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車子駛出醫院。

  顧野回頭就看到小同桌昨晚換下的那堆髒衣服。

  她忘了帶走，他只能帶回家幫她洗。

  可是男生洗女生的衣服……

  難免會胡思亂想吧？

  更何況還有貼身的衣物。

  回到家，他敲響顧棠棠的房間門。

  叩叩叩——

  顧棠棠煩躁的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揉了揉亂糟糟的雞窩頭：

  「幹嘛呀哥！我昨晚和二姨照顧媽媽都沒睡好，你能不能——啊！！！」

  顧野晃了晃手上的一張百元鈔票：「想要嗎？」

  顧棠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想想想！」

  說著就上手搶。

  顧野手臂舉高：「幫我個忙唄。」

  「哼！讓我轉學不可能的！」顧棠棠抱著雙手，高高抬著小下巴。

  「不轉學。」

  顧野提起一個袋子：「這些衣服幫我洗了。」

  「這麼簡單？！」

  哥哥不會耍詐吧？

  「到底洗不洗啊？」

  「洗洗洗洗！」

  顧棠棠生怕哥哥後悔，連著那袋髒衣服和錢全部抱進懷裡。

  顧野轉身準備去廚房給老媽煲湯。

  顧棠棠又尖叫著從洗衣房出來：

  「啊啊啊——哥哥！！！」

  「怎麼了？又有蟑螂啊！」顧野在冰箱翻找食材。

  顧棠棠捧著那堆髒衣服跑過來，滿臉驚愕：

  「哥！你……你怎麼給我這些衣服啊？？」

  顧野一臉無辜：「不是給你的啊，我是讓你幫忙把這些衣服洗乾淨。」

  「不不不……不是！」

  顧棠棠著急的舌頭都打結了：「哥，你怎麼把女生衣服帶回家了啊？這誰的啊？」

  裡面竟然是白色的裙子，而且還有粉色蝴蝶結的內衣內褲。

  全都是名牌貨。

  哥哥昨晚蹤跡全無，一回家還這麼闊綽，難道是被哪個富家千金包養了？

  「哥哥你……」

  看到顧棠棠一臉的不可以思議，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抓了抓頭髮：「班裡一個女同學的，不知道怎麼……就跑我書包里了，然後，就不小心背回來了。」

  「你確定……」顧棠棠眨了眨眼，「這些衣服是跑到你書包里的？」

  「那不然還能怎麼著？」

  顧野看妹妹那眼神，也不免有些心虛起來：

  「你……你別瞎想啊，我和這些衣服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棠棠點點頭：「是，你和這些衣服確實沒關係，但你和這衣服的主人有關係啊。」

  「…………」

  顧棠棠又湊近了說：「哥哥，你連人家裡面的都摘了，昨晚該不會……」

  顧棠棠揉了揉顧棠棠的腦袋瓜：「再瞎說，就把那一百塊錢還給我！」

  顧棠棠乖乖閉嘴了。

  為了賺到那一百塊錢，顧棠棠用洗衣液把衣服洗得香香的，乾乾淨淨的。

  晾在陽台最顯眼的位置，像蝴蝶在飛舞。

  ＊

  周一早自習。

  顧野比平時到校要早。

  趁著小同桌還沒來，他想把洗乾淨的衣服偷偷塞進她課桌里。

  剛走到課桌前，他就看到了一份精緻的早餐。

  他拿起上面的愛心便簽看，再彎腰看到宋瑾妍課桌里的書包。

  嘴角不由得慢慢上揚。

  教學樓一樓的一處拐角——

  何倩倩拿出手機，將顧野這兩年來舔徐若萱的所有照片翻出來，給宋瑾妍一一點開看。

  「這是顧野給若萱買的早餐，好貴的這家，而且還早上四點就得去排隊。」

  「這是他給若萱送的奶茶，離學校最遠的那家，他翹課去買的，結果被班主任罵了一頓。」

  「這是他給若萱買的項鍊。」

  「這是準備的生日驚喜……」

  「還有這是……」

  何倩倩滑動著手機屏幕，每一張照片都記錄了顧野對徐若萱的深情厚意。

  他默默含情的眼神里，好像裝的只有那個女生。

  宋瑾妍靜靜地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胸口那裡總覺得有什麼堵著，悶得慌。

  那些甜蜜的瞬間，那些細膩的關懷，都像貓爪一般不痛不癢，卻撓的你很難受。

  「所以啊宋學姐，」何倩倩笑著收起手機，「就你現在在宋家的處境，還是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才能有前途和光明。」

  「談戀愛真的很不適合你欸。」

  「顧野更不適合你。」

  「如果你想繼續待在一中直到高考結束，那就最好別惹我們若萱，惹了她，你就等於得罪了學校。」

  「倩倩，走了，該去教室了！」

  徐若萱手裡拎著一份早餐遠遠站在台階上，還朝宋瑾妍微微笑了一下。

  就像是高貴的白天鵝，在俯瞰她這個深陷泥潭的醜小鴨。

  「宋學姐懂我的意思了嗎？」

  宋瑾妍攥了攥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最終，在徐若萱的注視下，她艱難的點了點頭。

  是啊……

  宋瑾妍在心裡暗暗嘆息：

  顧野很好，但再好，終究不屬於她。

  他和徐若萱看起來是那麼的般配，一個是優秀的陽光暖男，一個是高貴的公主，他們就應該在一起。

  而她，就只能待在屬於醜小鴨的泥潭裡，自我救贖。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教室門外。

  她看見顧野正在津津有味吃著徐若萱買給他的早餐，看他向旁邊同桌炫耀，「吃過這家沒？我超喜歡的」。

  因為他在乎的人喜歡，所以他也喜歡。

  難過的淚水又掉了一顆。

  宋瑾妍擦了擦眼角，裝沒事發生那樣走進教室。

  「小同桌，你來啦！」

  「嗯。」

  宋瑾妍乖乖回到座位上，將藏在身後的那份早餐偷偷放進了垃圾桶。

  「你吃過了嗎？」

  她點點頭。

  「這買了好多早餐，我分你一點再吃點吧。」

  說著，他就要給她遞醬肉包和叉燒包。

  「我不要。」

  小同桌這是怎麼了？

  偷偷給他寫的早餐愛心寄語看起來都那麼開心，怎麼現在看起來又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了？

  「你身體好點兒了嗎？還有沒有發燒啊？」

  昨天他去宋家補課，宋瑾妍又發燒進醫院了。

  一天沒見，她好像更憔悴了。

  早知道該就把老媽的烏雞湯端點來給她補補。

  「沒有了。」

  她看了他一眼，「別說話了，我要學習了，你也看書吧。」

  她背對著他，戴上耳機，與世界隔絕。

  顧野看著她的後腦勺，一時間有點懵逼。

  ＊

  上午第一節課。

  班主任公布年紀排名成績。

  還在上課鈴聲響起前，班長蔣宇凡旁邊的馬屁精就開始吹捧了：

  「凡哥，英語你這次分數穩了，文綜雖然沒公布成績，但憑你的實力肯定拿高分！就數學差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年紀前三絕對跑不掉！」

  「那當然了。」蔣宇凡向來自信滿滿。

  就某些人，還氣宇軒昂的要進年級前三？

  也不看看這是哪個班。

  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鈴聲一響，班主任踏著鋥亮皮鞋進教室。

  邁上講台的那刻，底下安靜的落針可聞。

  「同學們，我來公布這次班裡同學的年級排名成績！」

  「李嘉嘉，語文138分，數學141分，英語146分，文綜285分，總成績為710分！」

  「全年級排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