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落葉成河。
京郊一間別墅里,魚貫駛進一溜煙的黑色房車,前後足足有七八輛,氣派得很。
別墅里的傭人想攔著,但是哪裡攔得住二十來個黑衣男人?
老傭人被生生架住,抬到葉嫵跟前,全身嚇得不住發抖。
葉嫵眼神冰冷:「白芊芊在嗎?」
老傭人一味裝傻,左顧言他。
葉嫵也不在意,掠過老傭人的身邊朝著別墅大廳走去,她的身後跟著安妮和二十來個保全人員。
白芊芊正躺在沙發上,美滋滋地敷著面膜呢,忽然身邊圍滿了人。
她驚了一下,然後就開始虛張聲勢:「你們幹什麼?我告訴你們這是私闖民宅,犯法的。」
「犯法?」
葉嫵走出人群。
她看著白芊芊冷笑:「我記得我跟周京淮還沒有離婚,我還是周太太。而這間房子,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
葉嫵指著白芊芊,還有布置奢靡的大廳:「你身上的一切包括內褲,如果是刷了周京淮的卡,我都是有權利追回的。還有你那一柜子D家的包,全部歸我們夫妻共同財產,還有這幢房子,我也有一半的使用權利,現在我合法要求你搬走,不為過吧?」
……
白芊芊氣得跳腳:「周京淮他不會放過你的。」
葉嫵表情一冷:「在他來之前,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拿起一隻琉璃花瓶。這隻瓶子是捷克大師的作品,光這個就價值三十多萬,更不要想這全是奢靡的別墅總價值多少。
她陪著周京淮辛苦打拼,最後是旁人享受,怎不諷刺?
『哐鐺』一聲!
花瓶應聲而碎,三十萬化為烏有。
葉嫵盯著白芊芊的小臉,風輕雲淡地吩咐黑衣男人:「全部給我砸了!我不要看見這裡,有一絲一毫現在的樣子。」
白芊芊尖叫:「你們不能這樣!這是我的家。」
葉嫵一個耳光扇過去。
白芊芊直接給打懵了,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等她緩過神來喃喃開口:「這裡就是我的家,就是我跟周京淮的家,你不能砸了。」
她說一遍,葉嫵就狠狠地扇她一耳光。
葉嫵用了全部力氣。
白芊芊小臉很快就腫了大半,她的頭髮也散了下來,披頭散髮看著好不狼狽。
她還在嘴硬,說這裡是她的家,她不許黑衣男人砸了她的家,可是那些人粗魯得很,不到半小時這幢別墅里已經面目全非了。
白芊芊崩潰得幾乎發瘋。
可是,葉嫵還有帳要跟她算——
葉嫵走到白芊芊跟前,打量那張清純的小臉,她自認為發現周京淮的破事後,她一直做得很寬容。她只跟周京淮談離婚之事,從未動過白芊芊一根汗毛,可是這個姑娘卻得寸進尺,動了她葉嫵的親人。
葉嫵伸手輕摸白芊芊的肚皮,動作十分溫柔。
白芊芊害怕,全身顫抖!
她沒有忘了今天在醫院裡闖的禍,她更不知道那個老東西死了沒有,但就是死了她也不會認帳的,她身上有周京淮想要的東西,周京淮一定會護著她的。
葉嫵抬眼:「聽說你懷孕了?周京淮的種?」
白芊芊兀自嘴硬:「是。我就是懷了周京淮的孩子,你不信可以等孩子生下來做DNA鑑定啊,看看是不是周京淮的孩子。」
葉嫵冷笑:「不用這麼麻煩!現在的科技很發達,抽羊水也可以提前知道DNA結果。醫生會準備鋼釘般的長針,穿過腹腔直達孕育孩子的地方,從裡頭抽取羊水,然後和周京淮的頭髮做配型。」
白芊芊徹底呆住了。
鋼釘長針、穿過腹腔,抽取羊水!
