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宮中對》
惡狼公國，狼堡，軍營。
士兵們正在有氣無力地訓練著，他們大多身穿殘破落時的軍裝，手中拿著已經落後於時代的木頭長槍，在軍官的喝令與皮鞭下努力訓練。
由於弗里德蘭之戰的慘敗，兩萬先鋒軍只回來三千多人，因此軍營中的士兵幾乎清一色都是新兵，任何角度上都非常不可靠。
「什麼？皇女殿下前往了科涅城堡探查，而且在回來的路上遭到了魔鬼的襲擊？」
「有病吧？！」軍營的營房內，帝國猛將查理聽著副官的報導驚訝萬分，更是直接站了起來吼道：「我不是說了很多次叫她不要去麼？這殿下怎麼這麼固執？她怎麼沒被魔鬼殺死算了！」
說完，查理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氣呼呼地坐下，將頭扭開生著悶氣。
「是的，將軍。」副官神色緊張：「您看，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希望她能識相點差不多得了，真要逼得我走投無路那就別怪我了。」
「撫恤金的問題皇女殿下還是不願意讓步麼？」
「是的，殿下堅持要按照中央皇朝的撫恤標準來發放，而且要按照人頭領錢。」
「蠢，蠢，蠢！簡直是愚不可及。」查理將軍看著外面正在訓練的士兵們，忍不住持續發怒。
「將軍，我們之前不是有一筆進項麼？實在不行。」
「混帳，那筆錢是可以隨便動用的麼？！你就不怕出事？殿下人還沒走呢！」
「是。」
惡狼公國，狼堡，梅克倫莊園。
「是麼？殿下遇險了？」英俊瀟灑的梅克倫伯爵坐在靠著花園一側的琉璃窗戶前，任由光線灑在檀香木桌子上，他聆聽著下屬的報告，微微嘆了一口氣，搖頭：「幸好她真的去了。」
「閣下？」下屬不明白梅克倫什麼意思。
「能讓夫人來這裡一趟麼？」梅克倫繼續嘆氣，他看著自己面前厚厚的一疊白色帳單。
「我的伯爵，夫人正在外面和幾位夫人一起享用下午茶打牌，可能不會過來。」僕從低聲說道：「夫人一向不喜歡被打擾。」
「告訴她，我們就快破產了，叫她馬上過來。」梅克倫伯爵保持著微笑。
過了幾分鐘，一位中年貴婦人來了，她外貌看起來四十多歲，處於將老未老的狀態，雖說風韻猶存可也年華不再，貴婦人的身上穿著最高檔的光精靈進口綢緞，她身上每個地方都戴著各種金銀寶器，許多中央皇朝的貴婦人可能都比不上她的奢華：「親愛的，你找我？」
「我們明天就可以宣布破產了，夫人。」梅克倫伯爵抓起厚厚的一疊帳單：「你就不能省一點麼？」
「好吧，我儘量控制自己一下。」貴婦人看起來不以為意，她保持著矜持來到丈夫身邊：「一周的開銷我儘量控制在300之內？」
梅克倫伯爵無力地笑笑，他真是受夠了。
「拜託，約瑟，我知道你最近有一筆大的進項。」貴婦人來到丈夫身邊坐下，她握住梅克倫伯爵的手：「你總是能夠轉危為安，就像我們四十多年前那樣，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好帥氣的小伙子。」
「當時我還是個學生。」梅克倫的目光中泛起回憶，甜蜜又酸澀。
「是的，你是成績第一受到表揚參加宴會負責朗誦史詩的學生代表，而我是前來旁聽的小姐。」伊芙琳-梅克倫也笑了：「當時我就在想，這小子的眼睛老是在我身上打轉，天吶，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啊。」
「西蒙尼-皮爾，說明你那時真是驚才絕艷，我的夫人。」梅克倫也露出了微笑。
「他是個英明睿智的優秀人才，只是運氣不好，後來英年早逝，然後我又跟里奧-伊格訂了婚，他是個廢物，但是願意出一大筆聘禮，我差一點就嫁給他，但他也死於一場意外。」
