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耳光,甩得白芊芊嗡嗡作響。
她捂著臉蛋,不敢置信地看著周老爺子,低聲喃語:「怎麼可能呢?葉嫵生不了孩子了,她沒有價值了。」
萬物肅殺,不及周老爺子陰沉的面容。
周老爺子冷笑:「我家阿嫵的價值,怎麼單單是生孩子的?」
所有人一驚。
過去,老爺子明明是催生最厲害的。
白芊芊不服氣。
大過年她單衣薄衫地跑過來,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一定是周老爺子不信。
她拿了紙遞給周老爺子看,她急切表明:「這是我在周京淮的大衣口袋裡看見的。不信你問周京淮,問問他是不是真的。」
周京淮走上前,奪過白芊芊手裡的紙,一把撕了。
他很平靜地說:「不是真的。」
這一刻,周京淮心情很複雜。
他撕掉這個不是為了股份,而是為了葉嫵,他不願妻子受辱,生孩子是他們夫妻私事。
白芊芊尖叫:「周京淮,你為什麼幫她?」
周京淮目光淬冰。
他側頭,淡淡吩咐宅子裡的管家,「把人綁了,送還給白楚年夫妻,以後不要隨便放人進宅子裡。」
管家連忙道歉,說自己工作沒有到位。
他一揮手,白芊芊就被人捂嘴拖走了,潔白的腳背在地上,拖出一條淡淡的血痕來,看著觸目驚心。
周京淮站在榕樹下,沒有一絲表情。
周老爺子嘆一聲:「散了,回屋繼續睡覺去吧!」
這時,庭院裡響起一道婦人聲音,略帶刻薄:「老爺子,這事兒就這麼算了?葉嫵她不能生育的事情瞞了四年,老爺子就這麼輕輕放過了?」
老爺子一看,是周京淮的母親。
周京淮的母親不喜葉嫵,這個時候趁機發難:「老爺子,在周家不能開枝散葉那得辦離婚的,再精明能幹都一樣,老爺子說呢?」
周老爺子笑了:「你信一個瘋子的話?」
周硯玉的太太也發話:「真不真,去醫院查查就知道了,到時老爺子和京淮不要幫私喲。」
「不用去醫院了。」
葉嫵緩緩走了出來。
她走到了周京淮的跟前,輕聲說:「你不用幫我隱瞞,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看向周家一大家子……
她提高聲音、不卑不亢:「是,我葉嫵不能生育了!四年前,我推開周京淮小腹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我就失去了當母親的權利。」
「我有錯嗎?」
「我沒有錯。」
「我後悔嗎?」
「我不後悔!因為那個時候我深深地愛著周京淮,別說替他擋一腳,哪怕是要我葉嫵犧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
「孤注一擲、毫無保留。」
「我為什麼還要隱瞞?我為什麼要站在這裡接受你們的批判,只因為我為了我愛的人失去了生育的功能?」
「周夫人,從現在起,我叫您周夫人。您放心,我不會巴著您的兒子,我會和他離婚,我會離他遠遠兒的,我不會攔著他兒孫滿堂,我更不會留在周家接受你的挑三揀四。周太太這個名分,誰想要就拿去,我葉嫵從不稀罕!」
……
現場,悄然無聲。
所有人都被葉嫵的烈性,震撼到了,無法平靜。
周京淮更是喉結聳動,情不能自己。
只有周夫人不甘心,她冷臉發笑:「這是你自己說的,你現在就收拾收拾收拾……」
周老爺子驀地發話:「收拾什麼?」
他走到二兒媳跟前,面容帶寒,那壓迫感絕了,似乎周夫人敢再多一句嘴,一個大畢兜子就朝她扇過去了。
周京淮的母親不敢造次:「沒什麼!」
周老爺子伸手,指著一幫子人,冷著一張老臉說道:「我看誰敢!我看誰敢動我的阿嫵,有我活著一天,她就是京淮的媳婦兒,你們滾蛋、她都會好好兒地待在周家!一幫欠收拾的玩意兒。」
他又望向次子:「硯禮,你隨我去書房,其他人在客廳等著。」
周硯禮躊躇一下,看看自己太太,總有責怪意思。
……
清早,書房裡留有餘香。
折騰了好一會兒,周老爺子是疲乏了,但還是撐著一把老骨頭料理家務,京淮婚姻不順,他得為京淮守住小家庭。
周硯禮給老爺子斟茶,行言舉止,格外小心翼翼。
老爺子先把他一頓罵:「你自己平庸也就罷了,怎麼找個老婆也是糊塗蟲?平時沒啥大本事,關鍵時候倒會窩裡橫……真是能死她了。」
周硯禮站在書桌跟前,連連稱是,還把葉嫵誇了一通。
周老爺子嘆息:「京淮找老婆眼光沒得說,那孩子犧牲太大了,是個烈性子,對京淮真沒得話說。」
書桌上放有一盞琉璃檯燈,燈火搖曳。
周老爺子呆看了許久,一直到眼裡帶酸,才低聲說道:「硯禮,我們是知書達禮的人家,這事兒我不問硯玉了。葉嫵為了京淮弄成這樣,我怎麼補償人家都是不為過的,你和硯玉不要怨我,那百分之十,原本是給你們兄弟的棺材本,但是現在,我想留給京淮的媳婦兒。」
周硯禮著實一驚。
他倒不是貪財,而是想不到老爺子會做這樣的決定,他望著自己的父親,久久不語。
周老爺子知道他疑惑,嘆了一聲:「京淮是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