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親自坐鎮,將南直隸地區的每個府城,一個府城一個府城的推行下去。
每到一處,張居正便會在府城內向下面的各級官吏和皇莊書院的少年們發布任務。
「殿下的旨意十分明顯了,你們要做到的便是讓變亂之後的地區迅速安寧下來,並且統一當地農民的思想。」
「要讓他們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這樣做,他們之前受了多少欺壓,告訴他們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以及朱家為平定天下做出多少努力!」
張居正坐在府城之府的位置上,首先是向下面各級官吏交代了中心思想。
這些思想看似先進,但對張居正這個級別的讀書人來說,輕易便能理解。
理解之後,迅速貫徹下去就很簡單了。
這還是千百年來第一次有人將思想這東西推行到了底層農民!
他們也有機會能跟披著黃馬褂的錦衣衛和朝廷官吏們坐在一起侃侃而談。
關鍵朝廷還不是只說不做,先是派兵來打倒了當地最大的土豪劣紳,給他們分田分地。
哪怕這個時代的農民蒙昧不堪,經過各級官吏和皇莊書院的教導,也明白過來了。
底層百姓永遠是最好煽動的。
這千百年來,第一股狂風颳到了基層,也讓基層鬧騰的無以復加。
當然其中少不了江南派派人前來搞事情,暗中打攪朱標的計劃執行,前期還真給造成了不少麻煩。
但是這個時代,人們大多都不怎麼搬遷,只要有生人進村就很容易被發現。
更何況江南這塊地方,口音隔一個村你都聽不懂,更容易發現這些人。
一旦江南派這些人被發現之後,下場絕對是很慘!
要不就是被壓在村口玩鐵王八,或者用煮熟的粘苞米餵進去喉嚨,活活燙死,而且死之前還要接受各地農會百姓的唾罵。
「該死的地主,這些人就是地主的餘孽,來往他頭上撒尿!」
「救命啊,我真的不是,我只是福建一個地方來的村民罷了,跟你們一樣是我家老爺給了我三斤麥子,讓我過來看看的而已。」
一個被巨大石頭壓住的男子哭嚎著,嘴裡是無比生疏的江浙口音。
這口音都他媽隔了一個省啊,這來做間諜不是一抓一個準。
沒有人回應他,此人最後只會無比悽慘的死去。
這樣的例子,在南直隸地區大把大把的都是。
江南亂黨當然也想招募當地人來作亂,可當地人都被分田分地了,本地也沒有土豪劣紳可以用,
拿什麼來威脅人家替你辦事?
於是江南亂黨只能心中一邊恨著,一邊眼睜睜看見最精華的南直隸地區百姓人人心向朱家,分田分地搞得不亦樂乎。
此時,浙江金華的於家塢堡之內的大院之中。
「爹,咱們派到南直隸的奸細都被整死了,朝廷還托人送了個首級過來。」
一個衣著光鮮的書生模樣男子,跪在一位中年文士面前,神色惶恐的大聲說道。
那中年文士此刻臉上也是冷汗齊出。
「那邊的消息探聽清楚沒有?南直隸真是有錢人家家家被害,沒有一個倖存下來的?」
「不,說是只要不拼死抵制抵抗,朝廷還是會留下一條性命的。」
書生趕緊說道。
這於家在浙江金華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豪門,良田千畝是有的,都是在蒙元統治的百年中積累下來的。
眾所周知,蒙元實行兩稅法,也就是每年定個數,朝堂就收那麼多,其他該收多少下面的地主大族自己商量著辦。
這才是江南大族們最爽的生活方式,每年上交給朝廷一部分就行了,至於自己壓榨了手下佃戶多少根本沒人知道。
在元朝的百年中,江南地區的勢力實際上沒受到什麼損害,反而比南宋末年要膨脹了十倍不止!
這才讓他們成了大明一統天下後,幾百年來背地裡最大的敵人。
「唉。」
於家家主長嘆了一聲,最後只能頹然道。
「去吧,找人向最近的戚家軍投誠,說我家願意開城獻降,還願意供出附近資助了亂黨的家族,希望朝廷能網開一面。」
沒有辦法了...
江南世家擅長的是文斗,擅長操控朝堂,簡單來說就是打口水仗。
但這種正兒八經打仗,他們真不擅長。
朱標這種鬼子進村式的地毯式掃蕩,根本就不跟那些亂軍打,直接清理掉你的基本盤,這是他們根本沒法抵抗的。
這種情況下,不少世家都選擇了投降,起碼能保下一條命來。
「官軍官軍老爺,我們是來投誠的,我家可不是亂匪呀!」
「那些亂匪,還來掠奪過我家呢。」
這些地主們一個個急著送上家財,臉上神色諂媚。
雖然各個語氣中都夾雜著濃郁到極致的心疼,但要想保命,也容不得他們心態。
楊萬財此時被晉升為了百戶,頂替了他之前那位百戶的位置,率領的一百人在湖州天風崖的兵線執行圍剿任務。
他剛剛一來,本地就起碼有好幾家主動上前要求繳納田土家財,然後請朝廷將自己遷徙三千里。
「媽媽的!這些人都蠢了嗎?怎麼就直接降了!」
楊萬財看見這一幕,有些心情不爽,手下的戚家軍也很不爽。
這些人投降了,戚家軍們就沒多少油水可撈了,起碼沒有進去直接殺傷搶掠來的多。
其次他家投降了,誰能知道他家究竟藏了多少金銀財寶沒交出來?
人家都投降了,總不好意思再去嚴刑拷打吧,平白給他們工作增添很大困難。
綜上所述,楊萬財實際上不想這些人投降。
但沒辦法,既然人家已經送上門來,就只有跟他們去一趟。
戚家軍一直是外線作戰,無論在哪裡都保持著百分百的警覺程度,哪怕這些人已經投降開門獻出塢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