱瞻基一身鐵甲，劍眉之上滿是風霜，皺眉看著吳鐸，「你等會再找睿哥兒大爺的麻煩！」

  「噗！」

  周圍人低頭，肩膀一動一動的。

  「走的太慢了！」

  朱瞻基扯下領子，「要派幾個先鋒，快馬先奔向哈密...誰去！」

  話音剛落，吳鐸大聲道，「卑職願往！」

  「是按照八百里加速那麼跑？你行嗎？」朱瞻基斜眼。

  「行！」

  吳鐸沒有任何廢話，「卑職隨身帶著五匹馬，都是萬里挑一的好馬！」

  「好！」朱瞻基也沒廢話，「那你帶著你的家兵先行....先到哈密去見宋軍門！」

  「我我我我！」

  突然曹睿也跟著嚷嚷道，「我帶的也是都是好馬，我跟鐸哥兒一塊去！」

  頓時，吳鐸的臉拉下來。

  「也好！」

  朱瞻基又道，「你倆在路上也有個伴兒！」

  說著，調轉馬頭，剛要走去見曹睿追了上來。

  「啥事？」朱瞻基問道。

  「您知道盼哥兒在哪嗎？」

  曹睿低聲，正色道，「去了哈密怎麼找他？」

  「我上哪知道去？」

  朱瞻基一打馬，幾下就奔遠了。

  「哎...」

  曹睿對著朱瞻基的背影喊了幾聲，隨後搖頭道，「知道你也不說是吧？哼！」

  說著，再次回頭，卻恰好看見吳鐸拼命的打馬遠去。

  「嘖，你跑那快幹啥？有狗攆你？」

  曹睿罵了一聲，跟其他勛貴少年們抱拳，「哥幾個，我先去一步！」

  說罷，伸手招呼曹家的家兵，「跟上我....」

  噠噠噠！

  疾馳的馬蹄，迅速響起。

  「鐸哥兒，你別跑那麼快，等等我....」

  ~

  與此同時，西域粗獷的山野之間，剛停住雪，白皚皚的山路上，一支大軍正在默然前行。

  雪是白的，但當陽光反射上去的時候，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呼！」

  朱高煦吐出一口白氣，用手擋在眉頭上，看著遠處山谷的高處。

  「小溥！」

  「在！」

  「你帶人先去趟道兒...注意兩側山脊.....」

  「喏！」

  「王通！」

  「末將在！」

  「帶著你的人....」

  朱高煦又指著山谷的另一側，「走高處！」

  說著，再回頭傳令道，「檢查火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