伊芙琳笑道：「我們再次見面就是好多年之後的宴會，你出現了，惡狼公國的大英雄，拜虛教屠滅者，魔鬼之敵，大英雄主動上門提出要追求我，我父親堅決不答應並告訴他『我的女兒絕不會嫁給這樣一個窮酸又沒實力的小兔崽子』。」
「但我還是成功了。」梅克倫伯爵的臉上泛起了幾絲得意，卻也帶著點酸澀和無奈。
「是的，你還是成功了，我至今都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伊芙琳：「他才給你22天時間，天文數字和實力提升缺一不可。」
「是的，這很艱難。」
「而且他還打算反悔，他差點就成功了。」
「你父親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一直都相信你，約瑟，我相信你面對任何困難都可以解決，因為你是約瑟，我的丈夫，告訴我，約瑟，我們能度過這次危機麼？」
「一定可以的。」
奧蘭多伯爵莊園，一場婚禮的籌備正在進行，新娘滿臉暈紅喜不自勝，作為軍士長的女兒居然可以嫁給諾比利大貴族，而且斯特凡男爵極大概率會繼承他爺爺的爵位！
這是真正的階級躍遷！而且還是正牌夫人，受到獵鷹聖典的保護！
因此在帝國皇女殿下出來協商的時候，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馬上答應，之前遇到的痛苦，此時都化為甜蜜的回憶。
可奧蘭多伯爵卻一點兒也不高興，或者說他們整個家族都不高興。
高貴血統的嫡長孫居然要被迫娶個鄉下的泥巴種，這是何等的恥辱？
皇女探查和遇襲事件也很快就傳到了奧蘭多伯爵的耳中。
「這皇女，我知道她想幹什麼。」老爵爺嚷嚷道：「別逼我。」
「奧蘭多，你就不能想點辦法麼？你最近不是弄回一大筆錢？」疼愛孫子的伯爵夫人已經是滿頭白髮了：「用點錢，給天堂教會捐一大筆？讓審判庭放人？」
「要是真這麼容易就好了。」老爵爺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等吧，等婚禮的當天，審判庭把人放出來再說吧。」
「對了，記得讓人去邀請皇女殿下到時候到場，這場婚禮，畢竟可是我們的這位皇女殿下欽定的，她如果敢不來，這婚就別結了。」
「知道了。」
…………我是別結了的分割線…………
屋內的壁爐噼啪作響，帝國皇女賽莉斯緹和希德在皇女臥室的會客區相對而坐。
在希德的建議下，賽莉斯緹換上了一身皇室奶油珠光曦白香風公主裙搭配灰色萊卡珠光無痕半透肉絲襪，沒有穿自己的標準軍服，一雙美得驚人的大長腿是最標準的淑女坐姿。
賽莉斯緹聽懂了希德「穿軍服顯得太過正式而容易引起對方的敵對意識」，但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要自己換上雙灰色的絲襪。
「灰色顯莊重，溫婉知性不會有攻擊性。」這是希德的原話：「紅絲太刺眼，不合適。」
這傢伙就喜歡看自己的腿！賽莉斯緹聽著他的歪理學說心裡想到，不過考慮到之前的承諾，皇女還是照著做了，這就算是對之前承諾的履行。
是的，在賽莉斯緹看來，所謂的「一點補償」就這麼多，對皇女來說已經是巨大的讓步了。
而希德也總結出了賽莉斯緹的穿衣規律，皇女在外勤有戰鬥可能時一律都是紅絲，在莊重的社交場合與出席活動、日常辦公時喜歡穿顯莊重的黑絲。
希德在日常服侍她時偶爾有看到她箱子裡有白色和灰色絲襪，也不知道賽莉斯緹什麼時候會穿白絲。
這麼想的話，還有點小期待？
「我們遇到麻煩了，希德。」賽莉斯緹接受希德的服侍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一口：「耶希爾和安傑洛他們達成了共識，以後我不能離開狼堡了，就算是想離開莊園，也必須有人陪同。」
