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一繩子勒死了沒有?

  第12章 這一繩子勒死了沒有?

  東林黨誤國、文人誤國……

  這大明朝的黨爭,果然是無處不在。

  朱由檢聽了魏忠賢的話,只覺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兩方面的人趕緊搞事,他好放手敗家。

  沒辦法,這個大明的各項制度太完善,對皇帝的限制很大,不利於他胡亂花銀子,這讓朱由檢很苦惱。

  本來能敗一百萬兩銀子的『大項目』,經過工部、戶部、內閣、司禮監等外朝內廷各衙門的逐層審批、刪減,估計就成五千兩銀子的小項目了。

  甚至,遇到一些頭鐵的清流文官,說不定會直接將皇帝的『敗家計劃』給否決掉……

  這怎麼行,朕貴為皇帝,不能舒舒服服的敗家,那還有什麼意思?

  「忠賢啊,朕要說你幾句,別動不動扯什麼東林黨,」朱由檢笑罵道:「先說說這個宋應星吧,到底怎麼回事?」

  「萬歲爺,這個宋應星…奴婢知道!」魏忠賢有些懊惱的說道:「而且,還是奴婢親口給定的罪名。」

  「他現在何處?」朱由檢問道。

  「如果沒有被東林黨人害死,應該尚在京師,」魏忠賢有些汗顏的說道:「他是個舉人,五次來京師應試都沒考中;

  他曾托一名禮部的同鄉,給奴婢送來一份自薦信,和一本名為天工開物的書……」

  原來,這個宋應星倒也不是個書呆子,發現自己屢試不第,並非是自己學習太差,而是因為沒銀子、少靠山,便開始想辦法『走門路』。

  不料,他所託非人,幫他送信的那位同鄉,竟是個暗藏在『閹黨』中間的『東林黨餘孽』。

  於是,一本好端端的科學著作《天工開物》,經過讀書人的手,轉呈給大宦官魏忠賢時,竟成了一本鼓吹清流文人的『歪理邪說』。

  他走過魏忠賢的門路,東林黨人豈能容他?

  此番若尚在京師,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這本書有用嗎?是不是需要花不少銀子?」

  這才是朱由檢關心的問題,如果不能糟蹋銀子,就算是繡像本的《一個炊餅引發的血案》,好像也沒什麼意思。

  「這是一本奇書啊萬歲,」魏忠賢認真翻看那本『天工開物』,臉上滿是驚喜之色,「如果此書裡面的器械、農具等,能在咱大明朝全面推廣開來,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呢!」

  『全面推廣?大事?』

  那得花多少白花花的銀子出去,才能完成如此壯舉?

  朱由檢一下來了興趣,猛然喊一聲:「那你還不給朕去救人!」

  ……

  宋應星還活著。

  不過,活的有些辛苦。

  他脖子套著繩子,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正在手舞足蹈,兩位國子監的同鄉正抓住他的雙腳,使勁往下拽,看樣子是在救人。

  「宋賢弟,你好糊塗啊,怎麼能走這條路呢!」

  「是啊,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不過是仕途不順,怎麼就想不開要上吊……」

  宋應星一口氣憋在胸口,兩條腿使勁蹬著,心裡早就破口大罵,兩個臭不要臉的畜生,十幾年的寒窗苦讀,書都念到狗肚子了?

  他心裡好懊悔,怎麼會相信這些所謂的『讀書人』……

  突然,正在使勁往下拽的兩位讀書人不吭聲了。

  兩顆碩大的頭顱高高飛起。

  黑暗中,熱乎乎的血液噴濺到宋應星臉上、身上,散發出一陣土腥味兒,甜絲絲的,好像還挺好聞的。

  宋應星一驚,只覺得腳下猛然一空,半根舌頭就吐出來了。

  宋應星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從樹上提下來,解開套在脖頸上的繩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就是宋應星?」黑暗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冷冷問道。

  「正是…小生。」宋應星咳嗽不止,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你們是什麼人?」

  「走吧。」

  對方沒有回答,一把提起宋應星,便向皇城方向而去,一步跨出便是三四丈……

  ……

  半個時辰後,宋應星從騰雲駕霧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只覺的渾身濕淋淋的,一身青布衣衫竟似能擰下水來。

  臉朝下被人提在手裡,翻牆過院大半個時辰,宋應星一顆心被驚嚇的『噗通噗通』亂跳,都快壓不住了。

  『這是何方高人?』

  他坐在一張朱紅大椅上,以手撫胸,大口喘氣好一陣子,方才覺得心跳平緩下來。

  坐在宋應星對面的,是一名麵皮白淨、相貌甚為威嚴的老太監,約莫六十歲左右,正端了一碗茶慢慢喝著,頗有興味的瞅著他。

  「多謝九千歲救命之恩!」

  宋應星一個激靈,猛的從椅子上溜下來,納頭便拜,口中謝恩不已。

  他不是傻子,對方一身緋紅蟒袍、一頂三山宦官帽,整個大明朝,估計只有大宦官魏忠賢才是如此打扮吧?

  「起來吧,你也別謝咱家了,」魏忠賢輕笑一聲,問道:「《天工開物》一書,真是你所著?」

  「是是是,正是小生所編寫。」宋應星趕緊說道。

  「你一個讀書人,不好好作你的聖賢文章,怎麼還關心那些農桑製鹽、煉鐵造船之事?」魏忠賢隨口問道,也好確認一下,錦衣衛救回來的這傢伙,是不是真的宋應星。

  畢竟,這小子是要送到皇帝那邊去,要是冒冒失失送個假貨過去,那還了得。

  「千歲爺容稟,小生原本也想作聖賢文章考取功名,只可惜,小生魯鈍,五次應試都未考中進士……」宋應星有些尷尬的說道。

  「你可知道,私自編著非聖賢之書、宣揚奇淫技巧之術,該當何罪?」魏忠賢繼續問道。

  「千歲爺明鑑,這天工開物里所述所講,全都是關乎農業、手工、製造等關乎國計民生之事,絕非宣揚奇淫技巧之書。」宋應星額頭的汗水滾滾而下。

  眼前這位大宦官,隨便一句話,就連那些三品、四品朝廷大員也可能人頭落地,要弄死一個『科學家』,簡直跟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魏忠賢微微點頭,正色說道:「今晚你就先住下,明天一大早,咱家帶你去見皇上。」

  「記住了,在皇上面前說話,可別張牙舞爪的,規矩些,懂嗎?」

  宋應星猛然聽到『皇上』二字,臉都綠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千歲爺,皇上…皇上要召見小生?」

  魏忠賢點頭,伸手拍拍宋應星的肩膀,笑道:「別緊張,應該是好事。」

  言畢,轉身出門,自有七八名隨侍太監、錦衣衛簇擁跟隨,看得宋應星咋舌不已。

  他伸手摸著脖子上的紅印,一臉懵逼,嘀咕道:「這一繩子到底勒死了沒?咋感覺是在夢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