每一個字眼,都令她聽了牙齒打戰,但是白芊芊就是不願意改口,不願意說自己沒有懷孕。
葉嫵心腸如鐵:「帶她去醫院!」
保全拖著白芊芊,沒有一點的憐香惜玉。
很快,白芊芊白皙細嫩的手臂和大腿全是青紫,望著觸目驚心,整間別墅里也全部都是她的口不擇言的尖叫——
「你這個老女人!」
「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嫉妒我懷孕。」
「周京淮知道不會放過你的,他會心疼我,對我更好!」
……
這些話像是細針一樣,扎在葉嫵心尖,綿綿密密地疼痛。
葉嫵來到白芊芊的面前,一個耳光,就要狠狠地扇下去。
只是,她的手沒能扇下去——
周京淮趕來了。
傍晚的暮色,映著他陰沉的臉,讓人不寒而慄。
他看著別墅中的狼藉、白芊芊腫了的臉蛋和手臂大腿,女孩子在柔弱哭泣,風暴在男人的黑眸里醞釀……
那一刻,周京淮的憤怒到了頂點,以至於他失去理智,犯下了後悔一生的錯。
『啪』的一聲。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在空蕩的別墅里,不斷迴蕩,迴蕩……
葉嫵的臉蛋,別在一旁,好半天沒有回過頭來。
她很狼狽。
不是挨了耳光的臉,不是疼痛的身體,更不是震驚受傷的心靈,而是人生,她葉嫵無比狼狽的人生……
而那些,鋪天蓋地的破碎,朝著她洶湧而來。
那種破碎,終生無法癒合。
葉嫵笑了。
她輕摸被周京淮扇了一耳光的臉,緩緩轉過頭來,她仰望著自己暴怒的丈夫——
仿佛不認識他,
仿佛他不是周京淮,
仿佛他不是,那個自己深深愛過的男人。
周京淮扶著白芊芊,女孩子趁勢靠在他的懷裡,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葉嫵,作最無聲的嘲笑——
葉嫵記得白太太說過: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她與周京淮結婚四年又怎麼樣,她是合法的周太太又怎麼樣,她的丈夫看見這一幕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地扇了她一耳光。
葉嫵輕喃:「不被愛的才是小三!原來是真的。」
周京淮沒有聽清她的話,他還在震怒之中,還在質問著他的妻子:「葉嫵,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她的身體不好,她……」
葉嫵涑然掉下眼淚。
但她沒有知覺,她只是輕聲開口:「你養著的女人你自己心疼就好。周京淮,難道你還要我陪著你一起心疼嗎?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會過來,為什麼要帶她走嗎?你都不問問她做了什麼嗎?」
周京淮看向白芊芊。
白芊芊哭得梨花帶水,楚楚可憐:「我沒有做什麼!真的,我就只是在家裡敷面膜,她就過來要抓我去醫院,還要用鋼針扎進我的肚子裡。」
周京淮黑眸染著怒火:「葉嫵你真是瘋了!」
「對!我是瘋了。」
「周京淮,我是瘋了才會愛過你。」
……
葉嫵甚至是笑著說的。
她心如死灰。
從這一刻開始,她再不會對周京淮有絲毫的愛戀,否則她葉嫵,一生烈愛焚身,沒有始終。
她沒有解釋,就這樣的掉頭離開,就這樣的算了。
愛恨痴纏,其實終究,抵不過一句算了。
「葉嫵。」
身後,是誰在叫她?
是年少時的周京淮嗎?
可是,年少時的周京淮早就死了,在她身後的只是一個軀殼罷了,只是她葉嫵不想再要的一具軀殼而已……
安妮一直緊緊地跟在葉嫵身邊,扶著葉嫵走出去,一路上都是沉默無言。
到了外頭,天邊已經是一片暮色。
葉嫵仰頭望著那棵梧桐樹。
風吹過,餘下不多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低泣的少女。葉嫵看了很久很久,才輕聲喃語:「葉落了。」
安妮鼻子一酸,哭了出來。
她再也忍不住了,鬆開葉嫵就扭頭跑了回去,跑回別墅她衝著周京淮嚷嚷:「你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