「預料之中。」希德點頭，他靠在沙發椅上：「沒事，我還可以活動。」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我的資金也被凍結了。」皇女一說起這件事就火大：「耶希爾和漢斯決定凍結這次帶來的資金，以後如果我想要使用資金需要讓他們知道。」
「什麼？那我的錢怎麼辦？」希德這下急了：「你不會賴帳吧？」
「你的錢沒問題，契約都簽了。」賽莉斯緹翻了個白眼，皇女發現自己現在已經能夠在希德面前自然地做出各種表情，她不用背著包袱，這讓她感覺很輕鬆很舒適：「可問題是，接下來的行動我們很可能會沒有資金支持……」
「好吧，殿下，其實事情到這裡，真相是怎麼樣的已經不重要了。」希德想了想，乾脆上點乾貨：「您想過麼？神聖帝國在這件事上，到底需要什麼？神聖帝國黑鷲宮廷派您到這裡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是打算破案麼？如果只是打算破案，那麼明天就可以解決問題。」
「能不能透露一點，您的父皇，或者黑鷲宮廷在您來的時候，有沒有明確的指令和目標？」
「父親的原話是，此事事關我神聖帝國威嚴、皇室安定，務必要查清元兇、整肅軍隊、安撫那些陣亡士兵家屬。」帝國皇女盯著希德看了一秒，這才說道：「我們損失了一個機會，一個寶貴的機會，我們損失的是神聖帝國的聲威。」
希德點頭，既然皇女心裡有數，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神聖帝國在弗里德蘭之戰中損失最大的是什麼？不是那兩萬人的先鋒軍，也不是損失的那幾個將領，而是華萊士公國境內的不明勢力襲擊了神聖帝國官方商隊從而帶來的絕佳開戰理由。
這一仗輸掉的，更是神聖帝國的威嚴，要知道昔日那些脫離了神聖帝國的勢力中，華萊士公國是最弱的勢力了，神聖帝國連華萊士公國都沒打贏，談何重鑄榮光？
「殿下，其實在之前我就想過要如何處理，我有上中下三策，你姑且聽一聽。」希德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擊著：「首先，下策很簡單，如果您需要，明天這個案子就可以立即告破了。」
「明天？你確定？」帝國皇女奇怪地問道：「我們分析過，目前還無法確定是誰。」
「殿下，在我神聖帝國，沒有三板斧解決不了的問題。」希德笑道：「順序是填表、攤派、問責，如果真的想要草率結束，殿下只需要下令讓他門將現有的情況全部寫好資料上交，這是填表。」
「然後把破案的責任交給他們，限期幾天完成，這是攤派。」
「完不成就取締他們的爵位，這是問責。」
「這樣不出兩天，這三位當事人一定會找到『兇手』，親自將兇手送來，你再拿著那個虛境標記往他身上一安，一切責任歸拜虛教，問題就全部解決了。」
「或者，殿下也可以寬宏大量當個好好先生，決定對三人都不予處罰。」希德接著說道：「只是無論是草率結案還是好好先生，這都是下策，這證明了你毫無解決問題的能力，您這是第一次離開宮廷出來辦事吧？我可以很大程度斷定，如果你這樣做，那基本上也是最後一次了。」
「我絕不可能採用你這個愚蠢透頂的下策的。」果然，賽莉斯緹臉上黑氣直冒，冰錐一樣的視線在希德的臉上刮來刮去：「那我回去就要被安排聯姻，準備在宮廷里過一輩子了。」
「下策不符合你的利益，也不符合我的。」希德表示同意：「可以掃進垃圾堆了。」
「全都是廢話，中策呢？」皇女雙手抱胸沒好氣地示意繼續。
「中策就是按照耶希爾爵士的想法來辦，三個人一個都別放過。」希德點頭：「凡是有嫌疑的都抓起來，能殺的都殺，殺不了的也要讓他脫層皮，寧錯殺不放過，你就是葉若夫，先下獄，再抄家，不僅能夠挽回一些損失，而且也能讓諸公國意識到我神聖帝國的威嚴所在，只是副作用也比較明顯，惡狼公國肯定因此跟黑鷲宮廷交惡，再者如果不是有安傑洛大尊者壓陣，你也可能會有危險。」
葉若夫是誰？帝國皇女在自己淵博的學識裡面回憶了一圈都沒想起有這個人，只是希德的意思她完全明白，把三個當事人都處理了，她解決了問題，她的下屬完成了護送任務，希德拿到了佣金部分實現了復仇，神聖帝國挽回了損失，倒霉的只有那三個當事人。
「耶希爾爵士這個人怎麼樣？」賽莉斯緹默不作聲地移開了話題。
「非常優秀，這位的面相簡直就是天神下凡，未來肯定是要步入虛境衝擊極道之境成就聖座的！」希德立即點頭如搗蒜。
「我在認真問你話。」賽莉斯緹心想這傢伙又胡說。
「我看這位面相不太好，大概是沒戲了。」希德馬上又換了態度，他連連搖頭：「突破要趁早，看他的年齡和狀態，一輩子估計就止步於此，再看他那麼著急，大概是至今沒有湊夠足夠的虛境結晶再一次衝擊天命吧？」
虛境結晶，來自於虛境，代表著世界的最終答案和萬物的終點——一種純粹的、無任何副作用的高純度能量晶體，能夠適用於任何用途。
典範階之後，無論是學習強力專長、技能、施法還是嘗試進階，幾乎每個舉動都要虛境結晶。
傳奇階強者想要突破到天命階更是每一次都需要海量的虛境結晶，一旦失敗就將血本無歸，大陸上很多傳奇階強者就卡在這裡，有些人選擇擺爛了，有些人則是終日為虛境結晶奔波。
全中，賽莉斯緹望向希德的目光越來越熾熱了：「那上策呢？」
「這麼說殿下是想當福爾摩斯嘍？」希德沉吟了幾秒鐘，卻又搖頭：「其實真相如何，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需要一個有力的可信的有說服力的結果來挽回我神聖帝國的聲譽。」
福爾摩斯又是誰？這生在惡狼鄉下長在瑞茲蘭鄉下的龍鳴是哪來的這麼多套路？賽莉斯緹對希德更感興趣了：「你是從哪裡學會這些的？你不是在宮廷中長大，也沒接受過正規教育，是你的血脈記憶里的？」
「諾比利們的鬥爭講究適可而止，我的殿下，而傭兵們沒你們那麼高級，卻沒這麼簡單，黑吃黑，打冷槍，殺良冒功，善意欠薪，全部死絕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希德淡淡地說道：「我們之間存在認知斷層。」
一雙灰絲大長腿一晃，賽莉斯緹起身來到希德的面前，一隻手直接按在希德背後的沙發，皇女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她乾脆騎在希德身上給他點甜頭嘗嘗：「我當然希望能夠查明真相，為我神聖帝國的將士負責，為我神聖帝國的未來獻出自己的微薄之力，而你也要復仇，所以上策才是我們應該選的。」
「那我們選上策？」希德感受著溫香軟玉在懷的美妙觸感，馬上精神煥發繼續分析道：「可現在的問題是你的出行已經受限，你的資金也動用不了，科涅城堡調查不算成功證據不足，現在三個當事人都沉默不動，如果他們不動起來，我們就沒有機會。」
「必須想個辦法讓他們動起來。」皇女表示同意。
皇女上，希德下，兩個人就維持著這種奇怪的姿勢一起想著辦法。
一雙尖頭紅底絨面高跟掉在了地毯上，微透肉的灰絲襪嫩滑質感下軟糯噴香的少女足底露了出來，希德偷偷地用手握在掌中，從手心傳來的是天堂般的溫潤觸感。
灰絲小腳被掌握的賽莉斯緹馬上臉色全紅身體發軟，她正打算掙扎一下時，閃電般的靈感從頭腦中飛過。
「有了！」賽莉斯緹眼睛一亮，她盯著希德，眼中自信滿滿。
「你不是有兩個至交好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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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